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香不输人》幽己

16、第十六章

　　如果一个男人一直盯着你看了三十秒，你会有什么感觉？
　　你会觉得是他喜欢上了你，还是他想从你身上看到别人的影子，抑或是对你的一种挑衅？
　　这些曹毅感觉都不是。秦才得看着她，毫无顾忌，仿佛在他眼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样他可能看中的东西。
　　他那种审视的目光让曹毅极为厌恶。

　　曹毅不满的看着秦才得，既然他用这样的眼神看他，她也不客气的回过去，只是不太明显，她看两眼在把眼神游开，毕竟她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个大神，似乎她一个小角色惹不起。

　　秦才得终于开口说话了：“曹小姐，早就知道你写剧本很不错，原来人长的也这么漂亮。刚刚我看了电影《榕树下》里面的一点内容，觉得你的潜力无限。希望我们以后还有更多的合作。”
　　“谢谢。”其实说客套话，曹毅觉得自己应该还是蛮会说的，此刻或许她应该说一些类似“能够得到秦总裁的赏光，我倍感荣幸！”之类虚而又虚的话，可是，曹毅现在非常不想这么说，这么个大人物跑来找她，而他又跟章母有关系，章业君又不喜欢他，曹毅选择了默认。其实刚刚她就从心里有点反感这样的人。

　　“对了。曹小姐，我想待会新片发布会的时候可以和曹小姐谈论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不知道曹小姐是不是有空？”秦才得文质彬彬的说着。
　　工作方面的事情？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机会，所谓的幸运？最近她是怎么了，好事不断！要不要跟章业君商量，其实自从那个祈建突然出现，曹毅就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会时来运转。
　　她先前不过是签了那部电影，可是台庆还是给她指派了经纪人祈建。
　　曹毅最后还是答应了他，她其实只想能够一直在这个行业做下去。

　　曹毅一直到他们走了好一会才平定下刚才激动的都找不到频率的心，她感觉幸运之神正在不停的关照她，也许今年她命中注定要和运气之神跳舞。曹毅第一时间将这个可能是好的消息告诉了章业君。
　　章业君回了一条挺酸的短信：真的？恭喜了，老婆！你开心我就开心~~~~虽然我现在都已经尝不出这醋还是不是酸的，因为这件事，让你比见到我还开心，我真的就开心。

　　章业君确实为曹毅开心，他知道她想要什么，他知道她想一直从事演员这个职业。不过，为什么又是那个秦才得！章业君一直不懂，为什么他妈妈总是喂秦才得说话，他很不厚道的乱想她妈妈对那个秦才得有意思。可问题，他爸爸仿佛也一点也不赞同他怀疑秦才得，这才真的让他郁闷。如今，小毅也要和那个秦才得打交道，他心里不得不乱。

　　他严厉的警告曹毅不可以始乱终弃！
　　曹毅忍不住笑了，她回复：老公！
　　章业君接着也回复：呃……我有点晕~~~~老婆，你第一次叫我老公，我都没有心理准备。此刻我的心跳犹如火炭上跳动的蚂蚁，你能感受到我那颗不听话的心吗？它因为过于依赖你已经飞到你的身边去了！
　　曹毅看着短信，笑个不停，这人有文学天分，而且，此人很适合拍马屁。
　　直到别人叫她，她才稍稍收敛一点。

　　曹毅静坐在那儿，一想到待会的新片发布会，就紧张的不得了，说实话，她现在真是怕了那些记者，白跟黑在他们那儿不过一两句话的区别。
　　曹母在她旁边一直安慰她。
　　祈建说：“你不用那么紧张，既然公司敢让你过来出席，就证明一切都已经打点好，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祈建笑着拍拍曹毅的肩膀，一切仿若都在他的把握中，他那钦佩的眼神让曹毅小小的疑惑一下，那种眼神，不是单纯的佩服，好像……好像是在告诉曹毅，“你很幸运，有人在保你”。

　　大约发布会开始前几分钟，曹毅看见江秋水跟张致函一同走进来。江秋水和张致函有说有笑，她一见到曹毅，笑容立刻收起，冷着一张脸看着曹毅，张致函则完全是一种旁观者的心态。
　　曹毅本想跟江秋水打招呼，可还没开口，江秋水便讽刺她道：“小毅姐，你可是红了，估计现在在街上，你戴着大墨镜走过都会有人叫出你的名字。”江秋水见曹毅脸色变得尴尬，末了，还加上一句，“恭喜你了，小毅姐。”

　　曹毅不说话，拉住她妈妈那激动的身子，微微笑着。曹毅知道江秋水心里有解不开的结，又怎么会跟她计较。
　　这时候，一些被允许进内台采访的记者走来。
　　江秋水的经纪人看着急忙跑过来，不知道凑在江秋水耳边说了什么，江秋水，神色不悦的说着：“我知道了！”
　　那些记者过来，首先拍张致函。张致函，娴熟的露出招牌式的笑容，一举一动都像被精心设计过。
　　转眼那些记者走过来，曹毅正想向后退的时候，江秋水自然的勾起她的胳膊，就像两个人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一样，曹毅不懂她搞什么，奇怪的看着她，此时江秋水低声道：“为了很多原因，只不过没有原谅你这一条。”

　　那句“为了很多原因，只不过没有原谅你这一条”像一盆凉水，从她的头顶灌下，把她浇醒了。
　　江秋水笑的特别开心，还不住的对曹毅使鬼脸，曹毅非常不乐意作假，可是，如果她现在不附和江秋水，她还能怎么样？她可也只好顺着江秋水，对记者微笑，然后保持沉默，她怕自己已开口就会露相。

　　江秋水对记者说：“我不知道网上那些评论是怎么出来的，可是我跟小毅姐根本就不是网上说的那样，平时我们就很合得来，关于那些照片和莫名其妙的说法，我跟小毅姐看了也是一头雾水。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些言语，真奇怪。”

　　难道这就是娱乐圈关系的潜规则，前一秒还在挖苦讽刺她，后一秒却要装作她们是最要好的朋友。
　　这儿的空调开的很大，可曹毅手心还是出汗。

　　那种被无数闪光灯照着的感觉很虚幻，眼睛好像都要睁不开的样子。从一走出后台开始，江秋水就始终勾着曹毅的胳膊。

　　曹毅很小就曾经做梦自己会有这一刻，像所有的大牌明星一样，淡定成熟的走过去，然后再台上中间或稍偏的地方停下，优雅的转身，看着那些照相机，微笑。
　　当真正遇到这样的情况时心里却没有那么满足的感觉，江秋水挽着她的胳膊让她觉得十分别扭，好像被一条蛇死死的缠住，你却不能表现的讨厌，这种感觉特不舒服。
　　江秋水在她耳边说着“曹毅，我们今天的好完全是为了电影宣传，我们需要配合，你觉得怎么样合适就怎么样演吧”。
　　那句话，让曹毅一直到发布会结束还心有余悸，这就是她突然在公众面前说的她们一直是好朋友的原因，因为电影要公映了，作为主创人，这样做似乎是她们的责任。

　　今天，江秋水跟她在台上的每一句话都是违心的。真正的也就是那一句讽刺的话，那两句解释的话，和这最后一句吧。
　　这最后一句话是：“曹毅，你觉得这个滋味很不舒服，对吧？明明各自都很讨厌，却为了某些利益不得不装作很好。哼，我很早很早就尝过这种滋味，包括现在！因为你，我不得不这样！我特讨厌你！”

　　这个新片发布会对曹毅而言就跟做了一场梦一样。
　　所有网上对曹毅不好的评价全部被驳回。因为这次的新片发布会，几乎成了江秋水和张致函的对外宣布恋情记者招待会了，他们两个在台上亲亲密密的样子，让曹毅多少尴尬一点，冯楷模则是在一旁不停的跟记者提起曹毅作为新人在演戏上的天分。
　　为什么江秋水会说“张致函跟我是初恋，说什么我跟金牌待婚人章业君是恋人实在是无可考证，我跟章业君根本不是很熟”这样的话？
　　为什么她会全盘否定网上关于她跟章业君绯闻的事情？
　　还有，她说的那句“因为你，我不得不这样”又是什么意思？

　　新片发布会总算结束。
　　曹毅还没喘过气，祁建便带着曹毅一同上了秦才得的那辆车，曹毅不懂，为什么一起谈合约还要坐他的车，直接去他办公室不就好了吗。她让她妈妈先回去，然后就随着祁建走了。
　　江秋水看着曹毅和秦才得的人一块离开，冷笑。
　　她对张致函说：“其实她跟我差不多！我保证她最后跟我一样！”
　　张致函道：“为什么这么说？我倒觉得她挺大气的。拍戏的时候，都不跟我搭腔，一般像她这样的新人，巴不得结交我们这样的才对。”
　　“你又不懂！很多时候，选择爱情还是事业，对女人来说，很难！尤其是遇到秦才得这种变态！”

　　江秋水笃定的在心里默念：曹毅，你会尝到我曾经尝过的痛苦的！

　　曹毅被带到了秦才得的办公室。她早就预料这样角色的人办公室一定非比寻常，看了之后依然被震撼。

　　“请坐。”

　　秦才得让所有人都下去，他那个动作，让曹毅想到了古代的帝王，手一挥，别人就都走开，也许这是秦才得多年让人敬佩的理由，他有一种天生我为王的气概。
　　状况让曹毅有点紧张，好像回到很多年前第一次跟冯楷模见面时的感觉，心里忐忑。那时候，她几乎是带着点颤抖的签了她第一本剧本的合约。
　　秦才得又是只看着曹毅，整整十五秒左右没有说话。十五秒其实很短，曹毅却感到有十五分钟那么长。这儿，没有别人，她突然有点害怕这个秦才得的眼神，像看老鹰般的犀利。

　　“秦总？”曹毅试探的叫一声。
　　秦才得随手扔给她一份合同，示意曹毅看看。
　　曹毅接过，感觉头脑有股热气腾腾的外涌，她打开看，果然是一份合同——和台庆娱乐集团长达五年的合同。曹毅飞快的看着，她还不清楚自己哪里出众，居然会被他们看重。
　　秦才得说道：“我们公司的概况我想曹小姐应该清楚，我也相信，如果您跟我们公司合作的话，我敢保证你很快就会红。这是临时的草案，你看看合同有什么不理解的地方，现在就可以提出来。”
　　曹毅翻看着，感觉很多方面写的都很详细，而且似乎对自己也很有利。
　　“没问题吧？”秦才得拿着笔边敲着桌边边问。
　　“没问题。”曹毅笑着回答，“噢不，有一个题外疑点。”
　　“没关系，说！”
　　曹毅顿顿嗓子，问他：“我不知道我哪里好，为什么会被你看重。可以告诉我你看中我的理由吗？”
　　“很简单呀，我觉得你适合。”
　　“只是这样啊。您可真风趣。”

　　“这样难道不够好么？我看中的人没有不红的。公司会很快为你打造一套宣传方案，而且，对于你的负面消息，也会很快消失！哦，对了，我也有一个问题。”秦才得颇有深意的看着她。
　　“什么？”
　　秦才得站起来，自己去冲了杯咖啡，递给曹毅，曹毅受宠若惊的道声谢谢。
　　秦才得说道：“曹毅小姐，我知道你根业君的关系。不过，我希望在这五年之内，你可以让媒体彻底的忘记你跟章业君的事，我说的是，从合约生效那天起，你不可以让任何媒体看见你跟章业君在一起。”
　　曹毅不太明白他说的这句话。
　　“业君是我男朋友，我们说不定会结婚，如果媒体偷拍了，我又有什么办法！”

　　“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我希望曹小姐跟你的那位朋友协商好，希望你们的关系尽量不公开化。我没有强迫你的意思，不过，为了避免麻烦，我还是建议你这几年不结婚，不恋爱。如果你觉得不方便，我可以代为转告你的男友，让你的男友自己决定。如果可以做到这些，我们现在就可以签约。”秦才得道，“其实，很多人做梦都想着能有你这样的好运气。一步登天可不是任何都能有的。如果你签约，我保证，下一届的XX电影节上你是最耀眼的。”
　　“是呀，我自己都觉得太走运了。不过，”曹毅片刻没有说话，她拿着合约，不舍得放下，心里犹豫万分，这确实叫她心动，是呀，一步登天谁不想？可想起章业君，她便犹豫了。五年之内不结婚，不谈恋爱，怎么可能！她现在希望每天都跟章业君在一起，哪里忍受得了五年！
　　她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果断的放下手里的文件，“对不起，秦总，我做不到。而且，也许我和他都快要结婚了。”

　　“你可要想清楚了，这件事情希望你能够慎重考虑后再作决定。我可以给你一天时间考虑。”
　　“不用了。”曹毅知道这个要求她接受不了，尽管曹毅很希望很希望她可以立刻就与台庆签约，可是她耳边想起了章业君软软的低语“小毅，我们结婚吧……”，曹毅顿了顿，说道：“我恐怕接受不了这个条件，其他什么条件都可以。”
　　“这可是一个好机会。我敢保证，不出三个月，你会比江秋水还要炙手可热。其实江秋水要接的那个广告代言，本来我们也是有意向给你的，只不过由于最近的一些流言，公司还是觉得把它给江秋水。不过，还有很多的机会。你签约后，我们需要对你进行整体包装，所以你的生活状态不可能跟现在一样。”秦才得的话让曹毅听着有故意诱惑的成分。
　　“谢谢。”曹毅看着眼前这个中年男子的笑容却是十分讨厌，她如果答应了，那她岂不是跟江秋水一样也要跟章业君实行地下恋情，这不可能，章业君的同事朋友那天有好多都见过她，她又怎么能提出那样的要求，那样章业君怎么办？
　　曹毅眼角的余光瞄向那份合同，她心一横：“再见！”
　　秦才得说道：“如果你真的想得到什么，那必须放弃一些东西。这世界本来就是这样！”他似是真的看好了曹毅，说的话也半带着哲理。
　　曹毅点点头，表示赞同，但她说：“您说的真对！不过，那也要衡量得到和放弃的孰轻孰重。”

　　秦才得听完她的话，诡秘的笑笑，按下电话：“小张，带曹小姐出去。”
　　曹毅跟着张小姐出去，走得时候秦才得还说着：“希望曹小姐可以再好好想想。”
　　路上，曹毅的回头率几乎是百分之百。那位张小姐看着曹毅，偷偷笑着，低声说道：“曹小姐，到现在，只有两个人是我们总裁亲自接待的。所以，你看，回头率这么高。我估计，现在肯定都会有人想要你的签名照了。”
　　“为什么？”
　　“上一次，秦总接待的人是江秋水。你看，现在都这么红了。江秋水本来只是在台庆旗下的一个小部门签约，可秦总跟她见过面之后，她就迅速的红了。现在秦总一般是不会亲自接待想加入台庆的艺人，一旦是秦总接待的人，不出几个月肯定红！”
　　江秋水？
　　曹毅回头看看那间办公室，有点不解。“难道他要挑的人都得不交朋友，可是现在秋水不是正和张致函在一起吗？真奇怪！”

　　曹毅又陷入矛盾中，小时候就有的梦，现在的爱情。她好像必须割舍一样，可是任何一样她都舍不得。加盟台庆，确实是一个天大的机遇，曹毅陷入沉思，她决定还是放弃，也许从小她一直要当演员的念头就是一个错误的，所以，她注定还是要回到一个普通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