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咸鱼不好当》伊文婕琳

29、廿九

　　“你叫什么名字？在坤宁宫当差吗？”
　　夏瑜臻刚松开对方，他就发问道，眼中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和好奇。
　　“哪来这么多问题，不告诉你。”
　　“我不娶你……”少年失笑，无奈的摇了摇头:“只是看你像是刚入宫的，有几分好奇罢了。”
　　“公子，你听过好奇心害死猫这句话吗？”夏瑜臻睨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在旁边花坛蹭了蹭脚底刚沾上的泥:“何况你又没告诉我你的来路，我为何要先交代？”
　　按理说对方是个官家公子，夏瑜臻虽然是个有品级的也该对他恭敬些，但她现在却仗着有位小皇帝给他撑腰，光明正大的跟人顶嘴。
　　“哈，这倒是在下疏忽了。”少年低笑，清了清嗓子，看起来稚气未脱的外表却要作出一番周正的大人样子:“小生是纳兰性德，表字容若，岁十余三，今日随家父入宫，冒犯姑娘实非故意，还请姑娘原谅则个。”
　　纳兰容若……？！！
　　对于夏瑜臻这个现代人，纳兰容若这个名字可以说得上是如雷贯耳了，先不说在文艺青年的世界里出镜率有多高，基本上文科出身的学生都可以脱口而出那句“一生一世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而这个人现在也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虽然还没有名气，但也真是让夏瑜臻明白了那种“翩翩公子”的气韵是如何的。
　　纳兰容若看她半天没回话，觑着她的神色笑言:“瞧你这样子，可是识得我的？”
　　何止识得，夏瑜臻高三那年的作文至少有四篇都引用了纳兰容若的诗词，熟悉程度仅次于啥都不会还非要用英语写信的李华。
　　但是她也不能说自己认识他啊……充其量是认识他爹——时任内务府总管的纳兰明珠。
　　说到纳兰明珠，夏瑜臻也只是在上书房遇见过几次，来给玄烨上报宫中账目，彼时夏瑜臻站在旁边，看着那位未来宰相，觉得也是有点刺激，尤其是明珠和索额图同框的时候，虽然这两人还没开始相爱相杀的争权，但夏瑜臻还是觉得有点gaygay的。
　　“原来是纳兰家的公子，怎么，这紫禁城公子没人陪同也可以四处乱逛吗？”
　　“太皇太后曾有恩典，只要不踏入后宫，随便我散心游览。”纳兰容若低笑着歪了歪头:“倒是你，不好好在宫里当差，跑出来躲懒？也不怕贵主子罚你。”
　　“我的主子也有恩典，今天我不用当值。”
　　“看来你是个颇为得宠的女官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女官？”
　　“虽然不常入宫，但也知道宫中服制，如你这般自然不会是寻常宫女，而若是能得这样一份可以躲懒的恩典，定要是相当得主子青眼的，所以你必定是个女官。”
　　夏瑜臻眨了眨眼:“公子真是绝顶聪明，不过时候不早了，奴婢得回去睡个午觉，这躲懒，总得名副其实吧。”说着，就福了福身，急匆匆的走了。
　　纳兰容若一愣，突然反应过来，扬声道:“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然而小姑娘转过转角之前，回头朝他做了个鬼脸:“我就不！”
　　他看着对方扬长而去的背影，无奈的摇头笑了笑。
　　“哟，纳兰公子您在这儿啊，让奴才好找……你阿玛正找你呐。”纳兰容若之后也在湖边站着赏了会儿景，接着就被一名太监给扰了兴致，他倒也不气，只温和的问对方:“阿玛可说是什么事找我？”
　　“这奴才可就不知道了，贵人的事，哪轮得到我们掺和呀，总归是好事，公子别让纳兰大人等急了~”
　　“呵，好，烦请公公带路。”
　　他脾气好，向来不会对人厉声呵斥，就算刚被打扰了好兴致也绝口不提，却免不得想起刚才遇见的那位不肯透露姓名的小姑娘——原来被人打扰真的会让人很生气，若能像她一般可以自由发泄该有多好。
　　纳兰明珠在内务府等着人把儿子找回来，见着他们进了院子，就自己迎了出去:“容若，你方才去哪了？”
　　“回阿玛，孩儿只是在御花园赏了会儿景，并未向别处去。”虽然眼前是自己阿玛，但纳兰容若并未打算把遇见小姑娘的事告诉他，免得纳兰明珠多心——他阿玛哪哪儿都好，就是容易起疑，芝麻大的事儿他能想成西瓜，所以纳兰容若觉得为了一点小趣事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
　　“噢，那就好，阿玛派人去寻你，倒确实有一桩事要吩咐。”
　　“阿玛请讲，孩儿洗耳恭听。”
　　“太皇太后要为皇上寻个伴读，方才派了苏茉尔姑姑领你去上书房……”明珠拉着儿子进了内堂，上座坐了位端庄妇人，便是本朝第一大宫女苏茉尔，即苏麻喇姑。
　　“晚辈给苏茉尔姑姑见礼……”
　　“好孩子，起来吧，我对礼节向来都是个松泛的，不必紧张。”妇人并未让纳兰容若行礼，这位传奇一样的女人就算已经真的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也时刻不忘自己的本职，绝不生受旁人虚礼。
　　“谢苏茉尔姑姑。”纳兰容若腼腆一笑，顺从的站直了身子。
　　“太皇太后喜欢你，想请你做皇上的伴读，你可愿意？”
　　“容若自然愿意，谢太皇太后恩典！”御书房里的帝师可是大清朝的财富，他除非疯了才会拒绝，何况这还是太皇太后的懿旨，纳兰容若感到荣幸还来不及，怎么会不愿意？
　　给太皇太后磕的头，苏麻喇姑才受了下来，否则别人也不敢替太皇太后受礼。
　　“那从今儿起，你就去上书房，随皇上一同听陈廷敬大人宣讲，监督皇上的学业……这可是要同太皇太后上报的，你有信心做好吗？”苏麻喇姑和颜悦色的看着纳兰容若，声音低而温柔。
　　“皇上勤勉好学，晚辈有信心能做好皇上的伴读……苏茉尔姑姑，我们现在就去上书房吗？”
　　“好，好，好，”苏麻喇姑欣慰的一笑，拍了拍纳兰容若的手背:“其实你阿玛说的有些偏差了，这时候啊皇上正午休，你未时一刻再去上书房就好，先休息着，不着急，长身体要紧。”
　　苏麻喇姑在内务府和纳兰父子又寒暄了几句，代太皇太后问了些话，然后便告辞了，以免再多人听着消息就来和她套近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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