《你好，校长》伏鸾

2、第二章

　　直到人家伸手：“你好，是肖凡老师吧？”

　　原来竟是……相亲对象？！幸亏刚才不是自己先开的口，肖凡干笑：“我是。请问你？”

　　“呵，我一见你从学校出来就知道错不了。我叫李刚，我爸你和姨夫是老同学……”

　　还真是相亲对象……肖凡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反正第一眼看见这人，就没啥太大感觉。再仔细瞅瞅，普普通通的身高，普普通通的长相，即便肖凡不脸盲，下次在人群中看到他，指定也认不出来。

　　男人对肖凡的第一印象倒是不错，上上下下将她看了好几遍，才引着人往店内走。

　　找个空位刚坐好，服务员紧随其后递上了菜单。

　　“二位看看想吃点什么？”

　　话是对着肖凡说的，肖凡嫌麻烦，矜持笑着，看李刚：“你做主吧，我怎么都行。”

　　这话出口李刚更满意了：事少、不挑，拿来做老婆正合适。

　　李刚接过菜单拿在手里看，体贴绅士地问：“你喜欢吃什么？酸菜鱼怎么样？”

　　酸菜鱼不错，正好是肖凡爱吃的，她正要点头呢，就听对方又道：“还是算了。我吃过它们这儿的酸菜鱼，用的是鲤鱼，刺太多。”

　　肖凡闻言有点懵：酸菜鱼一般不都是用草鱼或鲤鱼吗？再说，鲤鱼那刺，还叫多？

　　想归想，话却不能真的说出来，肖凡干笑一下，没说话。

　　“要不还是点个辣子鸡，味道不错。”

　　辣子鸡？也挺好啊，肖凡开口，刚要说话，李刚又摇头了。

　　“天热，吃的太辣不好，容易上火。我看咱们还是点些清淡的，你没意见吧？”

　　都九月份了还叫天热？！

　　好吧……肖凡点头，有些无语，连脸上礼貌的笑都差点要挂不住。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啊？！也太奇葩了点吧。

　　菜很快点好了。一个蒜蓉油麦菜，一个青椒炒肉，还有个凉拌松花蛋。

　　果然清淡，还很节俭。肖凡生怕到时候若敞开了吃，这点量怕是她一个人都嫌不够。

　　服务员记录好，收回菜单，低头问李刚：“先生要不要再点些喝的？”

　　“不用，你们这儿不是有茶水吗？一会儿去帮我们续满了。”

　　在饭店吃饭还要喝茶续杯？！肖凡满头黑线：真是闻所未闻……

　　难为服务员还能礼貌地笑：“好的先生。您二位稍等，菜很快就上。”

　　“续满”的茶水很快先送了过来，李刚似乎有点渴，先给自己倒上一杯喝了。

　　干坐着实在尴尬，肖凡索性也倒杯水在手里握着，有一口没一口的吸溜。

　　反正只要对方不问，自己是不打算开口说话的。

　　李刚可不知道肖凡心里正想什么，喝完水润过喉咙，率先问：“听说育英待遇不错，肖老师在那儿工作，这每个月工资……怎么都得有五六千吧？”

　　上来先打听挣多少钱？肖凡相过无数次亲，还是头一次遇上这样的。

　　“嗯，差不多。”

　　“那就好。”

　　那……就好？这算哪门子的回复。肖凡一头雾水，又听对方问：“育英管吃管住，肖老师平常，应该没什么额外开销吧？！”

　　我这到底是来相亲的，还是在接受纪检部门调查？

　　肖凡在心里默默翻个白眼，对自己面前这位相亲对象，几乎已经称得上反感了。

　　“当然不是啊。说起来，我的开销还真挺多。就算学校管吃住，食堂的水平也就那样，隔三差五得和同事们出来打打牙祭，这算少的；女生嘛，衣服，包包，鞋啊才是大头，哦，还有化妆品，反正一个月下来，也不剩什么了。”

　　李刚愣了一下，时间很短，但肖凡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他对于自己刚才的话，似乎，有那么一丢丢不满意。

　　“那个……婚前这样，倒也没什么，可如果结婚以后还这么大手大脚，怕是老公不能接受。而且，婚后工资就是夫妻共同财产了，还是得学会勤俭持家。”

　　好么，相个亲而已，来之前还把最新的婚姻法都研究透了？！

　　明明花的是自己的钱，怎么听起来跟犯了多大罪似的？肖凡对于这样的论调实在接受无能。但，反正就是一顿饭的时间，你还指望改变人家二十多年来根深蒂固的观念？

　　看在姨妈姨夫的面子上，肖凡也不想争辩什么，索性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茶水，打量起了周围。
　　眼睛随意一瞥，直接就落到了斜对面桌的美女身上。

　　此刻正是饭点，屋内人不少，桌前基本都是满着的，但那美女实在太扎眼，呃，就像是……肖凡作为一个数学老师，语言组织和表达能力实在有限，不能准确无误表达出自己眼中所见和心中所想，只知道，美女真的是漂亮，而且，看起来和这饭店、甚至是周围来来往往的人，格格不入。

　　就像是一只仰颈展翅的白天鹅，脚踩在遍布污泥的沼泽地……啊，呸呸呸，抬高别人也用不着贬低自己啊，肖凡收了思绪，视线不受控制往美女脸上瞅。

　　皮肤白皙，五官立体精致，同样是美女，人家的美不知怎么就显得尤其高大上，再瞄瞄自己……肖凡还真的低下头看了眼：换身红棉袄黑棉裤，那就是地地道道的村头一枝花啊！

　　肖凡不怎么多的自尊心还是受到了打击，没勇气再细细打量美女身上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衣服，干脆，目光落在了她面前的桌子上。

　　一桌子的菜，肖凡光顾这个饭店无数次，有些菜看着居然还面生——估计是价格相对高昂一些的，平日里和同事来吃饭，没太舍得点。

　　瞅瞅别人，再看看自己。唯一点的俩菜，哦不，仨菜还没上，就空荡荡的摆了一个茶壶，俩茶杯，俩盘子……肖凡恨恨地咽了咽口水。

　　这边厢，李刚开始自说自话：“肖老师，我再说说我的情况吧。我呢，目前工资可能没你高，可是我在县政府上班，县政府啊，那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得去……”

　　肖凡心不在焉，李刚的话像和尚念经，听得她索然无味。

　　于是，眼神不由自主又瞟向了斜对面的美女。一个人，哪吃得了那么一大桌子菜呢？肖凡心中好奇。可她更好奇的是，眼前这美女是什么来头，想她在学校这片儿混迹多年，怎么可能会对这么过目不忘的美女没有印象？除非，是第一次见。

　　肖凡的眼睛像是沾了胶，黏在美女那桌不动了。为了不让人家有所察觉，她把手中握着的茶杯举得高了一些，正挡在自己脸上，毕竟，这样偷窥别人是不礼貌的。

　　美女胃口好像也不算很大啊，时不时会夹上一筷子，多数时间还是在看手机，肖凡偷窥的入迷，以至于菜上来了都没注意，李刚说什么更是左耳进右耳出了。

　　直到，有只手在她眼前挥了下：“肖老师？”

　　“啊？什么事？”

　　肖凡不着痕迹收了心思，抬眼看时，就见对面人微蹙眉头，回道：“需要想这么认真吗？我的意思很明确，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如果同意我刚才的提议，那么咱俩可以继续交往，当然了，这顿饭我请。如果不同意，我看咱也没必要浪费彼此的时间，饭钱嘛，AA也很合理，是不是？”

　　对于他口中什么劳什子的“提议”，肖凡一耳朵都没听进去，但最后这段话的意思倒是清楚明白。

　　相亲不满意，饭钱居然还要AA？肖凡简直要被气笑了，张口就想说一句：也别AA了，姑奶奶怕是没那么多零钱，这顿饭，我请了！

　　豪言壮语还未出口，余光却瞄见斜桌的美女先动了：“服务员，买单。”

　　声音不高不低清清亮亮的真好听，一时间肖凡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又盯着人家看了起来，只不过，这次是明目张胆地看，眼神都不带躲闪的。

　　服务员过来，手拿账单，面带微笑：“女士，您一共消费了608块，付600就好。”

　　美女应了一声，纤纤玉手一抬，直指肖凡他们那桌。

　　“那桌呢？一起吧。”

　　肖凡“偷窥”被抓了个现行，小脸当场红的通透。

　　服务员扒拉扒拉手里的点菜器：“他们……一共消费了46元……”

　　美女闻言，唰唰唰从钱包拿出几张红灿灿的毛爷爷：“700，找零的钱给那位先生，算是给他报销来回打车的费用。”

　　服务员：“这……”美女是不少，这么豪爽的却不多见。

　　美女：“不够么？难道县政府离这很远？”

　　“够了够了，不远的。”

　　服务员转身回了柜台找零，美女拿起桌上手包，信步朝一脸懵的李刚和肖凡走来。

　　“肖老师是吧？”美女在桌前站定，嘴角勾着一抹意义不明的笑，气定神闲开口：“首先我承认，相亲修成正果的不在少数，这也是解决大龄男女青年单身问题的捷径。可是你面前这位……很明显是个极品，不见兔子不撒鹰，相亲不成几十块都要AA，你不明确拒绝，是要留着国庆领回家过节么？”

　　肖凡不大的巴掌脸全写满了懵，甚至差点忘记：自己刚才本来就是要直接拒绝“相亲男”的，只是不巧被她给打断了。

　　肖凡没有辩驳——不是她不想，实在是还没反应过来。

　　因为，美女紧接着又道：“还是说，你就那么恨嫁，可以忍受恋爱时每一笔消费都要跟他报备，婚后工资卡必须由他保管？”

　　这又是哪儿跟哪儿？

　　肖凡更懵了，随后脑中突然灵光闪现：莫非，这就是刚才李刚口中所说的提议？！

　　奶奶的，我自己挣的钱，凭什么交给别人管，老妈都还没这个特权呢，你又是哪根葱？！

　　这回肖凡准备反驳了，不是对着美女，而是李刚。

　　可惜，她连反应速度也不及美女快，对方摇头，一脸无语加大写的嫌弃：“难以想象，我手下竟然有你这么蠢的人……”

　　话毕，潇洒转身，看也不看从头到尾没插上一句话的那俩人，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