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攻略》百醉疏狂

113、喜忧

　　孟婧宜很快回了陈州，宋家也没人再有精力关心她，因为九月宋宁玢和宋宁瑜要下场了。
　　一应物什都是早就准备好了的，许氏绝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落人口舌，所以两人的东西都是一模一样。
　　宋宁玢却没用，宋三老爷对这个长子寄予厚望，他把当年的考篮拿出来送给了他。怎么说宋三老爷也是进士出身，他拍着宋宁玢的肩膀道：“虎父无犬子，你沾沾爹的喜气，给爹考个好名次回来。”
　　至于宋宁瑜，宋三老爷并不觉得歉疚，他的说辞是：“你还小呢，就算这次考不中，再奋斗个几年也就是了。”
　　宋宁瑜已经麻木了，要是宋三老爷说句殷切盼望之词，他反倒要受到惊吓。

　　宋宁玢雄心勃勃，宋三老爷翘首以盼，鹂姨娘一片拳拳慈母之心……俨然都认为宋宁玢这次一定能中，毕竟去年中童生他就十分顺利，且名次也比宋宁瑜靠前。
　　宋府其余诸人的反应就平淡的多。
　　宋老太太活了这么大年纪，早明白凡事不可强求的道理，两个孙子能考中最好，考不中那是天意，再来几次也就是了。
　　宋大太太是事不关己，侄子考中了，她也没什么太大的好处，不过是面上好看。侄子考不中，她也没什么损失，这是人之常情。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宋三太太许氏晕倒了。
　　消息传出，阖府皆惊，谁不知道这位三太太是将门虎女，早起是要练一个时辰的功夫的，风雨不辍，那劲头比个男人都厉害。
　　几时她娇弱的不过动动就晕倒了？

　　等到请来府里的郎中，给许氏诊完脉，脸上便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宋三老爷正满心不耐烦，嫌许氏耽误事，他正担心着宋宁玢能不能考中的事呢，她却跑出来添乱。
　　见郎中一脸讶色，他一怔，问：“不知内子病况如何？”
　　那郎中长在宋府行走，对于宋府上下的病脉是相当熟悉，他起身拱手，道：“恭喜三老爷。”
　　啥？恭喜？
　　宋三老爷看看郎中，再看看榻里的许氏，再把视线挪回来：“何喜之有？”
　　“尊夫人是喜脉，已经两个多月了。”

　　宋三老爷跟被雷劈了似的：“不，不是……她，她当真有了身孕？”
　　郎中苦笑道：“若三老爷不信在下，大可另请专擅千金科的郎中过来。”他说完收拾东西就走，连药方都没给开。
　　宋三老爷愣怔了半天，许氏自己掀开了帘子，直眉瞪眼的瞅着他，也是一脸的茫然。
　　她以前嫁过人，却一直没有子嗣，婆家虽然不说，她也隐隐自卑，以为是自己不能生，哪成想和宋恣意成了亲，两人也没同过几回房。
　　宋三老爷被她教训过之后，不敢再专宠鹂姨娘，时不时的也过来，他一则怕她，二则不耐烦她，所以两人很少在一起，可就这样，她居然还是有了身孕？

　　宋三老爷呆呆的瞅着许氏：“那个，你，你真的有了？”
　　许氏回神，又气又笑的道：“郎中都这么说了，应该是。”
　　“我……那个，你……”宋三老爷语无伦次。
　　许氏问：“老爷不高兴？”
　　“怎么可能？”宋三老爷想也不想的反驳。
　　他和鹂姨娘已经好几年没有再添儿女了，虽说不嫌孩子少，但到了这把年纪还能老蚌生珠，简直是对他男人能力的极大恭违，他得意、自豪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不高兴？
　　说着话他就笑开了，站起身道：“我再去请个专擅千金科的郎中来。”
　　再请几个也是一样的结果：许氏确实有了身孕。

　　消息送到宋老太太那里，她也是又惊又喜。当初娶许氏，为的不过是有个主事的媳妇，免得三房只有个姨娘当家不像样，哪成想她居然还能给宋家添人进口，简直是意外之喜。
　　宋老太太抓着宋三老爷教训：“你媳妇有了身孕，这可不是寻常事，你不许给我胡闹，受多大委屈你也得给我憋着，等许氏孩子落地再说。”
　　许氏毕竟不年轻了，有孩子是好事，可别因为生个孩子再闹出人命来。
　　宋三老爷也不跟宋老太太计较，笑眯眯的应是。
　　宋老太太白了他一眼，道：“你也知道当爹是件高兴事？那就好好照顾你媳妇。”
　　阖府正沉浸在欢喜的气氛中时，守门的小厮急匆匆的报进去，命人给宋三老爷传话：“三老爷，您快出来瞧瞧吧，出大事了。”

　　西角门，宋宁玢脸色苍白，双腿发软，由小厮扶着下了马车。
　　府里早有人帮着搀扶，有人小声问：“三爷这是怎么了？”
　　小厮哭天抹泪的道：“三爷进了考场，先还好好的，从昨天开始就坏了肚子，三爷不肯放弃，一直坚持，想怎么也熬过最后两天……哪成想后头实在熬不住，竟上吐下泄，直接晕倒了……”
　　宋三老爷这会儿也到了大门口，一眼看见宋宁玢，心里头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就差这么两天了，这早不病，晚不病，偏这时候病，这不到手的功名白白撒手了吗？
　　宋宁玢扑通一声跪下，哽咽着道：“爹，儿子没用，让您失望了。”
　　“算了。”宋三老爷上前几步把他扶起来，道：“这原也怨不得你，身子要紧，赶紧回房，我已经让人请了郎中。”
　　宋宁玢踉跄起身，抿着唇一言不发。
　　宋三老爷看看他后头，问：“瑜哥儿呢？”
　　众人一阵惊愣，三爷坏了肚子，六爷又没事，怎么可能放弃科考，陪着三爷回来？

　　宋宁玢的小厮回道：“六爷没来。”
　　“他为什么没来？去，给他送信，问问他是怎么照顾他三哥的？他三哥都病成这样了，他就没有一点儿仁慈之心？考什么考？做人都做不好，将来能做好官？”
　　宋宁玢停下步子，道：“爹，这不关六弟的事，是我自己的身子不争气，我已经这样了，还是让六弟安心考试，万一他考中了，也是咱们宋家的荣耀。”
　　众人也都劝：“不差六爷这两天，三爷这不已经平安回府了吗？再说考场里有多严苛，三老爷您自己也知道，就算六爷有心，他也帮不上忙啊。”
　　宋三老爷这才怒火稍平，一路把宋宁玢送回他的院子，又问：“无端端的，你怎么会突然坏了肚子？”
　　宋宁玢欲言又止。
　　宋三老爷道：“有什么话你不能当着爹的面说？你放心，不管谁给你了委屈受，爹一定给你做主。”
　　宋宁玢痛苦的道：“爹别问了，说到底是我自己没用，要不怎么六弟没事，就我这样了呢……”

　　宋三老爷是根直肠子，他没听出来宋宁玢的弦外之音，等郎中来了诊了脉，说是宋宁玢吃了掺了泄药的吃食，宋三老爷勃然大怒，拍着桌子说要严查。
　　事关宋宁玢的前程，他绝不可能姑息，不管是谁下的手，只要查出来，他绝不轻饶。
　　宋宁玳晚间来看宋宁玢，他已经喝了药，脸色也较先前好了许多。
　　见是他，宋宁玢问：“你怎么来了？”
　　宋宁玳脸色比他的好不到哪儿去，眼底青白，像是有多疲惫一样，他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晃着腿道：“还不是姨娘不放心？三哥的病到底如何了？”
　　“没大碍。”
　　“啧，我说三哥，你也真够狠心的，我还当那药是下给小六儿的。”
　　宋宁玢脸色一变：“你胡说什么？”
　　宋宁玳哈哈笑了两声，道：“我胡没胡说，三哥你不清楚？算了，谁让你我是亲兄弟呢，就当我是胡说好了。”

　　宁宁玢脸色十分难看，再望向宋宁玳时，就已经带了几分阴沉。
　　宋宁玳不以为意，和他也没有话说，只略坐了片刻就道：“你既没事我就回了姨娘，叫她别担心，我可走了？”
　　“等等。”宋宁玢叫住宋宁玳道：“五弟，我自认这个兄长做得尽职尽责，不知你以为如何？”
　　“说这些做什么？我几时没把你当兄长了？你放心，许你不仁，不兴我不义，你只管安心，我什么都不知道。”
　　宋宁玢不信，可这时候也不能把宋宁玳逼急了，他道：“爹是个听风就是雨的性子，有些事虑得不周全，还得你和姨娘替我在爹跟前好好说道说道。”
　　宋宁玳重新坐下，撇着个嘴道：“怎么说道？”
　　“考篮是爹用过的，以他对我们兄弟的疼爱，自然不会有意害我，可这几天的干粮和水都是府里准备的……”

　　宋宁玳眨了几回眼睛，问：“可那不是姨娘吩咐下去的吗？”
　　宋宁玢嫌弃的看着他道：“那也不是姨娘亲手准备的，你见着是她亲手做的？厨房里，来回送东西的，那么多人呢，谁知道哪个心怀不轨，会对我下手？”
　　亲兄弟么，宋宁玳当然明白宋宁玢的意思，他是想栽赃给许氏，他笑了两声，道：“这是小事，能说，我自然跟爹说，不过这几天府里新添了一桩喜事。”
　　宋宁玢一皱眉：“什么喜事？”孟婧宜和宋宁琅的婚事早定下了，再大的喜事也都淡了，还能有什么喜事？
　　宋宁玳哈了一声，道：“这喜事不是在别的房时，就在咱们三房，三哥，你又要当哥哥了。”
　　“姨娘有身孕了？”
　　宋宁玳摇头：“姨娘生了你我兄妹四个，再怀一个也不新鲜，生下来也不过是个不受待见的庶出，算什么喜事？你进门之后没见阖府上下都咧着个嘴，满脸喜气吗？是太太，老蚌要生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