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颜难画》香怨

1、第一章 故事初始

　　越西繁华的大街上，两个年轻男女正在成衣纺里挑选衣裳。女子眉目清秀，优雅美好，男子神色俊朗，风度翩翩。

　　“二哥，你看这条如何？”女子悦耳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能让人安静下来的力量。

　　“不错，华丽大方，高雅非凡，确实配你三姐。”男子答道。

　　“可三姐的生辰，我就送件衣裳，好似太过寒酸？”

　　“礼轻情意重，心思到了即可，收到这衣裙你三姐想必也会欢喜。”

　　女子思索了一会，摇头道，“不妥不妥，这次可是三姐及笄，与以往的都不一样的，还是慎重点好！还是去看看其他店铺里有什么。”

　　“随你。”男子的笑里带着丝丝宠溺。

　　男子和女子说笑着往其他店铺走去，谁也没有发现角落里正站着一位面容如玉、眉眼深刻的公子。

　　他面带笑意地转头对身后的灰衣仆人道，“跟着前面那个女子，看她是哪家的小姐。”

　　“是。”

　　傍晚，女子和男子的怀里都满是大包小包，男子叹了口气，笑着调侃道，“小妹，早知道你要买这么多，我是绝对不敢和你出来的。”

　　“为什么啊！”女子似是不解。

　　“我是堂堂丞相府二少爷啊，可不是做苦力的。”

　　“哦，对啊。你是二少爷嘛，怎么可以和我出来挑选礼物……”女子低下头，夕阳照在她的侧脸上，显得好似有些萧索。

　　“四妹，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男子急忙解释。

　　“哈哈，二哥我是逗你的啦。”女子抬头笑着说道，眼中哪有一丝失落。

　　女子名为沈惜年，是沈家的四小姐。

　　说起这沈家，可是京中的第一世家。沈家八十年前便是赫赫有名的大家族，上任家主拥立先王有功，官拜丞相。现任家主掌管兵权四十万，其妹妹沈惠妃是陛下宠妃。

　　沈家大少爷十五岁便随父出征，现如今战功赫赫。沈家二少爷明面上十分风流，背地里却是全国一半左右店铺的幕后老板。沈家三少爷文采出众，谦和有礼。沈家二小姐是第二世家王家的长媳，三小姐是京中第一才女，有名的美佳人。

　　因为沈家的滔天权势，所以出生在沈家，是所有闺中女子梦寐以求的事。更何况沈惜年是沈家最小的女儿，应该是万千的宠爱。

　　可惜的是沈惜年是个庶出，还是从歌姬的肚子里爬出来的，故并不得宠，在家中也是个可有可无的人。

　　只有二少爷沈钰怜惜她的身世，其他的小姐少爷们则是把她当做丫鬟来使。

　　不过，这样的成长环境却是造就了沈惜年的灵气与文静气质，这也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沈钰如是想到。

　　*
　　傍晚，沈惜年刚刚和沈钰回到家中，沈钰的亲生母亲二姨娘便走了过来，虽然脸上带着厌恶，却丝毫不影响她眉眼如画，姿态高雅。

　　“哟，四小姐这是去哪了，风尘仆仆的。若是不说，别人还以为是哪家的丫鬟如此不懂规矩，和自己的少爷眉来眼去呢。”嘲讽的话语自二姨娘的嘴中道出，是说不出的刺耳。

　　“二姨娘，你误会年儿了。是我贪玩让年儿陪我出去的，既然你不喜欢，下次不会了。”沈钰向二姨娘解释着，他不想让年儿伤心。

　　这是越西的风俗。只要是世家大族中的小姐少爷，无论亲生母亲是谁，都得称府里的大夫人为母亲，其他妾室都得称为姨娘。

　　府中的小姐少爷行礼也只需向老爷夫人。其他妾室则地位比少爷小姐们低上一些，不需向其行礼，见着只需点头以示尊重即可。

　　如果不是从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从小就会交由乳母扶养，不生活在亲生母亲身边。感情自是不亲的，更别说想要母凭子贵了。

　　妾在越西的身份地位都不能与夫人们相比，故而世家大族中的嫡小姐或是受宠的庶女都是嫁去其他家族当夫人的。当妾室的大部分都是大家族不受宠的庶女，小家族的小姐，有些甚至是贱籍女子。

　　“呵，二少爷你别一直帮着别人，人家领情也就罢了，若是不领情，你可不是白费了苦心啊。”虽是听沈钰如此说，二姨娘眉眼中还是带着深深的鄙夷。

　　“二姨娘，请你注意身份，年儿好歹是沈家四小姐！”向来谦和有礼的二少爷难得有了怒气。

　　“好，既然二少爷你这么说，也就罢了。”二姨娘瞧着沈钰的脸色，忙是低头应和着他的话，“四小姐在外头闹了一天想必也是累了，不如让丫鬟服侍你去洗漱吧。”言语中四小姐三个字却是加重了语气。

　　“谢谢二姨娘。”沈惜年头低了低，长长的睫毛掩去了眸中的冷意。

　　*
　　第二天早上沈惜年起身时府中十分热闹，沈惜年听丫鬟墨画说，是家主回来了，还带了个女孩儿。

　　墨画顺着眉眼，边侍候着沈惜年边说道，“刚刚大夫人身边的丫鬟已经来过了，叫小姐起身后便过去。”本来这种事一般都是管家来通知的，可因着沈惜年的尴尬身份，便只是草草派人知会了一声。

　　沈惜年听罢让墨画服侍自己穿衣洗漱，接着便赶去了前头的客堂。还未近门口便听到了里头的各种言谈声，匆匆整理了一下衣裙，看看并无不妥，便缓缓步入堂屋。

　　“惜年拜见爹爹。”沈惜年走向沈家家主沈凌风，向其行礼。

　　“哦，你来啦。”沈凌风长的儒雅斯文，举止文雅，半点看不出是在战场厮杀的将军。他看了沈惜年一眼便不再理她，只当这个女儿不存在。

　　沈惜年默默站起身，悄悄观察四周，发现在沈凌风旁边站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美佳人，其眸似黑珠，肤白如玉，身材高挑，举着端庄，甚至比起沈家三小姐沈蓉吟来，也是丝毫不差。

　　这个女子是谁，沈惜年心中泛起一丝疑惑。那女子注意到了自己的打量，转过头来向自己低了低头，沈惜年为她的这个反应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回以一笑。

　　“老爷，这位小姐是……”大夫人挑了个好时机，装作疑惑地问道。

　　“哦，我正要跟你们说。”沈凌风借着大夫人的话说道，“这是周书仪，我的一个故人之女，可惜去年故人家中遭遇变故，只留其孤身一人。那故人乃是我的生死之交，不忍其骨肉流落在外，故而想留她住在沈家，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这自然是好的。”大夫人笑着地点头，至于那笑中有几分真假，就不得而知了，“书仪，以后就当这里是自己家，千万不要拘束。”

　　“夫人说的对。书仪以后缺什么都和夫人说。”沈凌风对大夫人的话很是赞同。

　　“是，书仪知道了。”周书仪敛眉福身，欢喜地答应了。

　　一众人等其乐融融地吃完午膳，大夫人便和周书仪一道去了她的院子，顺便看看有什么要添的，家里的小姐们都回了房，二少爷跟着沈凌风去书房谈论铺子里的事。

　　*
　　沈家花园中央处的亭子中，有一锦衣玉服的公子正在喝茶。他肤色白皙，眉眼深刻，他身后站着的灰衣家仆正在向他汇报。

　　“你是说，那日那个窈窕少女是沈家四小姐？”那公子挑眉问道。

　　灰衣仆人低着头道，“正是，那日属下亲眼见着那小姐进了沈家，一番调查才发现是沈家的小姐。”

　　那公子喝了口茶，笑道，“真是想不到，沈家竟还藏有如此玲珑美人。”

　　“徐大少爷是想不到什么？”沈家三少爷向亭子走来，正巧听到这话。

　　“我是说真想不到你们这还藏有如此好茶。”徐少爷抬眸笑道。

　　“哈哈哈，是吗！如此徐公子可要多往我这跑跑！”沈三少爷知晓他这是不愿说，便也就顺着他的话说着。

　　“正有此意。”

　　此时花园一角，站着一个冷艳美人神色淡淡地看向亭子，手中被拧紧的帕子却是泄露了她的情绪。

　　一旁的丫鬟花柔悄声说道，“小姐，我们该回去了。”

　　话音未落，冷艳美人已是朝着花柔的纤细胳膊一把拧了上去，淡淡道，“若下次你再敢胡乱插话，我就直接撕了你的嘴。”话语恶毒却是柔柔道出，使人平添了一丝恐惧。

　　花柔虽然痛得脸色惨白，却半点不敢叫出声来。

　　要知道这沈家三小姐表面看着是个性子柔和的主儿。手中似是没沾染什么污秽，私底下却是打杀下人丫鬟无数。

　　最重要的是，在这些事发生之后她还能在府中顶着善良高贵的好名声，可见其厉害手段。

　　沈蓉吟抬手轻轻抚上了一株开得正盛的海棠，嘴中慢慢地咀嚼了下沈惜年的名字，转身回了闺房，独留满地残花。

　　*
　　今日外头阳光不错，沈惜年起了兴致，叫来墨画去花园里散心。

　　“哟，这不是四小姐么？今儿个怎么会来这花园里？”

　　沈惜年嘴角现出一丝淡淡的笑，回身向来人问好，“二姨娘。”

　　“呵，果真是贱籍的人生出来的，也是个贱籍。”二姨娘一脸鄙夷。

　　“二姨娘你这是什么意思！”墨画见不得自家小姐被人欺负，便帮着说话。

　　“哟，四小姐你这是给妾身一个下马威么？妾身虽说只是个姨娘，但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可以指责的！”

　　墨画本是好心，却不知这正好给了二姨娘一个发作的机会。

　　“既然四小姐管不好下人，那就让妾身来帮你管管。”

　　已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