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追要不要》东鸽

2、初相遇（2）

　　阮绵绵出了警察局还有些懵，不过，她也没有出神太久，主要是手疼。
　　待她好不容易解救出自己的手，才委屈问吴渺：“你掐我做什么？”
　　疼死了。
　　吴渺逼问她：“你是怎么会认识这么个人物的？以前为什么没有听你说过？从大学到现在，六年的时间，你怎么瞒的那么结实？”
　　阮绵绵伸出五个手指头：“是五年，大一的时候你都不愿意搭理我的，还一直扬言要揍我。”
　　吴渺摸摸鼻子，好吧，那时候她是认为阮绵绵各种装，说过一些缺德话，嗯，也做过一些缺德事。
　　吴渺反应了几秒钟，明知故问：“有这事？”
　　典型的心虚。
　　阮绵绵瞥了她一眼：“你说呢？”
　　“这都哪年的事了你还记得，是显得你记性好还是你小肚鸡肠？”论倒打一耙，吴渺一直是祖师爷级别的。
　　阮绵绵叹，两者都不是，只是那一年时间像是要凝固似的，很难挨，几乎每件事都烙在了脑子里，想忘都忘不掉。
　　吴渺还想问话，张张嘴，又马上闭上了，程哲从里面走了出来。
　　路过阮绵绵的时候，他突然停下问：“要我送你回去吗？”
　　阮绵绵有些反应不过来，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回神，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说：“谢谢，不用了。”
　　程哲也没有再说什么，直接上车走人，干净利索。
　　吴渺瞪着眼睛好半晌，才喃喃道：“他好酷啊。”
　　尽管有些冷冰冰的。
　　阮绵绵看着飘散在空中的汽车尾气，叹气：“他小时候不这样的。”
　　吴渺激动了：“这是要爆料了吗，快说快说。”
　　阮绵绵......走了。
　　吴渺.......疯了。
　　阮绵绵回到租屋的时候一直在回忆，回忆她刚刚看见程哲的时那一瞬间的窒息感，那种感觉太奇妙了。
　　她想了想，又到网上查了查，得出了一个令她自己跌破眼镜又理所当然的结论：她也许可能大概被美色所迷，怦然心动了。
　　这算什么？
　　见色起意？色胆包天？还是兔子饿极了想吃窝边草了？
　　这么想也不对，虽然这棵仙草曾经瞎了眼在她窝边长过，最后却弃暗投明离开了，所以，她也不算是窝里横吧。
　　她不断地给自己找借口，思绪却飘的很远。
　　那个时候他们相安无事了这么多年后出现了短暂的分歧。
　　那个时候，她刚上初中，而程哲刚上高中。
　　那个时候的阮绵绵还很小，比一般的女孩都要小，阮妈妈变着法的给她补身体，可是她就是跟个小萝卜头似的长不高，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却比同龄的孩子矮上一头，好在她软软的，皮肤粉嫩，不像是生病了或者营养不良。
　　而那个时候的程哲在高中部，十六岁已经长成到一米八了，阮妈妈见到程哲的时候更痛心疾首了，不理阮绵绵的叫苦连天，又开始各种汤汤水水的伺候她，恨不得她眨眼之间能抽个十厘米。可是，阮绵绵这个不争气的还是没能如了阮妈妈的愿。
　　当时，阮绵绵还是比较孩子气的，程哲是那种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人聪明，学习好，还那么欠揍的比她高那么多，每每被阮妈妈拿来作为刺激她的蓝本，事实上她确实被刺激到了，一向好脾气的她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讨厌一个人。
　　那个时候，爱意气用事的她还没有意识到，她嚷着说讨厌的，是她曾经最喜欢最爱黏的哥哥。
　　阮绵绵的怨念是在阮妈妈再一次当着程哲的面抱怨她的身高时爆发的，她小声的辩解说：“我是人又不是春笋，只想着着长高，连话都不会说。”
　　她说这话的时候，程哲若有似无的看了她一眼，却什么都没有说。
　　程哲不是不会说话，只是不想说，他总是把自己关在属于自己的世界里，除了次次拿的出手的傲人的成绩，他跟这个世界的交集真的少的可怜。
　　当然，除了阮绵绵，她太爱黏人了。
　　程妈妈不止一次对着阮妈妈说，这是她和程爸爸的错，他们平时太忙了，根本就不能给孩子一个像样的童年。
　　程爸和程妈是水利工程师，常年工作在外，几乎没有时间照顾程哲。
　　从很小的时候，程哲就是被保姆带大的，而等到程妈发现儿子的问题时，医生已经判定程哲有自闭症了。
　　后来也巧，程妈妈无意中遇到了高中同学阮妈妈，并且发现他们住在同一个小区，随后，程哲就成了阮家的常客。
　　阮妈妈是个十足的家庭主妇，多一个孩子出来陪她她自然很乐意，况且程哲是个顶乖的孩子，平时根本就不惹事。
　　当然，他一天除了谢谢，噢，似乎也不知道说些别的。
　　就这样，两家就像一家。
　　意外出现在程哲高一下半年，程爸在一次大坝决堤中丧了命，而程妈在给阮妈妈写了一封信后，也随着程爸去了。
　　在信中，程妈妈请求阮妈妈照顾程哲到成人，并将她和丈夫的所有股票基金全部变现，放到了一张卡上一并寄给了阮妈妈。
　　里面的钱，只要程哲不败家，一辈子是够了。
　　阮妈妈当时整个人都懵掉了，她犹豫再三还是将这件事告诉了程哲，程哲听完母亲的遗言，只是嗯了一声，第一次抬起头看向阮妈妈的眼睛：“麻烦您了。”
　　从始至终，程哲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而从那以后，经常看程哲不顺眼各种找茬的阮绵绵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小姑娘又开始在放学之后等哥哥一起回家了，知道拉着哥哥去买她最喜欢吃的冰激凌了，也知道在周末出去浪的时候安安静静的呆在家里守着哥哥了，尽管哥哥几乎和她没话说。
　　变故发生在两年后，一位很气派的老人找到家里来说他是程哲的爷爷，阮妈妈沉默，程妈妈确实跟她说过这个老人的存在，也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
　　程哲最后还是跟他的爷爷走了，阮绵绵趴在床上啪啪的掉眼泪，阮妈妈以为女儿舍不得哥哥，安慰她说程哲跟爷爷去更好，毕竟那是他的亲人。
　　她说，我们对他再好，也没有血缘的牵绊深。
　　可是阮绵绵还是很伤心，她心里很清楚，程哲会选择离开多半是讨厌她了。他在程爷爷出现的时候找过她，说他喜欢她，说如果她不让他走，他就会留下来，程爷爷没有养过他，他也成年了，他管不了。
　　当时阮绵绵吓傻了，她不明白一向不理她的小哥哥怎么会突然说这些，她吞吞吐吐：“哥哥......”
　　程哲冷着脸：“你是打算叫我一辈子哥哥？”
　　她心里七上八下，又倍感委屈：“哥哥......”她还小，她只是想要一个哥哥，为什么要逼她。
　　她有些害怕了，天天躲着程哲，躲到最后，程哲走了。
　　程哲走后，阮绵绵确实萎靡了一阵，可是很快就恢复了。后来家里因为一些原因搬了家，直到十年后的今天，他们才重新见了一面。
　　仅这一面就看上人家了？
　　阮绵绵给了自己一巴掌，想着自己还是乖乖翻篇的好。
　　第二天阮绵绵起晚了。
　　待她火急火燎的赶到实验一小，门卫蒋大叔已经将校门关了起来，并且认真登记来晚学生的名单，这些名单等会儿是要呈到各班班主任手里的。
　　阮绵绵一直想不通，蒋大爷为什么一直对这项吃力不讨好的工作那么认真，他们这些班主任平时都不太忍心责怪这群小娃娃，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只有他从来不知道放水二字怎么写，总是惹得一些调皮的学生石子砸他的窗户。
　　她班上的袁小胖就是这些小混球里的头头，为此，她特地带着那孩子给蒋大爷倒茶赔过罪，蒋大爷倒是很好说话没有计较，袁小胖同学倒是从此记恨上了，从那以后，就没有准点到过学校，这似乎是他能够借以表示自己愤懑的方式。
　　阮绵绵为此颇为头疼，倒不是她心疼班里那些被扣的分，只是，每天被蒋大爷的犀利的眼神鞭挞，她不免心有惴惴，但是袁小胖根本就是一油盐不进的小家伙啊。
　　她原想，她最近是该来次家访了。或许这小顽童的家长从旁督促，能保证他早点来校晨读，以免生字词默写又是零分。
　　不过现在好了，她也迟到了，不知道蒋大爷看见她会是什么表情。
　　阮绵绵赶到的时候，袁小胖还被扣在校门前罚站，他倒是丝毫没有为自己独自站在那里亮相而感到丢人现眼，只是在看到姗姗来迟的阮绵绵瞪大了眼。
　　阮绵绵站定，先是瞪了一眼袁小胖，然后冲着蒋大爷笑笑。
　　一大一小，真的是丢死人了。
　　蒋大爷倒是没说什么，托着眼镜看了看阮绵绵，再看看已经有些兴奋的袁小胖，叹了一口气，算是对这种上梁不正下梁歪的典范唯一的点评，无奈的说：“阮老师你来的正好，把你们班的袁帅同学带回去吧。”
　　阮绵绵哎了一声，牵着袁帅往教室走。
　　袁帅拿眼偷偷瞄阮绵绵，见她没有发现，盯得更明目张胆了。
　　阮绵绵咳嗽了一声，袁帅马上走的笔直，很刻意的保持目不斜视。
　　一大一小两人来到教室里，其他的孩子们都已经开始读书了，阮绵绵觉得，她有必要跟袁帅谈谈。
　　然后，教室外，两人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