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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修路 ...

  •   一整个冬季,谢琳不仅修了一整条街的逆旅、扩建了郡府,还修了一座高楼,在江边。

      冬季时那里能够看到雾凇,谢琳休沐时听说有雾凇,专门跑去欣赏了一番雾凇美景,一回来便决定要在视野最好的地方修建一座六层高楼。

      对此,若非以下犯上的代价太重,郡府掾吏们只想掐死谢琳,他们一整个冬季都没休过一日,每日睡眠时间少则半个时辰,多则两个时辰,从未充足宫。始作俑者却优哉游哉的去休沐了,一回来不给他们休沐也就罢了,还要给他们增加工作量,剥削压榨奴隶都没这么狠的。

      掾吏与胥吏们很快便发现自己高估了谢扒皮的人性。

      冀州的冬季不仅来得早,还走得晚,不过冀东之地稍微好一些,没更西边那么夸张,冷得只能发展游牧文明。

      疆定郡的耕地虽然连全郡面积的百分之一都没有,但考虑一下疆定郡的面积是八十同,即八千成,耕地面积还是挺可观的,但并非良田,想要有收成,必须精心伺候,像伺候祖宗一样伺候土地才有可能丰收,但现实往往是没饿死就谢天谢地了。

      辰国的国土虽然辽阔,但除了东境和南境,别的地方土地都较为贫瘠,而辰国的传统统治腹地恰恰在土地贫瘠的西部,因而辰国是列国中的农耕大国,伺候土地的农耕技术冠绝列国,甚至连用人畜粪便沤肥的技术都给研究出来了。

      只是,沤肥还好,但精耕细作的技术却是再好也得有足够的工具。

      铸造农具需要大量的铁,哪怕辰国一直坚持军队能用青铜的地方就用青铜武器以减少非农耕方面对铁的消耗,仍旧供不应求。

      农具还需要耕牛搭配,而耕牛,一头耕牛的价格都足够买好几户的奴隶了。

      冀东三郡缺农具也缺耕牛,土地又贫瘠,每年都会饿死人。

      可开垦耕地比疆定郡还少的即墨郡解决问题的方式是鼓励种植草药,然后贩给药王谷,以此换取生活物资。即墨郡的民众也是冀东三郡里过得最滋润的。

      崇山郡?
      顾名思义,崇山峻岭,比疆定郡好点的是虽然崇山峻岭,但发源于断云雪山及其诸多余脉的河流在崇山郡已经积蓄了不小的力量,冲刷出了若干肥沃的河谷地,虽然河谷地被群山切割得支离破碎,但胜在土地肥沃,气候也比疆定郡温暖不少,因而没疆定郡这么恶劣。

      一言以蔽之,疆定郡是冀东三郡里最烂的,战事频繁,环境恶劣全凑一块了。

      也因为环境恶劣,春耕是一年中最重要的事,这关系到下半年会饿死多少人。

      对此,谢琳只想说,既然环境恶劣,咱们何必跟五谷死磕呢?瞧即墨郡多灵活啊,全郡种植草药,以此为生,日子过得滋润。

      虽如此,谢琳也只是在心里想想,即墨郡种植草药得太多了,药王谷撑死也不过勉强吃下大半,疆定郡若也搅进这个市场里,那草药的价格就得贱成泥了。

      因而谢琳还是认认真真的让人准备春耕事宜,还大手笔的弄来了足够的农具与耕牛租借给农户,不过这样的话,地里打上来的粮食就得多交一成给官府。而原本是缴纳五成,这么一算,地里的收成得缴纳六成给官府。

      这种做法在东境或南境没什么,土地肥沃,每亩地的产量不低,加之中州的气候比冀州好多了,一般能种植两季粮食,甚至在南境若时间卡得好,两季农作物种完了还可以再种一茬牧草,因而缴纳六成的收成后还是能够维持生计的,但在疆定郡....这是逼人去死。

      谢琳一提出来租借农具与耕牛便增加一成粮税,就遭到了一大片的反对。

      对此,谢琳反问:“缴纳五成粮食就不会饿死人了?”

      自然是仍旧会。

      考虑到掾吏与胥吏们的意见,谢琳还是解释了下,虽然缴纳六成,的确比以前多了,但也要考虑一下有了农具与耕牛,土地的产出也会增加,而且工作效率也提高了,还能腾出时间来开垦几亩荒地。总得算起来,缴纳了税赋后农户最后能够到手的粮食还是比以往多了,再加上冬季时大兴土木,每户人家都攒了不少钱粮,加上耕种所得,维持一年的温饱足以。

      术算不错的掾吏下意识利用谢琳提供的数据算了算,好像没问题,既然没问题,那就这么做吧。

      春耕很重要,也很忙,谢琳却在这个时候又提出了三件事,一是扩建了郡府还不够,她还要扩建郡治,修建大量的民居,至少要能够容纳五万人,春耕结束后就开工,因此在春耕结束前必须做好所有需要的准备。

      二是她受够了这个找遍全郡,识字的人居然不足两位数的地方,想她以前,不管在哪个地方经商,身边伺候的,哪怕是厨房打杂的都具备基本的读写与术算能力。奈何如今身为郡守,没有辰王之令,她不可能走人。

      山不来就我,我来就山。
      谢琳想开了,办学,办两种学,一种为官学,不拘男女,缴纳束修就能够上,入学后要吃住在官学,每个月只能回家一次,官学每季提供四套换洗的制式衣物,一日两餐,一餐有肉,每月五十枚铜锱的零用钱,学君子六艺等诸多技能,完全按着培养士的标准,且是那种实用性特别高的士。

      新上任记事掾吏狐女下意识往前看了下谢琳定的束修标准,很高,高得平民根本读不起。但就算束修高,要按着这种标准办学,妥妥的亏得血本无归,一个学子的束修连官学在其身上花的十分之一都没有。

      谢琳道:“官学在短期内本就无法盈利,但长久之后的盈利是你无法想像的。”

      记事掾吏的确想像不能,但被谢扒皮压榨了一个冬季,已经深深明白了一个道理:别跟谢扒皮犟,她想做什么谁都无法阻止。

      不过,谢琳还是考虑了下现实情况,加了一条,若是学子在官学里成绩太差,那就可以卷铺盖滚蛋了,束修概不奉还。另,考虑到平民人家付不起那么高的束修,因而官学会有入学考,若是能够通过,无需束修即可入学。若是在官学里成绩特别好,还会有奖金。

      第二种学为街学,街学只教授基本的读写与术算能力,束修比起官学来低得可怜,家境不那么差的平民都出得起。上课的地方为大街上,谢琳准备在一些街道上专门修建亭与廊一类的建筑做为街学的教学地点。

      狐女道:“放在大街上教学,会被蹭课吧?”

      谢琳支着额头道。“不让人蹭课我为何要将街学的地点放在大街上?”

      狐女默了一瞬,有点明白谢琳的思维了,这是对疆定郡的文盲率怨念多大呀?

      狐女最后问了一个比较现实的问题:“那么点束修,根本不够养家糊口,谁会愿意做街学的夫子?”

      这年头能够读书识字的,家境就不可能差,哪怕有个例没有傲气了,也不可能去做根本不能养家糊口的工作。

      谢琳道:“官府会另外给街学夫子发俸的,一百五十石俸如何?”

      狐女:“....”很想提醒谢琳,官府的府库欠她个人的债已经没眼看了,以及,同情学官掾吏、群掾祭酒等教育掾吏,手底下一个胥吏都没有,这个冬季还被谢琳当成一块砖哪里有需要就往哪里搬的压榨了一个冬季。

      “一百五十石俸虽多,但只怕仍很难从中州吸引读书人前来。”狐女发愁道。

      列国纷争的主战场在中州,士人游说列国也都是在中州列国打转,疆定郡这种地方....从谢琳被逼从罪犯里不拘男女老少的挑选合用的下属就知道情况了。

      谢琳道:“夫子不是问题,过一个月便会有很多读过书的人前来。”

      第三件事,确切说应该是通知。

      同样的工作量,一个素养高的士人、一个具备基本读写与术算能力以及一个文盲的效率如何?

      若是不需要技术含量的工作,自然是差不了太多,但处理公文这一类,士人高于半文盲,半文盲高于文盲。

      谢琳以前用人,连厨房打杂的都具备基本读写与术算能力,不论做什么都非常的高效与顺手,因而从未想过若手底下的人过半是文盲是什么滋味。

      如今体会到了。
      忍了一个冬季没杀人已是此生最大的自制,让她一直忍下去的话她宁可选择死亡。

      “我只给你们半年时间自学,半年之后,我会清理所有文盲,换上具备读写与计算能力的人。”谢琳冷酷的道。
      ***
      胥甲已经一个冬季没回家了。
      辰律规定衙署过年要封笔数日休沐,然而谢扒皮仿佛不知道此项传统,哪怕是过年仍旧剥削着属官。大抵良心不算烂到底,谢扒皮每个月月底时都会给衙署的官吏乃至杂役发奖励,过年时尤为丰厚,门下吏的胥甲便得了一匹布、一罐雪花一样白的雪盐、半扇野猪以及三百铜锱的红包。

      春耕事宜准备得差不多后谢扒皮给所有人两天假期,以及根据各人职位高低与表现发奖励。

      胥甲又得了半扇野猪腿、一罐的雪盐、两匹细布与五百铜锱的红包。

      连续一个冬季都没好好休息过,出了衙署,扛着奖励胥甲只觉得格外的累。

      路过的人见了,搭了把手帮胥甲一起将东西送回家。

      胥甲这才有精力看一眼街上行人。

      定远县就这么点大,抬头不见低头见,哪怕不熟也多少见过几面,一整个冬季忙得跟陀螺似的,胥甲都想不起自己上次观察街上行人是什么时候了。然而此次打量,不由得生出一种陌生感。

      以往每次冬季都会有人没熬过去,便是熬了过来也一个个面黄肌瘦,然而如今街上看到的人全都面色红润,精气神极好。

      回到家的时候胥甲的陌生感更重了,一个冬季没回家,家中老妻与三个孩子不仅面色红润,还长膘了,活了快三十年,胥甲头回见到自己的妻儿在冬季过去时不是饿得面黄肌瘦。

      “你怎么回来了?”老妻见到胥甲不由惊讶道。

      胥甲顿觉无语,这是自己家吧?他回家有什么问题吗?

      老妻也留意到了胥甲带回来的奖励,新任郡守每月月底发奖励已经不是新鲜事了。“是回来送奖励的?放下吧,你赶紧回去,千万别耽误了郡守的事。”

      胥甲看着完全不关心自己眼底黑眼圈只关心谢扒皮的事会不会被耽误的老妻,莫名有种被谢扒皮戴了绿帽的感觉。“不是,谢扒皮给了大家两日的休沐,我这才能回来休息一下。”

      老妻闻言这才松了口气。
      胥甲奇道:“你见过郡守吗?”

      不可否认,谢琳是个很有魅力的人,哪怕衙署里每个人都在心里诽腹其为谢扒皮,但也没谁想着阴奉阳违,也不排除瞒不过谢琳的因素。但老妻应该不认识谢扒皮吧,谢扒皮除了刚来的几日便不怎么出门,看雾凇那次回来后就风寒喝了许久的药。

      胥甲就没身体比谢琳更差的人,在疆定郡,像谢琳那种病秧子,根本活不下来。

      老妻道:“不曾,怎么了?”
      “不曾见过,那你怎么眼神热烈得仿佛她才是你夫似的。”胥甲随口道。

      老妻白了胥甲一眼:“你若能如她一般让整个郡冬季无一人饿死,我看你也热烈。”

      胥甲愣了下。“无一人饿死?怎么会?”冬季怎么可能不饿死人?

      谢琳来之前,冬季冻饿死人的确是常事,但她来之后,各种大兴土木,只要能喘气的人都去工地上做工了,青壮做重活,老人和孩子也可以做一些轻活。

      每日都有酬劳,更包一日两餐管饱,每隔两日还有一顿肉。

      谢扒皮办畜场主要养殖对像便是猪,猪崽是个问题,果断让谢玦带着人进山到处找野猪窝,端了一窝又一窝,母猪与猪崽都留了下来养在畜场,公猪则是宰了吃。但得到的猪还是不够,谢扒皮干脆让人扛着大量的金铢银毫与铜锱向疆定郡内聚居的戎狄市买野猪,一个冬季下来,疆定郡内的野猪几乎绝迹。

      宰杀的野猪衙署根本吃不完,放着也是发霉,谢琳大方的给工地的工匠与苦力加餐了。

      野猪肉味道性燥,但平民不挑这个,不是有钱人或是勇武之人,一年到头难得吃到几回荤腥,只要是肉就行。

      一个冬季下来,自然每个人都面色红润。

      胥甲还真没想到谢扒皮冬季时宛若败家一般的各种大兴土木会有这样的结果。

      “这个郡守好像还挺靠谱的。”胥甲道,他贫瘠的脑子里不知道什么样的郡守才是好郡守,但疆定郡前后多任郡守,他最喜欢现在这个看似最不靠谱的谢扒皮。

      胥甲一觉睡到了晚上,原是想睡足两天的,但老妻怕他饿坏,硬将他叫醒了。

      猪肉被切成了小块炖熟,还加了雪盐,闻着就很香,胥甲尝了一口就没胃口了。

      去岁的时候谢扒皮的疱人跟着商队来了疆定郡,足有三四十号人,每个都是谢扒皮从不同国家挖来的御厨,这只原御厨团包揽了衙署所有人的伙食,顿顿有鱼有肉有鸡鸭以及猪羊。

      每日被剥削压榨,忙得脚打后脑勺,自然没什么感觉,如今一对比,胥甲觉得自己半年后要是不能留下,那么以后都别想吃饭吃得香了。

      囫囵着将肉咽下,肚子填了八分饱后胥甲便取出了找衙署里识字的掾吏默写的启蒙文复习。

      想了想,胥甲又将两个儿子与一个女儿一同叫了来学。

      以前不觉得不能识文断字有什么问题,又不能当饭吃,但这段时间,被谢扒皮嫌弃的眼神看多了,胥甲也是有自尊心的,且按着谢扒皮的风格,若能识文断字,日后在她治下肯定能过得很好。

      学得头疼后胥甲将启蒙文给儿女看,自己找老妻说起了谢琳下的通牒。

      老妻道:“那你还不快去学?”
      胥甲点头。“我在学呢,只是想问你咱家有多少积蓄?”

      “做什么?”
      “谢扒....郡守准备办学,官学束修太高了,咱们进不去,但街学束修很低,我想着,等街学开办了把咱家三个孩子都送过去。”胥甲道。“以前没觉得不识字有什么问题,但这些时间,太不方便了。”

      手下人一半文盲,不仅追求效率与质量的谢琳痛苦,文盲也痛苦。

      “读了书,日后哪怕不能当吏也能找个好活计得个温饱。”胥甲道。

      听说是谢琳想办学,老妻不假思索的道:“行啊,以前没攒什么钱,但之前的冬季你领的奖励与我和孩子去工地做工赚的钱粮我都没攒着,若是不够,咱们再想想办法。”

      同样的事情在诸多家庭里上演着,街学想来不缺学子了,但官学....

      休沐结束后诸吏回衙,谢扒皮加了句,官学开办以后诸吏的子女上学的话只需一半束修,若是诸吏表现得好,那么剩下那一半束修也能免了。

      在家里睡了两天大头觉还有点不清醒的诸吏瞬间清醒,一个个宛若打了鸡血般拿出了比之前的冬季还要精神百倍的工作劲头,哪怕一天工作十一个时辰也没了任何怨言,连谢扒皮三个字都不腹诽了。

      清楚谢琳是什么人也目睹了全程的全伯:“....”女公子压榨人的技术又上一层楼了。
      ***
      疆定郡所有人都在忙着春耕时诸吏明白了谢琳修建那多达一条街的逆旅是为何。

      一支又一支的商队自中州而来,不过一旬,逆旅便完全挤不下了,来得晚了的商旅只能在环境差了许多的民宅借宿,也让不少平民又赚了一笔钱补贴家用。

      随着商队的到来,在冬季时因为贩卖野猪儿赚了大量银钱(谢琳只肯拿钱买野猪,不愿用任何生活物资交易)的戎狄部落也为了获取生活物资而扛着银钱下了山扫荡商队。

      商人们带着大量货物来到疆定郡一半是因为跑这么远不做生意未免浪费,一半是因为来之前谢琳写的信函里有让他们多带物资来疆定郡,但出于对疆定郡的又穷又脏又乱的传闻,心里多少还是打鼓的,如今看到当地人扫荡商队,不由乐得眉开眼笑。

      自然,商人们还没忘了自己来的正事。

      “谢阁主说有赚大钱的生意给我们,也不知这疆定郡有哪里可以赚大钱。”

      “谢阁主既然说有大钱赚,那必然是有的,只是我们想不到。”

      “咱们要是想得到,早就与谢阁主一般富可敌国了。”

      “说起来,谢阁主好好的怎么跑来当官了?”

      “这有什么稀奇的,有钱了,自然当求权。”

      “但那是谢阁主,又不是吾等,哪怕是王侯也要给她三分颜面。”换言之,谢琳当官还真没当商人自在。商贾虽是末流,地位低贱,但做到谢琳那般富可敌国自然另当别论。

      “会不会是经商无聊了?”经商自然不会无聊,没有人会嫌钱多,但谢琳已经有钱得....钱于她已经只是数字,都快失去意义了,很难说不会因为无聊就换个行业。

      商人们议论纷纷,虽然戎狄扫荡商队很开心,但谢琳说的赚大钱若只是这个的话,那么大老远跑这趟总得来说还是亏了。

      而以谢琳以往的风格,她说赚大钱,那肯定是真正的大钱,商队如今赚的钱虽多,但在谢琳面前不过蝇头小利。

      虽议论纷纷,却也无人质疑谢琳是否诳他们过来的。

      话题一偏再偏,最后变成了猜谢琳为何放着商人不做跑来当官。

      狐女惊呆了,谢琳以女子之身做上了郡守之职,她已经很佩服了,如今才发现,谢琳还能更传奇。

      商人们聊着聊着也发现了听得目瞪口呆的狐女,狐女身上的掾吏服饰太好认,商人们立刻猜出了狐女的来意。

      谢琳这几年的身体,与人谈生意,不是让人去见她便是派人来见合作对像,若是大生意,则是派人进行前置沟通,让人做到心里有数了再去见她谈谈要不要合作。

      不过以前这种事都是谢琳身边的执事负责,如今做了官,自然换成了掾吏。

      看着狐女,商人们也不由得佩服谢琳,不管在什么地方,这位身边就没缺过出色的女子。

      可惜谢阁主自己就是个女子,身边美色再多也用不了,不过,谢阁主年纪也不小了,莫说夫君,便是入幕之宾都不曾听说有过,莫不是有磨镜之好?

      狐女并不知一些商人的脑子已如脱缰野马般跑得没边了,不然非得气死不可。

      所幸,狐女没有读心术,避免了血腥事件。

      狐女带来了一份比较粗略的舆图,是谢琳画的,从冀东到洛邑的舆图,只是商人们都是从中州跑过来的,哪怕原本不认识路如今也熟了,一眼便看出了舆图上的问题,多了一条路,一条从洛邑直抵疆定郡的坦途,并且穿过了辰国洛邑以西所有的郡。

      现实里没这条路。
      辰王一直都想修这条路,但算算总路程,很好,直线路程便将近三千里,再想想两地之间夹着的崇山峻岭,就没多少平地....真修了他也该亡国了。

      辰王最终只能一点一点的慢慢修,安慰自己修个几百年,总能修好,至于几百年后自己在哪里,辰王拒绝思考这个问题。

      商人们不知辰王的无奈,但他们看得出来这条路修起来需要的钱粮绝对是天文数字,榨干辰国都不可能拿出那么多钱粮,以及,这条路的价值。

      冀州的戎狄也是有国家的,原本都是游牧或渔猎的部族,但睢国与青国等于辰国接壤的国族为了给辰国找茬,同时减减自己要面对的压力,专门派了人跑到冀州传授了戎狄各种技术以及练兵、兵法等东西,于是乎冀州的许多规模大的戎狄部族纷纷完成了从部落到国家的转型,华族诸国的祖先也是如此来的。

      只是,戎狄国族到底慢了,相比华族,底蕴太浅,什么都缺,一匹最普通的粗布运到戎狄,价格至少能翻二十倍,越往西利润越高,若运到西荒,能翻百倍,甚至数百倍,而西边的美玉香料运回来同样是暴利。

      当然,利润高,风险也越高,道路难走一个不留神就摔死了,更有泛滥的猛兽,再加之冀州这地方盗匪多如牛毛.....饶是如此,这条商道也曾繁荣过,被誉为玉石与香料之路。只是后来战事太过频繁,风险已经远远高出了成本,以及巴蜀商道的兴起,冀州这条商道也就没落了下来。

      可若这条路建成,商贸的成本必然大大降低,而随之而来的利润,那是足以令人疯狂的暴利。

      不过——
      一名商人道:“这条路若要修起来,所需银钱....吾等无一人能出得起。”谢琳倒是有可能拿得出那么多钱粮,琳琅阁主富可敌国并非吹嘘,但那样的话谢琳也该破产了。

      狐女解释道:“郡守也是如此觉得,无人能一力承担此路的成本,因而她便想邀请诸位一同出资修建此路。”

      狐女指了指道路上用于分段的标记。“郡守将道路分成了若干段,汝等可一家或是多家合作竞价其中一段,价高者得,然后出资修建。”

      狐女一边说一边示意胥吏将谢琳让人抄了一百份的简略计划发了下去。

      狐女对于此简略计划极为佩服,论创造财富,没人比得上谢琳。

      将道路分成了无数段,由商贾竞价,价高者得,赚了第一笔钱。

      自然,考虑到这么远的路程,商队能够带来的金银也不可能太多,因此谢琳不要求一次性付清,只付一半定金,剩下一半有两种还法,一种是二十年里还清,还钱,但有利息,另一种是十年内还清,不过不是还钱,而是用牛羊或能够制造农具的铁来还,不用利息。

      规定商贾只能雇佣平民修路,不能动用奴隶,除非是官方提供的奴隶,也可以向官府借需要服徭役的人,不过要管饭。

      大抵是清楚商贾都是怎样的人,谢琳还补充了关于苦力与工匠的待遇问题,酬劳最低是多少,若是低于这条线,那么收回修路权;每日只能工作五个时辰,超出了时间就得额外价钱,不遵守亦收回修路权;最多隔五天就得给苦力与工匠们吃一顿肉,不拘什么肉,只要是肉就行,肉的分量不能少于半斤,当然,财大气粗愿意天天给工匠们吃肉也没问题;准备一支医疗队伍,每个月给苦力与工匠们检查和治病,免得累死人....林林总总二十几条,堵死了商人们到时候往死里压榨工人的可能。

      畜场已经办起来了,修路的工人绝对不可能少,哪怕五日半斤肉,所需的量也是庞大的,畜场完全不用担心销量了。

      商人逐利,来到疆定郡的商人只有三成与谢琳有旧,剩下七成是听说谢琳想做大生意却不够本金的消息变卖了家财拉着金银跑来争取蹭点汤喝,但不管是哪一种,若无足够的利润,这些商人转身就能走人,因而谢琳给的利润相当高,高得能令人丰厚。

      路修好后,商人们可于其上修建关卡向过路商队收过路费,啊不,是关税,只能收商队的钱,军队或行人路过不能收,按什么标准收由官府定,收费期为四十年,从修路权正式定下,手续办好之日开始算。

      商人们征收的过路费仍旧要缴税,十税二,相当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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