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念·佳期如梦》一絮

2、（一）

　　初见那年，宋佳期刚上初二，披着一头乌黑柔亮的发丝，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等待理修理及腰长发。
　　宋佳期的父母都是普通工人，家里不算富裕，但总算是衣食无忧。在长辈眼中，她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中规中矩地做着一切学生该做的事，不曾逾越一分。
　　理发店的老板娘晴姨，是林母的旧识，因此宋佳期从小就在她店里剪头发。

　　如今简陋的理发店，只有晴姨和一个叫凌顷然的小学徒，破旧的风扇发出吱呀吱呀的噪音，伴随着剪刀簌簌的节奏，似是在谱写一个奇怪的乐章。
　　宋佳期一边翻着破旧的杂志，一边听晴姨和对面的客人谈论着这个小学徒。
　　年仅16岁的凌顷然，父亲早逝，靠母亲一个人维持家计。前年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市一级高中，但凌母劳累过度病倒，他只能辍学打工挑起这个胆子，因为年纪小找不到工作，只能在理发店当学徒，打一些零工糊口。

　　谈论间，旁边的客人突然大叫了一声，指着凌顷然骂骂咧咧，说他的剪刀划到了她脖子。晴姨这边刚好忙完，急忙赶过去拉开他，给客人赔礼，好声相劝，并亲自帮她剪完剩下的发丝，方才作罢。
　　晴姨对宋佳期示意，等剪完这个就到她。
　　宋佳期却指着低头躲在角落的凌顷然，告诉晴姨要这个哥哥帮她剪，晴姨看了他一下，点点头，督促他要小心点。

　　他颤颤巍巍地拿起梳子，站在她身后，问她为什么还要叫他给她剪发，就不怕一头漂亮的头发被剪坏？
　　她却天真地说不怕，剪坏了可以再长回来，但他丢了工作就可能没地方去了。
　　那天，他知道了她叫宋佳期，她的纯真善良，深深地触动着他，犹如在看不到头的前路中，给了他一丝温暖的曙光。
　　他告诉她，他的名字“凌顷然”来自《赤壁赋》里的“凌万顷之茫然”，终有一天，他也会凌驾于万顷波涛之上，让亲人过上好日子。

　　宋佳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他小心翼翼地给她剪着头发，屏气凝神控制着剪刀，慢条斯理地将碎发梳下，似是怕伤了那如丝般的长发。
　　宋佳期看他蹑手蹑脚的模样，着实笑得合不拢嘴，说他人小，胆子也小。

　　两人聊着聊着，凌顷然也开始没这么拘谨，整个氛围开始变得轻松，头发也顺利地修剪完毕，没有出一丝纰漏。
　　宋佳期对着镜子瞧了瞧，满意地点点头，说以后都要他帮她剪头发。
　　此后每隔两个月，宋佳期就要去一次理发店，让凌顷然帮他剪头发，他们从社会聊到学校，从学习聊到同学，渐渐地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