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寐令》甜小嗨

7、搅混水

　　次日，孟学儒老先生的礼教课上。

　　“哎，硕人，你午饭想吃什么？”二师兄华佩趁讲台上的老学究转过去写字的空档，微微侧着身子朝她挤眉弄眼。

　　硕人也向后倚出半个身子，悄悄比了个不知道的口型。

　　华佩狡黠一笑：“莫急，我给你列个表，你慢慢挑，挑好了再告诉我，今儿咱俩一起吃顿好的。”

　　硕人大喜过望，忙点了点头，心里盘算着再给宁哥哥打包一份，以谢他昨晚义薄云天的恩情。

　　他俩一个乐滋滋地写着菜谱，一个呈迷妹状托腮遐思，完全没注意到夹坐在他俩中间的某位仁兄已经气得七窍生烟了，哪怕再来一个小小的火星都能瞬间将他引爆。

　　此时，好巧不巧地，华佩在写了一连串荡气回肠的菜谱后，一脸傲娇地将笔杆往竹质笔筒里随意一掷，柔软的狼毫在空中自由转体七百二十度之后，浓黑粘稠的墨汁与笔尖完美分离，呈自由落体状径直飞扑向小师兄风厘纤尘不染的胸口，将他胸前那一抹绣功极佳的象牙白色的流云浅纹染得漆黑。

　　风厘沉着脸低下头望了望，紧闭的唇线上仿佛盖了一层厚厚的冰渣子，硕人闭上眼，心中倒数：“三，二......”果然，一还没来得及出口，身边的风厘就忍不住拍案而起：“华佩，你找死是不是！老子还端端正正地坐这儿呢，你把老子当透明人啊！”

　　全班哄堂大笑，最为斯文礼貌的风厘居然也会说脏话，孟老学究讶异地回过身，把戒尺敲得震天响：“肃静！肃静！”

　　他顿了顿，又转向自己的得意门生，道：“梓言，你来说说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的爱徒梓言两只手捏着《论语》的一角，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在拿倒了的圣人之作下流着口水幽会周公，孟学究气得直抖，这可是对圣人，对经典的一种莫大的亵渎！

　　“你，还有你，一起上！把他给我推醒！快点！”

　　硕人暗暗发笑，一准是昨晚熬夜看小黄书了，今儿不打瞌睡才怪呢。

　　眼瞅着孟老先生的注意力被转移了，她大喜过望，偷偷地对华佩说：“二师兄，快，快把罪证藏起来。”

　　华佩正忙着看笑话呢，闻言一愣：“什么罪证？”

　　好家伙，敢情他这个始作俑者倒是泰然的很呐。硕人扶了扶额，还没来得及说话，风厘突然跳了起来，抢过他左手掌心攥着的菜谱随手就是一扔，暴喝道：“你给老子装傻是吧！”

　　那边厢，梓言才刚刚睡眼惺忪地被推醒，口齿不清地嘀咕：“干，干什么，我，我还没睡够呢。”就被从天而降的小纸团砸中了脑门，哎哟一声又趴了下去。

　　孟学究又着急又心疼，抢过纸团扔给一名弟子让他大声念出纸团上的内容，自己则爱惜地给梓言揉着被砸红的脑壳。

　　那名弟子扫了几眼纸团上的内容，又为难地瞅了瞅孟学究，欲言又止。

　　“念！”

　　“是！白玉猪蹄，葱爆羊肉，粉蒸肉，醋溜腰花，酱肘子，熏牛肉，香辣鸡丝......”堂下咽口水的声音越来越大，“咕咚咕咚”声此起彼伏，那弟子又看了一眼孟学究，见他的脸已经和锅底的颜色一般无二致了，识趣地闭上了嘴。

　　孟学究大怒，浑然忘了自己的手正悬在梓言的头顶，恶狠狠地往下一锤：“谁？谁干的好事？自己站出来！要不然，全班给我一起挨罚。”

　　梓言吃痛，又不敢喊出来，呲牙咧嘴的，五官都皱成了一团。

　　气氛端的是很凝重，被压在风厘身下的华佩没有眼色地举起了手，气若游丝：“老师，救我。”

　　“闭嘴！”

　　华佩不死心，又道：“老师，我，我知道是谁写的这些菜名。”

　　“风厘，放开他，让他说。”

　　华佩好整以暇地爬起来，没有第一时间作答，而是掏出面小镜子理了理自己的仪容仪表，又抿了抿自己润红的嘴唇，甚是满意，这才大义凛然地道：“我。”

　　“什么？”孟学究不大明白。

　　于是，华佩掉转过身，用震耳欲聋的声音大声道：“是我，就是我，写菜单的人，就是我！”

　　......鸦雀无声，死一般的寂静渐渐弥散开来。

　　也不知是谁第一个高喊道：“耶耶耶，问题解决咯，下课吃饭喽，猪蹄，我来也！”教室里呆滞的众人，突然有了动力和盼头，纷纷作鸟兽状狂逃不止，扒门的扒门，跳窗的跳窗，居然还有御剑的，只留下大眼瞪小眼的四个人

　　孟学究突然老泪纵横地往外跑：“这群学生要造反呐。我是教不了了，还是让楚掌门另请高明吧。”

　　室内的气压瞬间又低了几度，硕人搓搓手，笑得满脸灿烂：“你俩继续。”

　　风厘正拼命用手绢擦着墨渍，闻言突然冷不丁地道：“继续什么？”

　　“啊？咳，这我哪知道啊，你们有仇的报仇，有冤的就报冤啊，我就不淌这趟浑水了啊。”

　　她讪笑着倒退了出去，狠心无视了华佩向她发射的求救信号，还顺便特别贴心地给这两位祖宗带上了门，“二师兄，这次对不住了，我会在心里为你默哀的，你千万好自为之。”

---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