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得其所系统》我欲挖抗

17、山中樵夫（十六）

　　那厢，程知紧拽着文蓁冲进山间，生死攸关之际什么都想不到了，就凭着本能择路。

　　压低身子，拥着怀中人，幽深荒芜的山道上，一时间好似只有机械的马鞭破空声同马蹄踏地声。伴着或轻或重的枝叶抽打，也不知过了多久，许是身下名马脚程快，许是命不该绝运气好，渐渐地再听不到追兵动静。

　　早已力气殆尽的程知这就心神一松，天旋地转，跌下了马背。

　　文蓁一路被压着脑袋死死圈住，忽地，这道力量一下消失，背后瞬间一空。霍然回头，叫她瞧见了目呲欲裂的一幕。

　　眼见程知跌落，文蓁毫不犹豫翻身跃下。马儿无人操纵，朝着不知名方向跑远，很快失去踪影。

　　跌跌撞撞扑到近前，“…子、子归，你这是怎么了？”

　　伸手欲要扶起，触到背部，但觉入手处一片黏腻濡湿。急急探看，脸色一下煞白。

　　只见后背明晃晃插进三支箭，箭头并着近半截箭杆直直没过，力重到几乎要穿胸透出。伤口兀自渗血，半身衣衫已是染红。

　　文蓁抖着手，指尖止不住地震颤。发散的目光一下瞧着手上猩红，一下瞪着那人的脸。虚虚环抱，又轻轻拂过，想抱不敢抱，想摸不敢摸。

　　“…你应我声，你别吓我，”

　　“咳…咳，”

　　程知回过神，强撑着应了声。约摸是伤了肺经，张口咳出血来。

　　“…文、文蓁，咳，有一箭应是正中背心，在要害上，我，”

　　文蓁急忙打断，“子归，别胡说，你省着气力，我们赶紧的，我带你去找大夫，你会没事的、没事的…你不是玄门弟子吗？！你会医术吧，你身上有药么？”

　　“咳…，玄门弟子又不是神仙，哪能什么都会，什么都备好，”

　　“…文蓁，其实、其实我不是，”我不是什么呢，那我又是谁？罢了，这身份就挺好，不需要知道我是谁。

　　“我不是什么玄门长老高足，我就是个…学艺不精的…半吊子小弟子。生死有命，人固有一死，你、文蓁，你别太难过，我遇到你…很高兴，你是个好姑娘，”

　　“不！”

　　“…你听我说！你要小心文锦！”

　　程知喘了口气，聚起仅剩的气力，一把握住文蓁犹自颤抖的手。

　　“…他要是与穆枫勾结，要害你性命，前方安平应是还有险急。你逃过穆枫尚未完全安全，我们一路行来只见穆氏的人，文锦呢，他的人到哪里去了？是他身为文氏少主，连个瞒着老爹的得用人都没有，还是他就放任穆氏潜入腹地甚至威胁安平？

　　还有安平守将呢？那可是文氏老将，又知不知情，是被引开，还是倒向了他？无论哪种，都不可小觑。才具平平，并不是杀伤力平平，能耐同野心没有必然联系。再没本事，也息不了…一个人试图生出事端的欲望。”

　　用力咽下喉间血沫，尽量掩去断断续续的声息，睁大眼，手上力道愈发大了。

　　“…方才我有留意，追兵约摸是在我们进入山林之际，就声势逐渐减弱下来，很有可能…后面出了状况，说不得便同文锦有关系。

　　赫——

　　…你切记，不要轻举妄动！不要相信文锦！你就在这等着，往深处去找地方藏好。马儿跑开了，带着血迹，或有引敌效用。待会儿要再有动静，你不要被发现，等风头过去，悄悄绕回宣城，径直去找你爹。你记住，同你爹说，穆氏之鉴在前，难道要文氏重蹈覆辙？难道他要见到第二个穆枫？”

　　文蓁不敢挣脱，呆呆听着，已是泪流满面，“子归！子归…”

　　“别哭，我不能再陪着你了，你要保重、要好好的…”

　　我这般死去，好在护住了你，你好好的，我也就心甘情愿了。

　　意识正在消散，程知想，这能不能称得上系统口中有价值的死法？救了人，蒙冤之人不会无望死去；报了仇，仇人阴谋被挫败，日后也再得不了好；或许运气好，还延缓了不必要的流血，维系了一波和平？

　　----------

　　后记：

　　圣旨下：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今有燕王子文锦平叛有功，诛灭罪人穆枫。穆氏身受皇恩，不思图报，朕今褫夺魏、赵封地，废为庶人，按律论罪。晋文锦为忠国公，入朝参政。册燕王子文蓁为燕王世女。钦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