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追要不要》东鸽

4、再相遇（2）

　　袁小胖在凌乱中再添一把火：“程哲哥哥......”
　　阮绵绵眯着眼威胁他：“不许叫他哥哥，叫他叔叔！”
　　袁小胖默默看向阮绵绵身后......
　　这事其实并不怪阮绵绵，相当粗，阮绵绵刚做袁小胖班主任的时候，是多水灵的一朵花啊，那张娃娃脸......虽然当时晒黑了一些，皮老了一些，年龄......二十五岁看着有点二十七岁的沧桑，可是......总之，是不能够被叫成阿姨的，而袁小胖偏偏就这么叫了。
　　阮绵绵当时皮笑肉不笑：“小朋友，我是你未来的班主任。”
　　袁小胖眨着一双多么纯洁的大眼睛问：“那我上课的时候叫您老师，下课放学的时候叫您阿姨行吗？阿姨，我对老师有点恐惧症，如果平时也叫您老师，我怕我没法和您交心。”
　　袁小胖最终有没有真的和阮绵绵交心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当时她只想和这个小东西交手，她赢了就让他改了这个尊称。
　　最后的最后，阮绵绵也没能如愿听见袁小胖叫她一声姐姐，倒是他最终也习惯了叫她老师。
　　可是她为之抓干挠肺的称呼，到了程哲这怎么就来了这么一份善待了呢，不得不说，这不公平，很不公平。
　　袁小胖继续叫：“程哲哥哥......”
　　阮绵绵佯装怒：“我都说了，叫......”
　　程哲从她身后走过来：“哪里不舒服吗？”
　　袁小胖小朋友眯着眼睛装小天使，小声哼唧：“就是头有点晕。”
　　程哲又详细检查了一遍，确定他完全没事后才说：“再休息一会儿吧，应该是有些累了。”
　　说完，他回头看满脸通红的阮绵绵说：“你跟我出来。”
　　阮绵绵低着头乖乖的跟着走了。
　　“那个我刚刚并不是......”故意的。
　　阮绵绵话还没说完，程哲就问：“这孩子的爸爸呢？”
　　阮绵绵啊？
　　哦，对了，她竟然忘记联系袁小胖的爸爸了。
　　她有些心虚：“嗯，在路上，在路上......”
　　程哲问她：“你给他打电话了？”
　　阮绵绵死鸭子嘴硬：“......打了。”
　　“什么时候打的？”
　　“刚刚。”
　　“用什么打的？”
　　“手机。”
　　说着，她就要找自己的手机，这才发现，手机没了。
　　阮绵绵疯了。
　　这是她刚换的啊，虽然还只是个按键的老年机，可是，为了这个手机，她已经吃了三天的咸菜了，并且要把咸菜馒头进行到月底，如果这一个再丢了，估计她剩下这十几天的咸菜也要没了，直接啃馒头吧。
　　正在阮绵绵哀悼之际，一只粉红色的手机出现在她面前。
　　......她的老年机。
　　阮绵绵刚接过手机，就听程哲说：“袁帅的爸爸应该这就到了。”
　　她正在因为自己的小心思而发愣，听他这么说先是嗯了一声，然后猛地想到什么，翻开她的手机，看到一条给袁帅爸爸的通话记录，瞬间，她的脸就红了。
　　撒了谎还被人当场戳穿，阮绵绵有一瞬间的恼羞成怒，这个程哲.......真是的！
　　“我在咨询处看到你的手机，就拿了过来，你的手机没有密码。”这似乎在解释他翻她手机的事情，又像是在讽刺她不说真话。
　　阮绵绵心里还是有些怨念的。
　　这时，走廊里风风火火跑进来一个黝黑精瘦的男人，袁小胖的父亲。
　　他到了之后，先向阮绵绵打了声招呼，然后着急的向程哲询问袁小胖的身体状况。
　　两人谈话完毕，袁小胖的爸爸急慌慌的往病房跑，程哲转过身问阮绵绵：“你饿了吗？”
　　阮绵绵：“啊？没有。”
　　……饿。
　　程哲看着她：“可是我饿了，一起吧。”
　　阮绵绵......多想拒绝啊，可是一想到可能砸向她的各种大鱼大肉，傲娇的肩膀又耷拉下去，好吧，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馒头和咸菜搭建起来的地基，即便能够抵挡的住恶势力的糖衣炮弹，但是，偶尔的失守也是可以理解和原谅滴。
　　阮绵绵怀着三分唾弃，三分期待，三分狂喜，一分羞涩跟着程哲来到一家私房菜馆。
　　私房菜，锅包肉，红烧肉，粉蒸肉，剁椒鱼头，糖醋小排......这是多么遥远的美梦啊，阮绵绵又激动了。
　　程哲问她：“你想吃什么？”
　　阮绵绵深觉此刻应该矜持，她强忍住没有笑出声：“你点就好。”
　　程哲说：“那就随便吃点吧。”
　　几分钟后，阮绵绵想哭了。
　　她以为他说的随便只是客气，没想到他真的那么随便啊。
　　清粥咸菜，厨师就是再鬼斧神工把萝卜干做出满汉全席的效果，它们还是变不成肉啊，肉肉肉，为什么不用大油大腻的肉食砸死我！为什么！
　　“不喜欢？”
　　阮绵绵笑得很委屈：“没有，挺好的。”就是没有肉，怎么可以没有肉！
　　“你的表情好像很痛苦。”
　　“有么？”
　　程哲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阮绵绵站起身：“我去一下洗手间。”
　　她确实要出去一下，然后好好哭一哭。
　　阮绵绵回来的时候，桌子上竟然摆着一条鱼，一盘糖醋小排和一盘翡翠蔬菜卷。
　　程哲看着她直勾勾的望着桌子的样子，轻描淡写的说：“这是给袁帅和他爸爸准备的，等会儿打包带走。”
　　阮绵绵心碎了。
　　给看不给吃，这还是人吗？
　　她舔了舔嘴唇：“我能尝尝咸淡吗？”
　　程哲点头：“可以。”
　　这一尝，她就没把住。
　　等到她意识到什么的时候，三盘菜已经被收拾的差不多了。
　　脸滴血：“那个.......”
　　程哲脸色不是很好看，直到服务员把打包好的饭菜递过来，他才拎起东西转身离开。
　　阮绵绵迈着小碎步跟上，边跑边腹诽：既然菜已经打包好了，那桌子上的东西不就是给我吃的妈，脸色那么吓人做什么。
　　袁家父子的饭菜是阮绵绵拎进去的，程哲中途接了一个电话，走开了。
　　袁小胖正低着头耷拉着脸不说话，袁爸爸似乎在训话，听见有人开门就止了声。
　　阮绵绵走上前对着袁爸爸和袁小胖笑笑：“饿了吧，吃点东西。”
　　袁爸爸道了谢，走过来帮忙整理饭盒。
　　吃罢饭，袁爸爸欲言又止，阮绵绵见状，问：“您有话说？”
　　袁爸爸犹豫着说：“我想把帅帅带回去，不知道行不行？”
　　阮绵绵说：“这个，我不是医生，要不等程医生来了问问他？”
　　袁爸爸倒是没再说什么。
　　吃罢饭，阮绵绵在病房问袁爸爸：“听医生的意思，袁帅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导致了贫血，袁爸爸，这......”
　　袁爸爸有些懊恼：“家里和工作上都有些不愉快，所以没有太多时间来照顾孩子，这都是我的错.......”
　　“是因为袁帅的妈妈吗？”她从来没有见过孩子的妈妈。
　　袁爸爸点头：“我们最近在闹离婚，都有些忽视孩子了，阮老师，今天真的谢谢您，医药费我很快会还给你的。”
　　阮绵绵愣住，医药费？她虽然有那个心，却真的没那个实力啊，这......程哲？
　　她想了一下，笑道：“医药费的事就算了，本来也没多少钱。”作为班主任，她很清楚袁家的条件本就不好，如果袁爸爸的工作再出了问题，就更难了。
　　袁爸爸怎么能同意：“这不行......”
　　阮绵绵说：“袁爸爸，依袁帅现在的状况，最应该想的是给他好好补补，其他的都是其次。”
　　袁爸爸考虑了好一会儿，才咬咬牙点头：“不过，这个钱我还是要还的。”
　　阮绵绵见劝不了，只好随他了。
　　如果可以，袁爸爸也不想欠着别人的钱，还要连带着一份无法剥离的恩情，着实让人不太舒服。
　　可是，他也必须向现实妥协一些，如果他真的下岗了，这些自尊和骨气救不了他和儿子。
　　而此时的阮绵绵也必须向现实妥协，现实是，她又欠了程哲一笔不大不小的友情款，而她，在一场盛宴之后，必须将馒头咸菜延期到下个月，还有可能到下下个月。
　　果然，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阮绵绵这厢正在生无可恋，电话适时想起了。
　　是......程哲。
　　应该......是他把号码输进去的？
　　想着他今天离开时低气压的样子，阮绵绵接电话的时候还心有戚戚：“喂。”
　　“是我。”
　　“......哦。”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阮绵绵敲了敲脑袋，冷场王。
　　程哲：“你现在还在医院？”
　　阮绵绵：“嗯。”
　　程哲问：“什么时候走？”
　　阮绵绵说：“......”
　　“不确定？”
　　不是，她在想怎么回答能再见一面。
　　“半个小时候后我下班。”
　　阮绵绵想：这是邀请我坐他车的意思吗？我要矜持说自己走呢，还是从善如流，妥协了呢？
　　“你有事我就先走了。”
　　阮绵绵......这人！
　　闭上眼睛豁出了：“那个什么，你车上有空地儿吗？”
　　这话问的，还能再二百五一些吗？
　　“没有。”
　　阮绵绵......
　　程哲继续说：“只有空座位。”
　　阮绵绵：“呵呵呵。”
　　这个笑话好冷。
　　阮绵绵坐到程哲车上的时候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试着打开话题，可是磨蹭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心累，觉得自己真的是个棒槌，不长脑子，没有嘴。
　　程哲问：“饿了吗？”
　　“不饿。”
　　……还是饿。
　　程哲看阮绵绵，那眼神，冷飕飕的。
　　阮绵绵心里嘀咕，干嘛这样看人，怪吓人的。
　　“你确定？”
　　阮绵绵：“......嗯。”
　　程哲把方向盘一打，停车，下车，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程哲面无表情的说：“那你看着我吃吧。”
　　阮绵绵.....
　　要不要那么没人性。
　　餐足饭饱，阮绵绵揉着鼓鼓的肚皮，笑得颇为满足，无论怎么样，今天是赚了吧，不仅餐了美食，还有美人相伴。
　　程哲回过头看愣在那里发呆的阮绵绵，问：“想什么呢？”
　　阮绵绵正在愣神，话没过脑子就直接吐了出来：“秀色可餐。”
　　程哲......眯着眼看她。
　　阮绵绵......脸涨得通红。
　　然后，她做了一件特别缺心眼的事，她跑了。
　　连个招呼都没打，一句谢谢都没说，就跑了。
　　程哲站在原地，脸黑了。
　　坐在公交车上的阮绵绵缓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头埋在双臂懊恼。
　　于是，时空在这一刻交织，两个人的烦恼，只有一个结论：阮绵绵，你死定了。
　　阮绵绵心里咯噔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