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寐令》甜小嗨

14、下山

　　走出静思阁大门的时候，苏岫还候在一旁，只是这回是倚在墙根处紧闭着一双眼，明明听到了硕人的脚步，他的眼皮仍是纹丝不动，连睁都不睁一下。
　　“哼！”硕人鼻子里长长出了一声气，扬头蹦跳着离开了。
　　刚走到浮生居门口，就看到一个紫色的身影如一道龙卷风般逃窜了出来，硕人忍不住言语挑逗：“哎哟，不愧是我们勤奋学习爱读书的三师兄，连身法都进展如此神速。就是不知您老这么风风火火，可是要继续去温书啊？”
　　梓言瞪了她一眼：“你能不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可别怪我没提醒你，现在进去没什么好处，徒惹一身腥臊罢了。”
　　“能有什么事啊？”硕人不信，一只脚刚探进院子，就听到华佩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啊，风厘，你再针对我的衣服发表什么狗屁真知灼见，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扔到茅厕去，熏你个三天三夜的，看你还毒不毒舌！”紧接着，就是一通“噼里啪啦”的声音。
　　硕人眉头一跳，忙不迭地缩回了踏出去的那只脚，心中忧思万千，接下来的几天她的处境应该就和肉夹馍里那层薄薄的肉饼一样悲惨了吧，天哪，这可让她怎么过啊？
　　接下来的一天，她也没做啥事，就是先觑着华佩和风厘都不在的空档，潜回浮生居收拾了一下包裹，然后溜达到葬情崖，和楚灵均依依惜别了一番，顺便还连蹭了两顿饭，搞得前来送饭的苏岫对她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啊呸，宁哥哥还没说什么呢，你给我甩什么脸色呀？吃你家大米啦？
　　很快，就到了下山的日子，本来说好三个人着便服在校场见的，硕人依言穿着一身浅色的粗布衣衫就去接头了，结果在看到他俩的时候，差点生生呕出一口老血，风厘仍旧是穿一身白，可别人穿白最起码很低调吧，你这一身白的发光发亮，扔在人群里，一眼就能瞅到你，这他妈算低调么？
　　还有她欠抽的二师兄华佩，天哪，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才算贴切，头戴束发嵌玉鎏金冠，穿一件金丝掐线大红箭袖，颈上挂着一块串着金丝带的翠色璎珞，和白得扎眼的风厘站在一起，画面简直是美得没眼看，基本该有的颜色都有了。
　　“二师兄，你，你这是......”
　　“是不是特别英俊潇洒，玉树临风？”
　　“呃，有一点浮夸，有一点招摇，还有那么一点点像鹦鹉。”刚说完，她就蹿到了风厘背后，风厘伸手护住了她，脸上一副十分苟同的神色。
　　华佩受了打击，一下狂躁起来：“你们俩一个鼻孔出气，真是气死我了！下山！”
　　因着华佩一口闷气憋在心里，二话不说，一股作气便往平安津狂奔，脚程极快，风厘原本就极擅轻功，自也不在话下，一直都能和华佩保持着并驾齐驱的姿态。
　　只是苦了硕人，一路连跑带喘，泣涕横流，但仗着有辞镜剑的灵力加持，倒也和那两个磨人的小妖精前脚接后脚地赶到了平安津，累得半死不活这茬暂且不表。
　　结果，刚刚进城的三人立马又有了分歧，风厘主张先去客栈订好房间，安置好行李再做打算，硕人认为应该先向城中百姓打听一下有关“镜公子”的事迹，而最为心急的华佩则认为应该直接先去“镜公子”常驻的明镜寺一探虚实。三个人都坚持己见，谁也说服不了谁，干脆便一拍三散，各行其是。
　　看着风厘一尘不染的背影，硕人心下窃喜：“今晚房间的舒适整洁度可算有保证了，怕就怕华佩把房间里弄得太干净，到时候让我们连落个脚都心有余悸。”
　　立了立，她转身往热闹的集市走去，由于面目清秀，脸上又总是挂着一副和气的微笑，是以无论她问什么，百姓们都也乐得回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大娘，打扰了，我想向你打听一下近日里被传得神乎其神的“镜公子”一事。”
　　那大娘笑着瞅了她一眼，用一柄竹制的大漏勺抄起一勺小馄饨，细致地舀到了盛着猪油的小碗里，末了，还特意撒上了一把绿油油的葱花，递到眼睛发直的硕人面前：“小伙子长得真秀气啊，这碗就算大娘送你的，你一边吃，一边听我慢慢讲，怎么样？”
　　“那就谢谢大娘了。”硕人也不客气，衣襟下摆一掀，坐下来就大快朵颐：“嘶—好烫。”她连忙张开嘴倒吸凉气，五官皱成了一团。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大娘笑呵呵地道：“话说这“镜公子”真的是神的很哪，他不过是一个月前才刚刚来到平安津，然而现在只要是提起他的名讳，城中无论妇孺老少，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他落脚的那座明镜寺啊，更是香火不断，俨然已经成了方圆百里之内最为繁盛的寺庙了。”
　　硕人咬了一口馄饨皮，含含糊糊地说：“这么有名？那他究竟神在哪里了？”
　　“人们都说这“镜公子”啊，心中仿佛悬有一面明镜，任何人到了他的面前，都是完全透明的，他可以轻轻松松就读取出人们心中所思，所忧，所期，从无失手。而且啊，她还可以一语就道破你从出生起所遭遇的一应事物，无论大小，甚至连你都已经遗忘的一些细节，他都能详细道来。更为神奇的是，他能勘破你的命格，预测你的未来，这才是“镜公子”被奉若神明的真正原因。
　　多少人为当面聆听她的教诲，不惜一掷千金，但“镜公子”立有规矩，每旬夜只见一次客，且客人选拔的要求说严苛也严苛，说随便倒也随便，他们需要向“镜公子”奉上能表达他们心意的物什，但金银珠宝之类的俗物要除外，“镜公子”会从奉上的物什之中择一件他觉得合眼缘的，其主人将会获得一次向他问卜的机会。”
　　“也就是说......”硕人喝了口汤，到：“迄今为止，只有三位贵客享受到了此等殊荣？那他们送的都是些什么呀？”
　　大娘点点头到：“不知道，只知道这“镜公子”的眼光也是刁钻的很，今儿可能看上一碗清粥小菜，明儿就可能看中一幅泼墨山水，我们哪有这能耐猜中他心中所想啊，横竖只有他把我们研究里里外外都研究得透透彻彻的可能罢了。”
　　硕人心满意足地抹了抹嘴，打了个饱嗝，又问道：“那这个“镜公子”长什么样子啊？”
　　大娘一愣，答不上来了，邻桌的几个食客放下了筷子，神神秘秘地道：“到现在，没有任何一个人见过“镜公子”的真实样貌，每一个客人和他面对面问卜时，都恍若在照镜子一般，他会依据客人的体态样貌，幻化成他们的样子。
　　啧啧啧，那感觉，真是说不出的诡异啊。一个与你一模一样的人，用你的唇舌告知你未来的命途。噫——”他们身子抖了几抖，再也说不下去。
　　硕人一想，也附和地抖了抖：“是有点恐怖呢。”
　　话音未落，一声熟悉的尖啸纵空而来，她脸容一肃，循声望向西南郊的天空，一朵硕大的优昙婆罗在湛蓝的天幕上一瓣一瓣地舒展开圣洁的容颜，明亮皎洁，似白昼中的一轮圆月，食客们纷纷咂舌：“有钱人啊，大白天的就放起烟花来了，不过真是好看的紧呢。”
　　硕人握着辞镜剑豁然站起：“请问这西南郊是......”
　　“你不知道么？那就是明镜寺坐落的地方啊。”一个食客讶然道。
　　糟糕，信号弹如此突兀地被放出，莫非是二师兄出了事？来不及多想，硕人连忙施展开轻功，纵身奔向了明镜寺。
　　奇怪的是，今儿的西南郊却并不像卖馄饨的大娘所说的那样香火鼎盛，相反，倒是出人意料的一片清冷，硕人觉得不大对劲，但又担心华佩的安危，不得已，只好“铮”一声，抽出了她手中的辞镜剑，这才匆忙跨入了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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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沉寂了很久的晏子都终于发动进攻了哈，不知道沈策男主的地位还能不能保全。
沈策说：“滚蛋！想跟我抢东西的，都从哪儿来，给我滚回哪儿去！”
晏谪说：“你拉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