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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四十九章 ...

  •   陆小恰好像忽然想通了什么,神色轻松了很多。她亲亲他的耳廓,撒娇道:“我信皇上了,那你要表现好一点。”
      他勾了勾嘴角,半晌后才坚定答道:“好。”
      陆小恰将他抱进御辇,才刚放到铺得厚厚的床褥上,他立刻呢喃道:“小恰,腰疼,躺不住。”
      她赶紧爬进马车,重新将他抱在自己怀里,让他靠着自己,不再给脆弱的腰椎带去负担。
      手忙脚乱地把人伺候好,马车开始行进加速,她照例给他揉着胸口,心里面除了疼惜,还头一次带了点儿疑惑。
      夜钧天的心思何等敏锐,很快就察觉到他的小妻子今天不太对劲。一如既往地贴心,给喂饭给揉脚,但是好像不太愿意和他说话,小脸儿上也是闷闷不乐的。
      他被她照顾得妥当,仔细地喂了些清粥下肚,天公作美,夜雨过后,日光晴好,他也就慢慢恢复了精神,心思又活泛起来。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很快就发现,自己一旦喊疼,她会心疼会着急,但是也会露出困惑的神情,很快收回去之后,变得更加不高兴。他若不喊疼,一味强忍,她却又露出惊慌和自责的样子。
      夜钧天都有点儿好奇了,这小家伙心里琢磨什么呢。他决定试探一下,开始明目张胆地盯着她看。
      陆小恰很快就被他看得心虚了,小声问是不是要排尿。他不回答,仍然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还真让他看出点儿不一样的地方来。
      他以前总觉得他的小爱人灵透可爱,倒没特别观察过她的五官。毕竟他见过的美人太多了,即使艳绝天下如百里,他也不过以等闲视之。可是今天细细看来,陆小恰唇齿眉眼,竟然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美好,只不过因为还没长开所以不易被人发觉罢了。
      仿佛造人的神明给了她格外的偏爱,倾注心血,精雕细琢,以雪为肤,以花为貌,冰肌玉骨,顾盼神飞。
      夜钧天被这个忽然而至的想法逗笑了,陆小恰却以为他这一笑是失望自嘲之笑,十分紧张地抱住他,叫道:“皇上!”
      他将计就计,敛了眉峰,状似漫不经心道:“有什么心事,还不肯和我说?”
      她扁着嘴,问了一个非常天真的问题:“皇上怕痛吗?”
      夜钧天挑挑眉,反问:“为什么这么问?”
      陆小恰慢慢说道:“我很怕痛。所以每次看皇上生病,都很担心,怕你承受不住。可是绿竹彭泽他们却总是相信你能挺过难关,所以我想,我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以至于拖累皇上了?”
      就比如今晨,他说启程,所有人都在理所当然地准备着,只有她动了多休息一天的念头。
      夜钧天真是没想到,她的小脑袋里竟然装了这样的心事。她是一个心思太细腻的孩子,幼时不被溺爱,年纪尚小就被远嫁,又经历许多变故,难免会有些患得患失。
      他回答了她最初提的问题:“我以前不怕痛,后来怕了。”
      陆小恰安静听着,没什么反应。
      他又说:“我的脚趾不是北元国师截去的。”
      她忽地抬起眼,这才意识到他要给她讲过去的事情。没来由地有些抗拒,她是很想知道他的过去,可是由绿竹或彭泽转述就好了,她绝不想让他再回忆一遍那种伤痛。
      她按住他的嘴唇,恳切地说道:“先不说这个好不好?你还病着呢,要多休息。”
      看着她惊慌失措的小脸儿,他真切地意识到她的心结确实是在这里。如果她想知道,那么他并不是非要藏着掖着。那段过去是有些难以启齿,但那并不是因为恐惧。
      如果能以一段已经结束的过去换得她的赤诚真心,简直太值得。
      他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小手从自己唇边拿开,继续说道:“我这十根手指的骨头,也都被刑具夹断过。”
      陆小恰几乎瞬间就红了眼圈儿,她拉着他的手指,小声说:“很痛是不是?都过去了,不要想了,把那些都忘掉好不好?”
      他神色平静:“小恰,有些事是忘不掉的。”
      她真是分分钟要哭出来,皱着一张小脸儿眼巴巴地看着他。他笑了笑,即使久病虚弱,还是显出不动如山的帝王风范。
      男人身上的深沉气度让她渐渐安了心,不再那么惊惶,但总是有点儿小心翼翼的。
      夜钧天随意说道:“小恰抱我躺一会儿吧,顺便听个故事。”一个鲜血淋漓白骨森森的故事,他还是抱着她讲比较好,别吓得这个小家伙做噩梦了。
      陆小恰抱着他慢慢躺好,乖乖地缩在他怀里,捧着他的双手,挨个摸了摸十根修长的手指,带着哭腔问:“我可以亲亲吗?”
      他把下巴抵在她发顶,笑道:“我身上那么多旧伤,你要一一亲过来,我可会忍不住欺负你。”
      她不理他的打趣,嘟着唇亲遍他的指尖,爱惜体贴的小模样弄得他心肝酥麻。要是早知道坦白了过去能得到这般好待遇,他哪会白白拖到现在。
      陆小恰捧着他的手心疼了好半天,忽然从他怀里抬起头,吃惊问道:“你刚刚说,你的脚趾不是北元国师……”她不想说那些残忍字眼,只等着他的答案。
      “不是”,他沉静道,“北元国师拔了我的趾甲,在上面撒了蚀肌化骨的药粉,我被救以后,脚趾上的肌肉骨骼已经烂掉大半,是我自己让郎中截掉的。”
      要讲过去,有些阴毒的事情是避不开的,夜钧天尽量只讲过程,不去提及更可怕的细节。
      显然陆小恰还是觉得难以接受,连“不会再哭”的誓言都没守住,抱着他的腰抽噎了两声,伸着小脚丫碰了碰他软绵一团的废足,生怕碰疼了他似的,轻轻地贴着磨蹭。
      她吸着鼻子问:“这样会疼吗?”
      他揉着她的头发,声音里浸透了温柔:“不会。很暖,很舒服。我脚上受过许多刑,虽然完全废了,但是反而比别处更加敏感,以前发作得厉害时,旁人碰一下我几乎会疼晕过去。唯独遇到你以后,无论多疼,只要你轻轻揉着,就觉得舒服许多。”
      陆小恰立刻就想坐起来帮他揉脚,又被他按住:“不用去特意揉,你就这样蹭着,也挺好的。”
      她撅着嘴跟他说:“绿竹他们给你按摩总是太用力了,我以后要告诉他们,皇上身子金贵,揉脚的时候力道轻些。”
      他捏捏她的腰窝:“为什么只有你揉,我不觉得疼。你真不明白?”
      因为哭过,她的眼圈儿鼻头都是嫩红色,这会儿听他说情话,小脸也红扑扑的,显得格外娇憨好看。
      他又说:“三年相思病苦,千里追妻,天下都给你打来了。你若再不明白,我真要伤心了。”
      “不要不要”,陆小恰连连说,“不要伤心。”
      他双眸如海,声音低沉慵懒,充满诱惑:“为什么不要我伤心?”
      她定定地看着他,为男人极少显露的风流意态蛊惑沉迷,几乎是情不自禁地答道:“因为看你难受,我心里会更难过。所以不要你疼,不要你苦,也不要你伤心。”
      他被这稚气而诚实的话打动了,笑意更深,满足道:“再苦再疼,只要想到你这句话,也都不算什么了。”
      陆小恰回过神,害羞的攀着他的肩膀蹭了蹭,撒了会儿娇,又小心翼翼地追问:“他们,那些坏人,是不是用针扎你?”
      这是她在月离的时候,不经意间从宫人们口中听到的刑罚。她曾被绣花针扎到过手指,因此就觉得这种方法十分可怕。
      夜钧天轻轻一哂,针刺火烤鞭笞,这种没有伤筋动骨的小菜都是北元国师怕折腾死他失去筹码时给他的“休息时间”。
      她大概猜到自己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摸了摸他的后背腰身,忍不住念叨:“那些人太坏了,以后小恰要好好保护你。”
      “好。那你可要把我保护得好一点,不能离开我半步。”夜钧天心里一片甜软,故意说道,“我要是再被坏人抓去,他们又要折磨我了。不止会拗断手指脚趾,还会用碾子碾平足弓,用小锤敲碎膝盖,打折腰椎,在我身上下许许多多奇毒,很可怕的。”
      他说的平描淡写,毫无惧意,陆小恰却真是吓得脸都白了,半晌说不出话。等回了神,到底是忍不住,埋在他怀里小声哭起来。
      他摸着她的头发,揉捏着怀里哭成了小泪人儿的丫头,眼底漫上来的凶煞暴戾逐渐散了,心头的恨意也被她的泪珠子冲没了,只剩下满腔暖乎乎的情意。仿佛那些珍贵的带着她的体温的眼泪都渗进心里去了。
      她是真的在乎他,心疼他,虽然还不会很好的表达,但是他已经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全心全意爱一个人,也被她爱着,确实是一件幸福到让人可以忘记仇恨和伤痛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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