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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哀求 ...

  •   孟婧宜甩开燕王的手,对缩在门口的素萝没好气的道:“咱们走。”
      燕王忍气问:“你去哪儿?”
      孟婧宜瞪着他道:“王爷觉得我还敢在王府待下去吗?这还是您请来的呢,就差点儿无缘无故的成了王府的奴才,若再住下去,还不定落个什么结果呢。我不过是凡夫俗子,贪生怕死的紧,谁会一头扎进死路不知回头的?”
      燕王到此时方知,他的侧妃,于她来说就是个“王府的奴才”,她进王府,就是“死路”。心里脸上都是火辣辣的疼,都要气炸了。
      可他也知道今儿是孟婧宜受了委屈,凭白无故,被人压着做妾,怕是谁也没个好脾气。他按捺着脾气哄孟婧宜道:“今天这事是本王疏忽,下不为例。”
      “呵。”还有下回?孟婧宜只不屑的表示不信。

      燕王却比她还生气:“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混账话?”
      孟婧宜乍毛了,反呛回去:“我哪句话混帐了?”
      燕王咬牙重复:“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我……”孟婧宜脸一红,气势一下子就跌落下来,不愤的低声反驳:“这是实话。”她没说错。
      当着燕王妃的面,无论如何她也不甘示弱。她就是想告诉燕王妃,燕王妃恨不能独占的男人,她孟婧宜一点儿都不稀罕,宋宁琅肯娶,她就肯嫁,妨碍不着她燕王妃的地位,把自己当成敌人,她实在是小题大做了。
      燕王冷笑道:“然后呢?你是不是想说,只要他肯娶,你就肯嫁?”
      孟婧宜紧抿住唇,又执拗又任性又可悲又可怜。
      燕王质问她:“你这样算什么?同情、怜悯、感动?这就是你对宋宁琅的全部感情?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挺高尚?他要死了,所以他说什么你都答应?献祭的猪羊也这么想。”
      他才是猪,他一家子都是蠢猪。

      孟婧宜被刺激得眼睛都红了,她扯着嗓子喊:“你胡说,你根本就不明白,你凭什么站在这里指责我?就算我做错了,你做的就都对吗?”
      上辈子他是见色起义,这辈子也没二差。
      上辈子他拿她当个府里的猫狗,喜欢了顺两下毛,前提是他高兴的基础上,不喜欢了就用脚踹到一边,任她自生自灭。
      这辈子她不甘心当个玩物,他就使出他惯来不屑的手段来欺负她个弱女子。
      孟婧宜又挑衅又不甘,胡乱的道:“这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管,你也管不着。”她像疯了一样就往外冲,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儿。
      她为什么要受他们夫妻二人的折辱?她并没做错什么,这样的指责和辱骂不该由她来背。
      就算她前生夺了燕王妃的男人,可她身不由己,是被逼的。更何况这一世她还什么都没做。

      燕王一伸手就把气急败坏的孟婧宜给捞了回来,径直拎着进屋。
      孟婧宜像个被捉住命门的兔子,蹬着两腿徒劳的挣扎着。
      从门口的素萝身边路过,燕王只丢下一个字:“滚。”
      素萝吓得抱头鼠窜。
      燕王把孟婧宜丢到榻上,居高临下的道:“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他的眼神冷酷又凶狠,仿佛孟婧宜一个字说得不顺他意,他就会把她生撕了一样。
      都到这份上了,孟婧宜才不怕他,她把榻上的枕头愤怒的朝他掷过去,梗梗着脖子道:“我自己的事,用不着你管,你以为你是谁?”
      他当他自己还是她从前那个掌握她生死的男人吗?做梦去吧,再敢逼她,她就去死。

      燕王避过枕头,伸手要去制住胡闹的孟婧宜。她就是个孩子,不对她心事她就作天作地的折腾。
      就是欠教训。
      他又不是她爹,捆起来揍两下就老实了。
      孟婧宜一下子就跳到榻上,惊恐骇然的尖叫:“你别过来。”她眼里写满了决绝,像张拉满了的弓。燕王心悸的想:如果他再逼她,她真要崩溃了也说不定。
      他平静了几息,道:“好,我不过去,你下来。”
      “我不,要说的话,该说的话,我都说完了,你让我走。”说出最后一个“走”字,孟婧宜的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淌,她忽然就软下来,哀求他:“王爷,你行行好,让我走吧。牛不喝水强按头有什么意思?我心里想什么,你一直都明白不是吗?你要嫌我长得太出挑了,那我把这张脸划了好不好?我不嫁人,我去做姑子……”她压抑的哭出来。

      宋宁琅烧得稀里糊涂,意识飘渺,他都要以为他已经死了。
      可总觉得有什么事没办,心里特别遗憾,够吧,又够不着,放下吧,又不甘心,一颗心七上八下被悬在半空,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他听见有人在哭。
      迷迷糊糊的想:祖母和母亲到底还是知道了吧?他就是个不孝的,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可人的命数有定,他并不后悔。
      宋宁琅张嘴道:“娘——”
      一开口才知道嗓子干得不行,喉咙里像是有把刀在刮着四壁,真疼,他又改口:“水——”
      哭声渐息,有麦秸杆递到嘴边,还扎了他干裂的唇一下。好在他反应快,含住用力一吸,便有清凉的水从口腔直到心底。
      真舒服。

      嗓子没那么干了,宋宁琅含糊的道:“别哭了——”
      还是那句话,人谁都有一死,不过是早晚的事。
      哭声又大了几分,听着有哽咽的“四表哥”之声。宋宁琅骤然明白,他还在燕王府,身边只有孟婧宜。
      他想睁开眼看看她,可身上像着了火,眼皮子极为沉重,怎么睁也睁不开。他这会儿才彻底明白自己的遗憾到底是什么。
      “宜表妹——”
      一只小手握住了他的,有滚烫的眼泪掉到他手心,他又心疼又觉得安慰,咧嘴笑了笑,道:“等,等我,娶你。”
      如果有来生,他无论如何也一定要娶宜表妹。

      睡着了,宋宁琅的嘴角还是弯着的,不知做了什么美梦,梦里犹在笑。
      等他高烧退去,已经是第三天一大早。
      难得神清气朗,他忍着疼坐起身。
      早有丫鬟的惊叫声:四爷醒了?
      “快去禀报王爷,就说宋四爷醒了。”
      “四爷,您喝水吗?您要喝鸡汤吗?您烧了好几天,身上衣裳都湿透了,要不先给您擦擦身子?”
      一迭声殷勤的问讯,把宋宁琅都问糊涂了,他揉了揉眼,看清果然自己还活着,且这两个曼妙的丫鬟是人不是鬼,这才问:“我这是在哪儿啊?”
      “这是燕王府,四爷在这养伤已经好几天了。”
      哦,燕王府,他恍惚看见宜表妹来着,莫不是自己烧糊涂了,出现了幻觉?

      等燕王过来看宋宁琅时,他已经彻底清醒了,喝了一壶水,又喝了一碗鸡汤,肚子撑得滚圆,还要撑着起来给燕王见礼,被燕王按回到榻上,道:“得了,你给本王消停些吧。”
      好不容易才把他从鬼门关抢回来,别再折腾回去。
      宋宁琅陪笑道:“多谢王爷救命之恩。”
      燕王没吭声,要谢就该谢孟婧宜,不是她举荐蒋轩,他也不可能好起来。
      宋宁琅只当他谦虚,大恩不言谢,他也不挂在嘴边,只问:“宜表妹呢?”
      燕王瞥了他一眼,道:“回去了。”
      “啊?哦。”宋宁琅有些失望:怎么就回去了呢?一点儿耐心都没有,就不能多等两天,等他醒了,好歹说几句话再走啊?

      燕王冷笑数声:自私不自私?孟婧宜拿什么理由待在燕王府一直不回去?
      宋宁琅斜了他一眼,道:“王爷您这是什么眼神?我没有不考虑宜表妹的声誉啊,我就是想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要是她在,我能亲耳听听就好了。”
      “什么怎么想的?”
      “我说了,我要娶她。”
      还挺理直气壮,他拿什么娶?燕王呵的轻蔑的笑了一声,道:“这个本王知道,她给你留了字迹了。”

      宋宁琅也顾不得他是怎么知道的了,跳起来道:“在哪儿呢在哪儿呢,赶紧拿来我瞧瞧。”这一动扯到伤处,疼得他唉哟一声。
      燕王也懒得理他,示意丫鬟去取。这功夫,他道:“你高热的时候说了好些糊涂话,也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啊?”宋宁琅脸一红,垂了眼皮子,道:“当然……记得。”
      燕王拉了一把椅子,坐到床边,道:“你到底什么打算?”
      不是,他什么打算,跟燕王有关系吗?宋宁琅一脸的不服气。
      燕王嘲弄的道:“本王明白了。”
      宋宁琅糊涂了:“你,你明白什么了?”
      “自然是糊涂话,不用放在心上的意思。你什么情况,本王也略知一二,不要说你,连本王的亲事都不由本王做主,想娶谁不想娶谁,只能认命,何况是你?”

      燕王这赤果果的嘲笑,让宋宁琅跟针扎了一样,他垂死挣扎着道:“我跟王爷不一样。”他是皇家人,皇家哪有父子兄弟?可宋家就不一样了。他又不是世子,只要他撒泼放赖,祖母和母亲总拗不过他。
      燕王只冷笑,并不反驳,可笑里分明是在讽刺宋宁琅的天真和幼稚。在家族利益面前,个人的婚事算什么?连人的性命都可以牺牲,皇家如何?各世家大族又如何?还不都一样?
      对于男人来说,天真、幼稚这两个词并不是褒义,换一个词就是“蠢”。
      宋宁琅怒道:“我说话算数,等伤好了我就回去娶宜表妹。”
      燕王脸色难看,狠狠的盯着他道:“本王可不觉得你能心想事成,当然梦还是可以做一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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