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都广建木

4、第四章使节

　　彘肉腥燥，也因此，不论是华族还是蛮夷戎狄都更喜欢吃羊肉，虽然膻味重了点，但怎么也比彘肉好吃，因而羊肉为贵，彘肉为贱，但凡有条件，人都会选择前者。

　　然，不是什么人都能吃得起羊肉的，但又实在想吃肉，也只能凑合猪肉了，可彘肉的味道又实在一言难尽。

　　有的人选择了忍，味道再差也是肉，有的人选择了想办法。

　　游牧民族放牧的牲畜种类很丰富，以牛羊马三种为主，但旁的种类也有，比如彘。

　　北荒有一支游牧部落放牧着牛马也养着猪，煽马时将彘也给煽了，惊讶的发现煽过的小彘长大后肉质好吃了很多。

　　琳琅阁的商队带着茶叶与布帛跑去北荒做生意时尝到了这种不难吃的彘肉，便将养殖的技术带了回来，琳琅阁的食肆靠着这一技术养出的彘肉赚了大量的银钱。

　　如今为了疆定郡交了出来，谢琳觉得自己也是够拼的，希望日后回了中州没太多人来找自己麻烦。

　　打着用上等饲料秘法饲养出来的味道好吃的彘肉的幌子，将名声打了出去，然后定的价格....谢琳只能说，同为商人，自己没别人那么黑心。

　　畜场第一批彘出栏，谢琳为了放松一下专门跑了过去看，因着是半牧半饲，彘身上的肥肉不多，多是瘦肉，过称时分量很是可观。

　　畜场的管事很是可惜，肥肉的价格比瘦肉贵，这么多肉若都是肥肉，利润会更高。

　　谢琳道：“肥肉腻人，哪有瘦肉与五花肉味美。”

　　管事叹道：“您是贵人，日日食肉，不免腻，但平常人家一年到头又能有几次机会沾着荤腥呢？”

　　疆定郡的环境差归差，但想吃肉也不是很难，到处都是山林，只要力气大，狩猎技术好，天天吃肉都不是问题，但并非每个人都有这本事，不然疆定郡的猛兽早绝迹了。

　　大部分人都是一年到头难沾荤腥的，自然更喜欢肥膏肥厚的肥肉，君不见祭祀时的肉都是用的肥肉吗？

　　谢琳回忆了下，好像自己喜欢瘦肉和五花肉也是在发迹后天天吃膏脂肥厚的肥肉，吃了一年后看到肥肉便想吐这才对肥肉失去胃口。

　　家中钱粮的多少决定一个人的口味偏好。

　　她已经脱离了食不果腹与堪堪温饱就行的阶层，但世间大部分的人还在这两个阶层挣扎。

　　因着谢琳最喜欢五花肉，因而畜场专门挑了五花肉最多的一头彘宰了，再有谢琳派来的御厨们烹饪出了一案的彘肉。

　　一样的彘肉，一样的菜色，因着做菜的御厨来自不同的国家，做出来的彘肉味道都有着差异，谢琳每样都尝了一口。“味道还行，但食肆的主要客户是过往的商队，这般程度还不足以让过往商队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掏钱。”

　　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品质无人能及，如此方能大赚特赚。

　　雁过拔毛，油水丰足的商队过道，又怎能不刮下一层油？

　　见谢琳不满意，御厨们有些失望，但还是保证：“我们一定继续改良。”

　　一头彘，每个部分的肉以及内脏都做成了菜肴，还不止一份，哪怕每份都只是尝了一口谢琳也饱了，只能看着谢玦开心的扫荡食案，骨头丢了一案，看得畜场的杂役心痛不已。

　　骨头也是荤腥，吃肉连骨头也应该嚼碎了吃下才对，这般乱扔，着实暴殄天物。

　　谢琳留意到了杂役们的心痛神情，有一瞬的无言。

　　虽然跑来当这个郡守纯粹是为了攒政治资本，但既然当了，自己还是多做些事吧。

　　谢玦将满案的食物给扫荡了大半，让谢琳不由惊讶了下，胃口越来越大了呀。

　　感觉到谢琳在看自己，谢玦下意识坐直让自己的吃相斯文些。“玦没挑食。”

　　谢玦的声音透着丝丝怪异，不是难听的那种怪异，事实上谢玦的声音还挺好听的，怪异之处在于他的语气显得比实际年龄稚嫩许多。

　　谢琳摆了摆手。“我知道你没挑食，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别吃得到处都是就行。”

　　谢玦哦了声，埋头继续吃。

　　谢琳忽然觉得头疼。
　　***
　　云唐跑到冀州时已是深秋，一路走来到处都是人，与往常出远门，除了原始森林便是各种毒虫猛兽截然不同，仿若两个时代。

　　可惜，也只是仿若，实际上这个时代仍旧是天地浩大，而人族真正开发的区域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之所以一路看到那么多人，完全是因为这一路上全是修路的工地。

　　在商贾丰厚的酬劳利诱之下，农闲时只要是能下地走路的平民都跑来工地做工了。

　　云唐在休息的时候还跑到工地看了看。

　　工地管饭，但吃饭时间有规定，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吃完，然后尽快继续工作，充分榨取百姓的时间，不允许浪费。

　　云唐无语道：“这样不会累死人吗？”
　　之前不是说每天要工作六个时辰吗？一口气干上六个时辰，不累死也累瘫啊。

　　老翁道：“这倒不曾出现过，医者隔三差五就会给我们检查身体，还赠药呢。”

　　老翁示意了下自己手里的肉汤。“每隔两天就会有一顿肉汤喝，商人就是有钱。”

　　云唐腹诽道，不是商人有钱，而是规定必须给你们吃一顿肉，并且不能累死人，但工程完成得越慢商人的损失就越大，既要效率又不能累死人，可不就只能赠药加多喂肉了。

　　肉汤里肉的种类很杂，鸡肉鸭肉彘肉都有，都是肉类中价格便宜的那一类，但胜在量足，一碗肉汤大部分都是肉，那少许的汤汁....汤上层的浮着的油更是厚得惊人，想来真正的汤汁也不多。

　　不仅油厚，还放了不少盐，这段工地的商人是盐贩子吧？

　　云唐只尝了一口便无法忍受，又腻又咸，形成了一种古怪无比的味道，差点没恶心得吐出来，完全不明白这些百姓如何能吃得津津有味。

　　不过，不管是盐还是肉都很补充体力，再加上一队医者随时待命，还真不容易出人命。

　　唯一的一个小问题是，那些医者似乎是从周围城镇里找来的吧？全天候在工地上待命，城里的医馆还有几家是开门的？

　　跑到冀州后云唐在又一个工地上见到了公子比，带着人在检查已修好的路段的质量。

　　公子比是上将军，辰国将国境及紧挨着国境的郡县划分为四大战区，每一战区设一位上将军统领该战区所有军队。

　　位高权重莫过于此，也因着太过位高权重，很容易拥兵自重，因而每一位上将军不是在前线打仗就是在准备打仗，若都不是，那么剩下时间必然是蹲在洛邑，而不知该说好还是不好的是大部分时间都是前者。

　　冀东境离洛邑太远，一来一回黄花菜都凉了，加之冀东境西边是戎人与狄人、西南是氐人、正南是睢国....倒霉一点的话一年只打一阵子的仗，一阵子就是一年。

　　因着这种特殊性，一旦当了冀东境的上将军，有很大可能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洛邑了。

　　公子比最长记录是足足十年没回洛邑。

　　这两年好了点，经过十几年的漫长战争，不管是哪一方有些吃不消了，都想缓缓，而在去岁公子比灭了戎狄联军三万精锐后冀东境终于迎来了修养期。

　　没在练兵也没回洛邑，而是在各个工段溜达。

　　虽只一面之缘，但公子比还记得云唐，云唐的容貌太过昳丽，生于王族，公子比见惯了各色美人，因而从来都不认为所谓倾国倾城美色真的存在。历史上那些所谓倾国倾城的美人根本就是夸张，是男人自欺欺人将罪责归咎于女子，因而有了所谓的倾国倾城，直到见到云唐。

　　公子比第一眼便觉得，虽然美人倾国倾城的不可能的，但美得配得上倾国倾城这四个字的美人还是有的。

　　然后？
　　公子比没有因为自己对一个男人夸赞倾国倾城而倒霉，因为云唐很是理所当然的表示，本宰辅天生丽质无人能及。

　　刚反应过来自己的言语似乎辱了人的公子比：“....”

　　再之后便是听说了云唐的某些事迹，公子比心中对于云唐的标签从原本的金玉其外升级为蛇蝎美人。

　　很难不印像深刻。

　　云唐对公子比倒没那么多心路历程，辰国的上将军也就四位，并非什么人都能坐上这个位置，辰国尚武，重军功，赫赫战功是角逐这个武职的基本条件，而能在一众赫赫战功的武将中脱颖而出，无一不是佼佼者，足以让云唐记住四位上将军的模样。

　　“宰辅如何到冀东来了？”公子比奇道。

　　四大战区中冀东境是最惨的，三个郡一个比一个穷，也一个比一个地广人稀，哪怕是西境都比这强，更坑的是这里的战事频率却是四大战区最高的，正常情况下除了渴望战功的武将没谁乐意来此。

　　谢琳例外，那是眼前这位蛇蝎美人和辰王的博弈中倒霉的金炮灰。

　　云唐道：“出使。”
　　公子比怔了下。
　　只有奉命去另一个国家才称得上是出使，但冀州的国家，虽然有辰国的对头扶持，但做为中州列国中最偏远的辰国公子，公子比表示，那些国家根本就没什么章法，说一声国家都是夸它们了。打是挺能打的，但也就能打这一个优点了，哪怕是华族列国中有虎狼之国的辰国都比它们更能建设。

　　“苴国？”公子比问。
　　去苴国的话，的确会经过这里。

　　“不是，我是要去戎狄。”云唐回道。“修建这条直道需要动用大量人力，需要一个相对平稳的环境。”

　　两三年内冀东境是不会有什么大的战事，但两三年后就不一定了，而两三年的时间绝对不够修好这条路。辰王便想通过外交手段争取一些时间，然后云唐又正好将各个氏族的仇恨拉得恨天高，云唐自己也有一些想法，因而君臣达成了一致，外交的同时避避风头。

　　公子比嘴角抽了抽。“戎狄小国林立。”活脱脱数百年前的华族翻版，你是要如何说服？不至于一个一个的说服过去吧？若是如此，那他佩服云唐。

　　“山人自有妙计。”云唐回道。“琳让你来监督道路？”

　　琳？
　　喊得真亲密。
　　洛邑的消息要是没错的话，那位好像一直没放弃杀你，也不知是多大仇多大恨。

　　虽腹诽不已，但公子比面上却是一派坦然。

　　让谢琳监督账目有没有问题她很溜，让她监督有没有人工作时摸鱼她也溜，监督货物质量也没问题，但监督道路质量.....辰国的直道和旁的国家的道路不太一样，是用黏土、夯土、泥沙、石子以及石块诸多材料层层堆砌出来的，修好之后拿刀子插都插不进去，但成本也很高，使用寿命也超长，辰国立国初期修建的一些直道因为保养得好，现在都还在使用中。

　　便是辰国的道路很普通，谢琳也不懂修路。

　　古往今来修建道路都是国家的事，而道路是非常重要的战略资源，商贾掺和这方面无疑是找死。

　　自身不懂，但又不是很信任商贾们，商贾大概是这世界上最能发扬开源节流精神的存在，只是信誉与口碑对于商贾很重要，因而再怎样开源节流，保底质量还是有的。如她让商贾们给干活的百姓隔几天便吃一顿肉，他们的确做了，肉的量还很足，但买的肉都是价格最便宜的肉。

　　只是，道路关系重大，谢琳并不希望出现任何意外，因而弄了个双保险，官府监督每一段路的修建过程，路修好后公子比还会拉一支军队在道路上来来回回。

　　公子比对此很是积极。
　　冀东境战争最多，军队却也是最苦的，崇山峻岭，辎重运送相当困难，而冀东三郡的产出....根本供不起冀东境的二十万边军。

　　事实上考虑到冀东境的复杂情况与辽阔疆域，如同与好几个大国接壤的东境一般摆个四五十万大军都不嫌过分，奈何后勤成本太高，便只能卡在二十万这个数字上。

　　二十万大军倒霉一点的话吃土都不是不可能。

　　辰国一度考虑过要不要舍弃这块鸡肋，但想想冀州的地势比中州要高，冀东境南边便是睢国，而睢国趁势北上或是戎狄趁势东进，前者重演千年前诸华沦陷的炼狱景像，后者则是洛邑的危险系数增加，还是咬牙撑着这块鸡肋吧。

　　辰王也一直想好这条直道，奈何怕损耗国本，速度一直都很慢，公子比都做好自己孙子的孙子给自己上坟告知这条直道修好的心理准备了。

　　谢琳的神来之笔让公子比看到了有生之年看到这条直道的希望。

　　对于公子比的感慨，云唐下意识看了眼公子比带来的甲士。“一点都没看出来营养不良。”反而一副红光满面仿佛顿顿酒肉的模样。

　　“那是这半年改善了伙食。”
　　云唐诧异：“你哪来的钱？”
　　不对，就算有钱，冀东境这地方也不可能买到充足的粮食。从商队买也不是不行，但那还不如让辰王从后方调，成本还低些。

　　“谢郡守送来的，修路权竞拍的时候只付了一半定金，剩下的一半只能用牛羊来代替，还要在一定年限内还完，不然要算利息，利息甚高。这些商贾也是厉害，竟然从西边的戎狄手里市来了大量的牛羊。郡守府的人哪吃得完，送到中州去路途太遥远，大部分羊都得损在半道上，谢郡守觉得那样太亏了，便都送来军营了，光是上个月便送来了一百五十万头羊。”公子比很是佩服，过去一直以为商贾乃卑贱末流，如今一看，都是人才啊，辰王都头疼的问题这些商贾竟给解决了。

　　冀东境的军队以前是吃素吃得要吐，如今却是吃羊肉吃得快吃吐了。

　　不过这也有个好处，每个人都吃得满肚子油水，公子比训练时也完全不用顾忌练得狠了就出人命，完全是往死里训练，将所有士卒训练得嗷嗷叫，可惜时机不对，不然如今的状态倒是很适合打仗。而且真打起来了，商贾再厉害也不可能再弄回那么多牛羊了。

　　云唐好奇道：“为何不将羊分出一部分卖给修路的商人？”

　　一百五十头羊，这种日子过个一年半载想来冀东境的将士日后看到羊肉都得吐。

　　公子比生性节俭，不允许浪费，一百五十头羊到他手里必定会让将士吃得干干净净，连骨髓都要吸干净，怕是一日两餐餐餐有羊，除此之外就没别的了。

　　很难说这是幸福还是折磨。

　　卖一部分给商队的话，无疑是皆大欢喜。

　　公子比将谢琳准备将疆定郡内的戎狄部落从山里钓出来的事说了下，若卖羊给商人，那么戎狄就没法赚钱了。

　　云唐问：“那牛呢？”
　　辰律可是规定了牛的年龄未到，擅自宰杀是死罪，便是老得干不动活可以宰着吃了也要去官府报备等官府派了人来检查确实到了年龄才能杀。若是牛病死了，官府还要派人来检查是否意外病死而无人为因素。

　　综上所述，在辰国吃什么肉都可以，绝对不能吃牛肉。

　　公子比露出了古怪之色。“商人陆续弄来了一万头牛还债，耕种时租给了农户，耕种结束后租给了修路的商人。”

　　“商人们应该更想买下来吧。”云唐道。
　　修路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总得算起来，还是将牛买下来最划算。

　　“谢郡守说直道修完之前不会卖一头牛，只租。”
　　云唐：“....”

　　牛可比羊难弄，戎狄也知道马与牛对华族的重要性，因而对马的出口控制得相当严实，牛虽不似牛那般严实，却也不是随便就能弄到的。谢琳拿着商人辛苦弄来的牛租给商人赚长期钱....简直无耻。

　　云唐昳丽容颜上的无语太过明显，公子比顿觉同道中人，在反应过来谢琳这一环套好几环的套路时他也是如此。

　　云唐默了一瞬，道：“好好练兵，要对得起她送的羊。”不然冀东境二十万大军可能会死的很惨。

　　就冲谢琳这一年来一环套好几环的步骤，云唐不认为谢琳会是出于对冀东境大营后勤艰难的同情而不收回报的送羊给大营，既然现在没要回报，显然是未来有更大的图谋。

　　公子比道。“我练兵素来认真。”

　　“那得更认真。”云唐道。

　　虽然直道尚未修建好，且是一段一段的，有的地方有直道，有的地方纯粹就是土路了，更有甚者干脆是人走多了就有了路。

　　一路翻山越岭终于看到疆定郡时云唐完全能体会历代辰王对冀东境这块糟心地盘的心情了，君不见那些修路的商人被逼得都在琢磨怎么挖穿山腹打出一条洞来以便直线前进了，不然看到一座山就绕，绕来绕去，直道的长度翻着跟头增涨，倾家荡产都不够。

　　谢琳知道辰王迟早会派使节出使戎狄诸国，但没想到会是故人，第一反应便是天高皇帝远，这是个弄死云唐的好机会。

　　第二反应是将杀意压了下去，云唐不能死自己的辖地，要杀也得等他去了戎狄那边。使节意外死亡，就算有关系也是戎狄中反对与华族谈和的鹰派的关系，和她这个同一国的边境郡守能有什么关系？

　　第三反应是云唐那混蛋好像是人形天气预报，钦天监看天气十次至少八次不中，云唐却是十次至少中八次。

　　云唐惊讶的发现谢琳竟然平和的来见自己而非琢磨如何让自己死于意外，下意识的跑到了门口往外看。

　　谢琳：“....你发什么疯？”
　　云唐回道：“看今天太阳打哪边出来的。”

　　谢琳看着云唐昳丽的脸庞，发现虽然美丽的人总是被人下意识优待，但云唐真的很会败这张脸给他带来的加分。“看太阳打西边出来有什么意思，不妨看看什么时候下雨。”

　　云唐怔了下。“疆定郡多久没下雨了？”

　　“半个月。”谢琳郁闷道。
　　每一步都走得很好，但天气这玩意...她再有钱也买不来下雨，再不下雨地里的庄稼就该悲剧了。土地本来就不肥沃，好不容易用牛和铁制农具开垦了足够多的土地，再用了沤肥技术，不出意外的话今年必然有个好收成，奈何天公不作美。

　　谢琳对农学并不通，年幼时种不了，后来发迹了嫌弃种地的利润太低不能顿顿有酒有肉就更不可能想不开去种地了，然而此次疆定郡的情况却给她上了一课，种地不仅利润低，收成还受神祇心情的控制。

　　幸亏当年没想过种地。
　　庆幸之余谢琳仍旧头疼。

　　再不下雨就该出问题了，就算她不介意败家，短时间内也没法给疆定郡弄来一大批粮食，年初时能有那么多粮食还是提前小半年做的准备。

　　云唐看了看天色，又感觉了下周围的空气湿度、气压以及气流。“五天之内应该会下雨。”

　　五天之内意为明天或第五天都有可能，若是前者还好，若是后者，都半个月没下雨了，再来五天滴雨不落....确定庄稼还能活着？

　　答案是能。
　　该下雨的时候却迟迟不下雨，哪怕还没有旱灾的兆头，也有人提醒了谢琳。

　　疆定郡汲水灌溉比较粗糙，用容器去打水再背地里去灌溉，中州则好一些，农业比较发达的地方会用一种名为桔槔的工具。

　　谢琳派了大量人手加班加点的教农户制作桔槔灌溉，但....连着半个月不下雨，桔槔也没多大用了。

　　云唐来之前谢琳一直在逼着琳琅阁养着的大匠们改良桔槔看能不能汲更多的水。

　　大匠们弄出了个渡槽，通过桔槔将水汲上来倒在渡槽里，而渡槽则将水引到地里去，这样一来离水源比较远的地方也能灌溉了。

　　撑个五天....大概可以，就算不可以，那也还有修路的商人在，不至于饿死人。就算自己要多花很多钱了，修路商人不够的粮食都是找琳琅阁的粮商买的，从中州运大量粮食过来，成本不低呀。

　　等这次的麻烦过去了，一定要普及和改良桔槔，以及兴修水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