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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番外十二:长子 ...

  •   孟婧宜两腿发软,头也发晕,一颗心脏似乎要被震碎了,浑身都虚脱的直突突。别说被围住了,就是撒开了让她跑,她都没了力气。
      只能木然的望着前方。
      骑兵迅速分成两路,一队扑向后方的追兵,另一方以包围的方式把她们这辆马车圈在中间。为首一人跳下马,几步就到了孟婧宜跟前:“你还好?”
      孟婧宜呆呆的望着他,半天才把朦胧的视线落到他左臂上,问:“王爷受伤了?”
      黄芪也显而易见的松了口气,跪下行礼:“参见王爷。”
      来的正是燕王。
      他一挥手,上前把孟婧宜揽在了怀里:“我没事,你没吓着吧?”
      孟婧宜摇头,再多的惊吓,因着这一刻的他的庇护也都不算什么了。她强忍着压下心头的酸涩。
      燕王也顾不得多问,将她抱上马,道:“别怕,不会有事了,我们先离开这儿。”

      孟婧宜竭力挣扎着道:“两位表哥……”
      燕王一怔,问:“谁?”
      孟婧宜只能三言两语简单把宋宁琅兄弟俩来看她,却遭受这无妄之灾的事一说。燕王的神情不太好,眼睛里又有愤怒又有不甘,更多的是凄惶,倒像丢了什么珍宝一样。
      孟婧宜道:“在车上是四表哥救了我一命……”
      就算是不论亲情,单论这救命之恩,也不能把他俩扔下不管吧。
      燕王单手紧紧勒住缰绳,倒像是掐着什么人的脖子,恨不得把他掐死才好,半天才道:“知道了。”
      孟婧宜有些莫名其妙,只能解释:“我和两位表哥一向没什么来往,可毕竟我是在宋家长大……总不能一点儿人情都不讲?”

      燕王两颊肌肉绷得相当紧,他狠狠的笑了笑,道:“讲,怎么不讲?宋四爷救了你们母子,那就是本王的大恩人,本王一定会好好报答报答他。”
      孟婧宜:“报答就报答,你说得这么恶狠狠的做什么?”
      这哪儿像是要报恩啊?倒像是要报仇。
      燕王紧紧揽住她道:“怎么会?难道我是恩将仇报之人?”
      孟婧宜不好意思的低头:“我没这么想。”
      他抱得太紧,像是有人要跟他抢什么珍宝一样。
      孟婧宜被勒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不过也和他一样后怕,就差那么一点儿,也许她就再也见不着他了。

      孟婧宜眨了眨眼,心头涌上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绪。
      随即她又笑自己自作多情。她之于他,不过是生命中的过客,燕王妃可以是王氏,可以是她孟氏,自然也可以是张氏、李氏、赵氏。
      她死了,他可以再娶。
      孟婧宜不再挣扎,只温顺的听着彼此的心跳。
      燕王知道他不说她就不会问。
      与其说她懂事乖巧,不如说她自卑,尽管他以正妻之礼娶她,可她并没把她自己放到他的王妃的位置上去。
      人生多可悲?从前他最恨的就是她“誓不为妾”的执拗,可如今她根本不在乎是妻是妾,他仍旧不满足。
      也就是到这会儿他才明白,有些人,有些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他一意想要弥补,可弥补的是谁?这一世的孟婧宜,她所之追求和燕王曾经以为的大不相同。他肯给的,她肯稀罕吗?

      燕王紧紧抱住孟婧宜的腰,把下巴搁到她的肩上道:“我真的很害怕,也许迟来一步,就再也见不着你了。”
      “不会的。”孟婧宜干巴巴的安慰他。
      燕王道:“你死了,我也不活了。”
      “嗯?”孟婧宜回身看他:“王爷怎能如此儿戏?”与其说是关心的嗔怪,不如说是单纯的疑问。他的生死安危,在她这里,与她在他心里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不是儿戏,是心里话。”燕王恨不能把自己所有的所思所想都告诉她,可惜欲诉无门,他眼神急切,满心激动,她眼神却清澈无波,整个人都显得过分的沉静和平静。
      他就是一团火,她却是一团冰,到她跟前,便都熄了。

      燕五紧抓住孟婧宜的手,半天终是什么都没说。感情的路太漫长,也太艰难,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走进孟婧宜的心里,又怎么才能唤起她和他同样的情绪。
      他唯一能庆幸的就是是:好在他们还有许许多多的时间。
      他承认他不可能把儿女情长放在首位,既然孟婧宜也不做此奢求,那他就按着他的习惯和她慢慢靠近也就是了。
      每一对夫妻都是不同,他们也未必就非得像她和宋宁琅那样。每一段感情也都是不同的,再轰轰烈烈,最终不也是要白首偕老的么?
      燕王简单的道:“如果我猜得没错,来刺杀你我的是太子。”

      孟婧宜抬头:“王爷的伤怎么样了?要紧不要紧?”
      燕王想说没事,可望着孟婧宜那似乎永远水波不动的眼神,话到嘴边他又改了口,道:“就差一寸,整条手臂就断了,你说要紧不要紧?”
      孟婧宜脸色一白:“太子殿下为何要对王爷下死手?”虽说不是一个娘生的,可那也是亲兄弟,为了什么,要这样狠毒?
      她伸手轻轻抚过燕王伤处,道:“王爷不好好养伤,怎么倒……”
      话说到这儿她又说不下去了,如果燕王不来,怕是今日就是她的死期。
      燕王没答,只问她:“后悔不后悔?”
      孟婧宜:“……”

      什么叫后悔不后悔?
      不管是给他做侧妃也好,还是嫁他成王妃也罢,从来都没有她说不的余地。难不成她说后悔了,这一切就都烟消云散,不做数了不成?
      她低头不说话。
      燕王一脸的惆怅,他道:“如果你能做主,是不是你根本不愿意跟本王有任何交集?”
      孟婧宜咬了咬唇。
      他还真是说对了,不说什么门不当记不对之类的话,单从她自己来说,她就是个寻常的姑娘家家,没什么让男人封侯拜相的雄心,也不是什么绝世才女她唯愿嫁个普通人,过上平静的日子就已经知足了。
      可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她并不觉得能得到什么安慰,她仍旧要面对和他在一起的事实。现实就是,如果他能居高位,她未必能共富贵,可如果他被人弄死,她就是那个注定的陪葬者。

      孟婧宜抬头道:“王爷真会……开玩笑。说什么‘如果’?如果的,不就是没能发生,也不会发生的事吗?我觉得现在,挺好。”
      她是个安分守己,知足常乐的人,有的没的,她压根不愿意庸人自扰。
      她不多想,燕王可不,既然太子敢派人对他下死手,一旦他喘过这口气来,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他俩不愧是同父的兄弟,想法是一样的。太子想着人不知鬼不觉的弄死燕王,回头查起来也只报个“染了瘟疫而死”也就完了。
      孰不知燕王也想趁着“太子在京城养病”期间,顺手弄死他。不管他死的消息会不会被暴露,总之吃亏的一定是太子就行了。
      太子当初是兵分两路,一边派人去刺杀燕王,一边亲自带人来刺杀孟婧宜,哪成想刺杀燕王的那队死士全军覆没,打虎不死,燕王反过头来直接来咬自己。
      他赶的时机巧,正好救下孟婧宜,太子不敢恋战,只得带人逃跑。横竖机会有的是,以后再弄死他就是了。
      太子不敢和燕王直接对战,可燕王不怕,带人直追了三百多里地,眼瞅着离京城没多少路程了,太子是松了一口气,他料想燕王治水患虽有功,可到底他不敢直接射杀自己这个太子。

      他可想错了,燕王不是不敢,而是不想。他和孟婧宜共乘一骑,在火把的照耀下,搭箭对准乱军之中的太子。
      他俯在孟婧宜耳边问:“想不想报仇?嗯?”
      孟婧宜:……
      她考虑的东西太多,一则那毕竟是太子,真射死他,罪名不可小觑。再则那是燕王的亲兄弟,他们怎么打怎么争也好,都不关她的事啊,万一哪天这兄弟二人又尽释前嫌,自己成什么了?
      可燕王不容她犹豫,握着她的手道:“别怕,你只管把这箭射出去。射中了呢,是他时乖命蹇,要是射不中,那就是他命大。”
      “大”字出口,箭已离弦。

      不知是燕王没对准,还是孟婧宜对他多少拖了后腿,这一箭并没射中太子的要害之处,只躺中了他的大腿。
      饶是如此,太子也在马上摇了摇,晃了晃,差点儿没一头摔下去,他怒骂一声:“哪个敢对本王射冷箭?”
      他抬头四下寻找,只看见火光通明中,对面不远处马上一个披着荷色斗蓬的妇人。
      太子明知这妇人不可能有这样的力道和准头,可他又遍处搜寻不到燕王的身影,只能骂骂咧咧的作罢。
      他算是知道燕王心狠手辣了。
      这不废话嘛,他对燕王这个兄长下手的时候可也没心慈手软过。

      太子狼狈逃回京城。
      好在燕王也没痛打落水狗。
      他不紧不慢的回到京城复命。
      太子不敢大张旗鼓的寻太医给他治腿伤,只能偷偷摸摸的找京城的郎中给他治。也不知道府中长史从哪寻来了个什么神医之后。
      他挺会装腔作势,在太子府里横冲直撞,一副舍我其谁的狂傲模样,可他给太子治了小半个月,伤势看起来有所减轻,也开始结疤,但太子总觉得肉里又疼又痒。
      等他再寻人看诊,说他的伤已经不治,这药是好药,却没能处理干净他的箭伤,外面看起来已经痊愈,里头却已经烂了。
      再找那位神医时,哪儿还有他的影子。
      太子气得杀了府中长史,可他的腿疾到底没能治好。

      燕王治水患有功,顺平帝龙心大悦,对燕王大加封赏。燕王却百般推脱,只说水患之地,百姓还需休养生息,一二年之内且不能恢复过来呢,他不过是做了份内应尽的义务,哪能得陛下重赏?
      若陛下当真要赏,不如免了三州几十个县两年的徭役。
      顺平帝对这个儿子当真是刮目相看啊,不管他背后是否有高人指点,也不管他是否以退为进,沽名钓誉,起码这招数使出来,又得了名,又得了利,还不让人讨厌。
      太子殿下的腿疾是在大年夜宫中宴会时曝出来的。
      满朝皆惊。
      毕竟自古就没有身带残疾能登大宝的储君,这回不用燕王争,太子这位置就注定坐不稳当的了。

      顺平帝对这个太子还是很疼惜的,毕竟这么多年,他是唯一的储君,顺平帝对他寄予厚望,花费了诸多心血。
      不过一个小小的腿疾。
      因此顺平帝并没急着废太子,反倒是派了宫中的太医给他治腿。
      燕王已经带着孟婧宜回到幽州,似乎对太子腿疾之事并不关切。
      可太子知道,这一切都是燕王的阴谋,他自恃已经胜券在握,当然不会做出难看的吃相来。太子被逼无耐,造反意欲谋宫。
      三月初,太子谋反身败自刎。
      顺平帝气得大病一场。
      这时燕王送了喜讯过来:三月十二,燕王长子出世,母子俱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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