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专业电灯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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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干净的正午，空气格外清透，阳光穿透下来罩在敞着顶篷的驾驶室。
沈与尔别开头发，自觉多打量了那边几秒。
这么冷的天，这人只在薄薄有质感的深灰色毛衣外面套了件精致讲究的呢外套，挺休闲的，却将他的身材衬托的无可挑剔。
脸也好看，特别是半侧面优雅的下颚线，跟立体的鼻子眉骨，漂亮不犀利。他的眼睛略微狭长，眼尾稍稍翘起一点，瞳仁格外黑，显得精神。这样的五官，十分有冲击力。
不得不承认，无论是脸部还是身体，他的骨相都堪称华丽。
“丘丘，我们走。”
这时，赵约忽然发声，从沈与尔那儿抢走最后一袋酒精棉签，牵起女朋友的手，就大步走到车边压下副驾的座椅带她坐进了后面。用力地，他将车门一甩，校服蒙在头上，再不说话。
林丘有点局促，一面默不作声给他擦手上的伤口，一面向车外传递眼神，“小尔，怎么说？”在这个大人面前，她觉得挺压迫。
沈与尔眼睛动作一圈，回过去，“不知道啊，我……跟他也不熟。”她就这么站着，望了望四周狼藉，思考是该过去解释一下还是直接走开。
想着，视线便再次越过挡风玻璃，落在了他的身上。
陈顾返自然舒适地坐在那儿，单手松松搭在方向盘上轻轻敲着，另一只手臂稍微弯曲撑着车门。这感觉，有一种岁月沉淀下来的魅力和深度。
沈与尔迈出一只脚。
“小朋友。”他忽然开口了，在凉凉的空气里侧头。
“……嗯？”
“上车。”
沈与尔自觉走了两步，一旁周白却跨过去挡路，喊，“你是她什么人？”
陈顾返笑了，两根手指拎下墨镜，眼睛里淡淡的，“我是……她，小叔叔。”他把墨镜丢到前面又问，“可以了吗？”
“噢！可，可以了，我就……问问。”
沈与尔走出去觉得不妥，她转身，指着周白手里的酒精告诉他记得擦。她说：“我特别凶残，而且挺讨厌的，别理我了啊！好好学习学霸。”
自己一个人习惯了，除了爷爷，并没有什么想一直呆在一起的人。
陈顾返一边关上自动顶篷，一边提醒她系好安全带，他转一把方向盘，径自把车开上了大路。
沈与尔从车内后视镜里偷偷看他，这个人就这么注视着前面半抬起嘴角，可是一点笑意也没有，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场。
1秒，2秒，短暂的沉默……
他“啪”一把将镜子折了上去。
沈与尔接着眼皮一抖，赶紧揪住校服下摆倒豆子一样把事情解释了一遍。
有点不太好惹，她被唬住，平时彪悍的态度无影无踪，于是立刻乖乖地把视线移开，落到窗户外面。
“特别凶残，会揍人？”
小片刻，陈顾返自顾自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又笑了一声，轻轻的。
“不会。”沈与尔咬着下嘴唇，戳着窗户含糊道。没敢看他，跟爷爷学过防身，但是不会不讲理地揍人。
他隐隐约约点了下头，便没再说话。
学校到小区很近，他刻意降下来的速度也只开了不到10分钟，车子很快就停在了陈家门口。沈与尔蹦下车，几乎同时她的帽子就被陈顾返拎住，整个人被他轻松扭到一边。
她好不容易找着平衡站稳，就听到这人在头顶带笑开口。
“那里。”
沈与尔顺着他的手指瞧过去，这一眼，她心惊肉跳。
完蛋了！
她的表情垮下来，退回去，一把扯下赵约盖在脸上的校服，“你打的电话？我惨了！”
“什么？”赵约眼睛还眯着，抬手挡了挡光，吊儿郎当地歪头。
“我小叔叔，在你家。”
“谁？”
“沈再阳，我小叔！”
沈与尔几乎要哭了，家里除了爷爷就是这个并不常回家的小叔，虽对她好，却绝不会在原则性的事情上含糊。小时候犯了事情，都是小叔训她，揍她，还关她小黑屋。
简单说，这是她至今最不敢得罪的人。
“靠！”
赵约在看到门口的人时也一个激灵，当然知道厉害，他匆忙凑过去说：“打电话的时候不知道你小叔也回来了，都推给我，就说是我编的借口。”
“小尔。”林丘不明情况，看两人生无可恋的脸，有点紧张。
“没事，没事啊。”
沈与尔低着脑袋慢慢走了过去，步调有点忧郁。
“小叔。”门口，她先叫人。
沈再阳的脸跟冰块似的，低低“嗯”一声，示意她跟进去。
“别人家……”她亦步亦趋地在后面商量，“给一点点面子？”
“手怎么了？”
“帮爷爷搬东西扭了下。”
他停了下来，打量着问，“看过了？”
“嗯。”
没多会儿，沈再阳便自顾坐在了沙发上。他微分开双腿，手肘撑住膝盖，抿起嘴角直接进入正题，“你引起的打架？”
她想了想，勉强点头。
“具体说。”
沈与尔正在组织语言，盯着茶几上的水果。忽然眼前人影一晃，旁边的沙发就陷下去些，她抬起头正巧看到坐过来这个人干净分明的下巴。
陈顾返散漫地向后一靠，指指上面房间，他笑，“再阳，东西在楼上。”
沈再阳深看他一眼，板着脸走掉。
沈与尔心里是感激的，又不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只一个劲儿盯住面前红亮亮的苹果，想伸手去够。他就这么把腿一横，轻松勾来前面矮墩，两条腿交叉着搭了上去。
呃……挡住了！
她把手缩回来握在校服下面。
头顶上他平静地开口，“怎么这么小一只，一下子就能把你拎起来。”讲完还想不客气地去戳她的睫毛，很漂亮，看起来挺好玩。
于是他把胳膊闲闲地撑在靠背上，换了一个话题跟这个小朋友对话，“跳级了？”
“没。”
沈与尔的睫毛微不可察抖了一下，她又说，“小时候跟我爸在青岛，他给我早一年送进学校……”
“小尔。”
听到这里，陈顾返忽然反应过来打断她。两家从他爷爷辈就是世交，自己虽然常年在国外，可这个小朋友家里的情况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他有点懊恼自己挑了一件让人不太愉快的事情，于是干脆向前倾着身子随手捞来一个最红的苹果干巴巴塞给她。
哄小朋友，似乎并不怎么适合自己，他这么认为。
沈与尔鼓着半边腮握住苹果，她倒觉得没有什么可避讳。一出生父母就离婚，别人6岁上学，她却早一年被送到寄宿学校。那边小学5年制，这边6年，她毕业回来这边便直接进了初中，这样又比别人少读一年，老师看她能跟得上也就让她这么念下来了。
她抬起脑袋第一次正视他的眼睛，这是一双挑了一个小勾的丹凤眼，眼里优雅与疏离并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睨视一切的潇洒。
陈顾返低着下巴尽量保持耐心地说：“他们在等你，先去玩吧！”
沈与尔把嘴里的空气咽下去点头，走出去又回来。陈顾返靠在沙发上看她，笑得极轻，“怎么？”
她从书包里掏出一颗绿皮桔子递给他，也笑得灿烂，“换苹果。”
陈顾返安静地接了过来。
沈与尔找到林丘，拉她在身边，这时人已经陆陆续续到齐。赵约特意提前装饰了一整间一楼客厅，还邀来了最好的哥们，一起见证自己年满18终于成年。
怕家里看出端倪，他偷摸求沈与尔坐在中间。而作为专业灯泡，沈与尔便自觉将身子前倾了些，给左右两人留出交流的空间。
“小尔，来接着，都是你爱吃的。”赵约的母亲陈景安利索地端来一堆零食，又去数落自己儿子，“还不帮忙，这么没眼力见，平时怎么教你的？”
“谢谢安姑姑。”沈与尔匆忙开口。
“小尔，你别客气啊。”
“行。”
沈与尔有点尴尬，因为这对小情侣的手还在她身前握在一起死活不松。她不敢起身，只能别扭地转着上半身赶紧去接。
等人走了，她把剥好的桔子掰开一边一半递给两人，小声凶巴巴地说：“赵约你烦不烦，赶紧跟你妈妈坦白！”
“拜托啊恩人，你知道我们家规矩，等我上了大学。”赵约无奈解释道。
林丘脸皮薄，倒真的不好意思了。
沈与尔没腾出手便用下巴蹭蹭她的肩膀示意没事。然后不经意的一个回头就扫到了懒懒靠在沙发里跟自己小叔说话的陈顾返。
神情很专注，好像在思考。给他的桔子已经吃掉了一半，他正捏起一片继续淡定地往嘴里塞。
沈与尔的牙间立刻泛起一阵酸，尝过那种桔子，倒牙啊！这是她小小的恶作剧，他就这么吃进去了。
“什么时候走？”陈顾返问身边的冷漠男人。他的姿势没怎么变，只是换了只手撑在靠背上托住自己的下巴。
“随时。”
沈再阳还是绷着脸，他看向沈与尔那边，神情正经地接着开口，“小尔的父母都有各自新的家庭，我们家老爷子年纪大了，我又有他交代的事情要做。”说着，他的目光深了起来，“这孩子不错，老爷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你……平时多帮忙照顾些。”
“我？”陈顾返尾音扬着，有些好笑，“你也看到了，我并不怎么适合。”
沈再阳晃着杯子里的酒，没开口。
短暂沉默，陈顾返终于松口，“尽量。”然后他看到了那边的状况。
“小尔。”陈顾返笑着叫她。
正在玩游戏的女孩掂着手里的飞镖闻声回头，眼神询问地看过去。她刚才还在犹豫是勉强扔几次还是直接喝掉惩罚的酒，如果右手没有扭到的话一定没问题。
陈顾返没多余动作，只是这么半靠在沙发上，眼睛略微眯起来，慵懒地指挥她，“让开些。”
她听话地挪开两步，接着就看到这个人抬手，轻松一甩。旁边几声惊呼，一把口袋折刀已经稳稳扎在了靶子正中心。
这么远的距离，漂亮，却没什么花哨。像随手丢一个纸团，就这么简单地一丢。
沈与尔愣了。
“算你的，不用喝。”他手肘撑着沙发，左手背轻轻搭在下巴下面，手指上下晃了几下，又笑了，轻而好听，“帮我拿回来。”
沈与尔从靶子上摘下这把折刀，仔细打量了一番。这把手工折刀大约七八厘米，纯黑的镂空刀柄，刀片薄而硬，连接刀柄的地方刻着一只蝴蝶。
自己也有一把，比他的小些，爷爷给的。她诧异，竟然一模一样。
“谢谢。”沈与尔将折刀递了过去。
陈顾返只是微笑，并没有说话，慢悠悠把东西收回了口袋。
“小尔，你不叫人吗？”沈再阳听着蹙眉，谈不上说教，只是用一贯平淡的态度问她，“平时安姑姑，如姑姑不都叫的挺好？”
沈与尔张了张嘴，莫名其妙就是不怎么乐意叫，她将两只手背在身后，低着脑袋看自己脚尖。
“沈与尔。”沈再阳再次提醒她。
她抬起眼睛看过去，这才含糊叫了声，“小陈叔叔。”
陈顾返嘴角和眼角还是自然扬起的弧度，眼神却有些深不可测，这种状态下，他的笑有些轻。
他抬起下巴回答她，“去玩吧。”
作者有话说第2章 专业电灯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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