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她心很累》长乐思央

2、002

　　作为大齐王朝第二尊贵的人，摄政帝女突然在婚姻大事上松口的消息自然是震惊了朝野上下，但是得知她择驸马的标准之后，那些平日里蹦跶得最欢的朝臣们却纷纷安静下来。

　　谁不知道大齐国师仙风道骨，长得一个国色天香，这世家大族纵然不缺乏芝兰玉树，可要找个国师那般风姿的，可谓难于上青天。

　　几大十分热衷给帝女找个婆家的世家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地犯着难。、

　　一向以性格直爽为名的王家先出声抱怨：“生成国师那般相貌的男人，别说天下了，这史上也没几个，我看她十有八九压根是不想嫁人。”

　　四大世家之首的谢家当家谢华倒是开口说了句公道话：“说她不想成婚，倒也不尽然。若是先帝还在世，想必也会为她择一貌美夫婿，毕竟绍华帝女爱美之心，在天下是出了名的。”

　　颜空尚未启蒙便识得美丑，据说她还是个嗷嗷待哺的婴孩的时候，就会选择要喝貌美的奶娘的乳汁，若是奶娘生得丑了，她宁愿饿肚子也坚决不喝一口。

　　而且不管在宫里还是宫外，她身边服侍的宫女仆从无一不貌美，前些日子还听说这位又从宫中带了个受人欺凌的小太监出来。

　　那小太监据说一开始灰头土脸，面黄肌瘦的，不少人还以为这是要打破帝女身旁无丑人的传言。

　　可在帝女府养了小半个月，见过的人都说，那又是个隐隐有绝色之姿的美人胚子，倘若这样的都算是丑的话，天底下就没有美的人了。

　　“那我们要怎么办？照着国师的样貌给她找个男人？”

　　谢华捋了捋胡须：“美丑暂且不提，无论如何，驸马都不能从寒门弟子当中出。”

　　齐文帝还在位时期，就隐隐有打压世家的念头，绍华帝女摄政之后，更是以弘扬先帝遗志的念头，大力地提拔寒门弟子，她虽然是个女子，可到底也是齐文帝当成皇储培养过一段时间，该学的也都学得还不错。

　　就算不想承认，这些老朝臣也得肯定帝女本身很是优秀。除了尚且年幼之外，她的手段和心智并不输给先帝。

　　更何况先皇后虽然去世的早，但皇后身后的杨家还在，还有先皇安排的那几个顾命大臣在，他们就算是有心想要用世家的势压一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一直闷不作声的白家出声说：“若是论世家弟子，自然是从我们四大世家当中出得好，若是本支嫡系当中找不出容色那么初中的，从分支中选出些出色的儿郎来，也未尝不可。”

　　因了齐文帝对颜空颇为宠爱，颜空还小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有盯上这块好肉。在帝女变成摄政帝女之后，有些人放弃了这块硬骨头，但这四大世家，本支嫡系皆有好几个品貌均格外出众的儿郎，二十四五的年纪，仍旧洁身自好，莫说侍妾，连暖床的通房都未有一个。

　　他们在一开始就没有想过旁系，所以若是要按照合适的婚龄来给帝女找男人，怕比嫡系更难。

　　最先说话的王家家主提出质疑：“虽说旁系人多，可是帝女，咱们世家里，凡是品性高洁容貌极其出众者，莫不是早早就成了婚的，二十四五身边还没有个温香软玉的，这能找出来吗？而且国师的年纪都那么大了，按照他的样子来，我们肯定不能选比帝女年纪小的。”

　　谢华笑道：“王兄这样想未免拘泥了，帝女殿下只说了要不逊色于国师的，可未曾提过年纪，只要我们把人找出来，让她挑不出错处即可。”

　　在他们积极认真地探讨着这桩可能会影响到江山社稷的婚事的时候，被议论的主人公却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和她同坐在马车里的贴身侍女莲雾忙递过帕子给颜空，又忙把卷了一半的车帘子个放下来：“都说了这风太大，可殿下还偏偏要把帘子卷起来，瞧您，要是染了风寒，奴婢岂不是要心疼死。”

　　“是是是，让我的莲雾美人心疼了，是本宫做的不对。”颜空瞧着放下帘子，又跪坐在她跟前的秀丽美人，面上笑意盈盈。

　　她对贴身服侍自己的这几个美人向来是宽厚的，只要她们不说些犯上的话，她一向是纵着她们。

　　颜空爱美人，自己本身也是个极其出挑的美人。她个子生得高挑，又爱做男装打扮，金冠束发，锦衣华服，五官秀美中带着勃勃的英气，虽然未曾刻意遮掩，身边人也知道这是公主，而不是哪家儿郎，但她笑起来的时候，还是看得莲雾红了脸颊。

　　见她羊脂白玉一般的脸蛋染上桃花胭脂的颜色，颜空又卷起车帘子：“我倒是无碍，只是瞧莲雾你脸红成遮掩，要是不掀开帘子喘口气，你主子我也会心疼的。”

　　莲雾当然没有脸说自己是瞧着主人俊俏的模样羞红的，见帝女殿下也没有再打喷嚏，也就由主子去了。

　　在颜空透过小小的车窗看宫城外的风景的时候，她就捧着脸痴痴地看着颜空。在她看来，殿下穿着男装的样子，已经胜过这天底下绝大多数男儿了，真不知道什么样的男子才能够配得上殿下。

　　帝女府的马车都是有特殊标记的，在马车夫出示了令牌之后，守宫门的侍卫连帘子都没有掀开看一下，就恭恭敬敬地把颜空搭乘的马车放了进去。

　　颜空一到御书房，坐在高椅上的小皇帝就从椅子上跳下来，跟小炮弹一样冲进她怀里，口里还激动地喊着：“皇姐！”亏得她是习惯了，不然得被撞得往后退两步。

　　颜空稳稳地接住了弟弟，然后牵着人的手让他坐在她身边的椅子上。

　　颜晟还有些失望：“皇姐，我能不能不坐椅子，我想和你坐一起。”

　　颜空的样貌更像她的母亲，颜晟则几乎和疼爱她的齐文帝长得一模一样。看着这张脸撒娇，她总是有种很恍惚的感觉，以至于很多时候都难以拒绝颜晟提出的请求。

　　看着长姐神色有所动摇，颜晟就拽住她的袖子摇起来，一边用软软糯糯的嗓音说：“好嘛，好嘛……”以前他很喜欢用这一招，因为颜空很吃他这一套。

　　颜空眼神复杂地看着拽住自己的弟弟，对方身上穿着宽大的龙袍，明明是大齐最尊贵的皇帝陛下，但是想要东西的时候，还是会用这种方式向她撒娇。

　　四年前的时候颜晟还是个小矮墩子，她每次批阅走着的时候，就把弟弟抱在怀里，让他在自己大腿上坐着。一边批阅，一边给尚且懵懂的弟弟讲解折子上的内容。

　　但这四年内小矮墩子抽条了不少，虽然还只有十岁，但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她可以轻易抱在怀里的小奶娃了，颜空心里感慨万千，然后十分残酷无情地拒绝了他：“不行，你已经长大了。”

　　“是不是哪个老不死的又在你面前嚼舌根了？！”颜晟握紧了小拳头，精致的眉眼满是愤怒之色，他真是讨厌死了那些坏老头了。

　　本来他和皇姐两个人在一个宫里住得好好的，就是因为那些御史台的糟老头整天喷口水，皇姐才非要搬到帝女府去住。肯定又是那些家伙说了什么，现在皇姐连坐都不肯和他坐一起了。

　　颜空颇有几分哭笑不得，她把给小皇帝特制的高椅拉过来，和自己的那一把紧紧地并排在一起放着：“现在这样，就算是我们两个坐在一起了。不是和你说了嘛，分开是因为你长大了，跟御史台的几位大人有什么干系。我们是姐弟，又不是夫妻，自然要避嫌。”

　　“可是我还小，要是非得和皇姐分开的话，那我一辈子都不要长大好了。”在宫里，十岁已经是懂得很多的年纪了，特别是像颜晟这样子，先是丧母，幼年又丧父，只能跟皇姐相依为命，按理说他应该比同龄人更加的成熟懂事，但却总是在颜空面前说些这么孩子气的话。

　　“谁教你这么说话的？”颜空显然很会抓重点，她避开了皇帝的撒娇，把焦点转移到教育问题上来。

　　小皇帝的粉团子脸立刻皱巴巴变成一团：“是小的时候跟着父皇学的。”

　　就算是明君，面对怼天怼地怼皇帝的御史台官员也是又爱又恨，加上能够担任御史台要职的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学士，齐文帝被气到了，确实会在她们两姐弟面前大声责骂，喊那些官员糟老头子，老不死的。

　　提到齐文帝，颜空就不说话了，她揉了揉小孩柔软的头发，不上朝颜晟是不会在脑袋上戴沉重的冕旒，他年纪尚小，还不需要用紫金冠束发，倒是方便了她这个做长姐的蹂/躏。

　　摄政帝女这般“以下犯上”的行为并没有让小皇帝生气，他像一只小奶猫一样被安抚了情绪，眼睛幸福得眯起来，接受了来自长姐的爱抚。

　　一旁侍候的宫人似乎习惯了这样的温馨无比的场景，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那里。这里伺候的都是宫中的老人，不像之前一些年轻得一团稚气的宫女，竟然还大着胆子当着帝女和陛下的面噗嗤地笑出声来。

　　当初说的是什么来着：“陛下可真是可爱，真是孩子气。”

　　然后说这话的宫女隔日便消失在这宫里了，最好的结局也就是打发去浣衣局，再差一些拔了舌头，或者是丢了小命。

　　陛下始终是陛下，十岁也是懂得很多事情的年纪了，帝女殿下可以和他不讲尊卑，但是做奴才的却不能看不清自己的本分。

　　要真是被小陛下幼小无害的外表迷了眼，那真是丢了性命都是个糊涂鬼。

　　因为尚未还政给幼帝，这叠成小山的奏折悉数还是由颜空来批阅的，她喜欢权力，但并没有想过要把皇帝这么累的活一直揽在自己的身上。

　　在批改之前，她就让幼帝先把折子按照不同地性质分门别类地放好，琐碎的事情她改的轻快，讲的时候她也是一句带过。

　　如果是涉及民生大事，她则细细地给颜晟讲解应该怎么做，为什么要这么批。

　　改完了这一些，还有一叠折子，是为了颜空婚事的。颜晟从她手里拿过朱笔，绷紧了一张精致的小脸：“这些放着我来！”

　　颜空含笑看着他紧紧握住毛笔，非常用力地在那些催她赶紧成婚嫁人的折子上画下一个接一个的大叉。

　　因为颜空松口成婚的事情，催颜空快点解决终生大事的人少了，但是向她变着法子自荐自家年轻子弟的人多了。

　　都知道摄政帝女对自己人十分维护，就算颜空放出话说要按照国师的容色标准来，他们也还是抱着一种侥幸心理，在折子上把推荐的人选夸得像花一样。

　　国师在齐文帝的时候，就是现在这副样子了，看着虽然年轻，实则是鹤发童颜的老妖怪，他们推荐的可都是鲜嫩青葱的少年郎，容色不够，年轻来凑，万一帝女突然眼瞎看上了也是有可能的。

　　颜晟随便瞥了两眼，这些老家伙都是把人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甚至还有些年轻的官员厚着脸皮自荐的。

　　他看着那些折子，落下朱笔御批：荒谬、可笑、丑不可言……

　　一边这么写着，他还一边说：“我看奇闻异志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个故事，说是有个姓李的大官人子，非常相信别人说的话。他娶媳妇的时候，媒婆说张家有个女儿，生得是花容月貌，柳树腰，杏仁眼。李大官人一听，就觉得高兴了，肯定是个绝色大美人。结果把人娶来，当天新婚夜里，他掀开新娘的盖头一看，那新娘确实是柳腰杏眼，但那柳是百年垂杨柳，那眼是长在一个磨盘脸上，上面还有很多麻子。皇姐你说，这个李大官人是不是又傻又可笑？”

　　“是挺可笑的，还很蠢。”颜空对这个一听就是编出来的故事做出这样的评价，“不过，你讲这个是想同我说什么？”

　　“我就是想说，别看这些折子里说的天花乱坠的，搞不好真人长得丑得不行，皇姐瞧了连饭都吃不下。”

　　“可是不亲自去见，怎么知道是美还是丑。”她右手撑着下巴，眉眼带笑地看着颜晟露出一副着急的样子。

　　他捏紧了拳头：“但是要是皇姐你看了那些丑男人，丑得吃不下饭，我会很心疼的。”

　　颜空继续逗他：“那万一要是瞧见好看的了，每天让我多吃两碗饭的那种，你家皇姐我不就可以成婚了，还省了听那些老头子念叨。”

　　……他就是怕皇姐真的碰上好看的了，颜晟从自己的椅子上爬到颜空怀里，比黑曜石还漂亮的眼珠子蓄满了晶莹的泪水：“我不想让皇姐嫁人，要是那些老头子再说，孤就让他们闭嘴！”

　　颜空叹了口气：“可是你将来也会娶很多的女人，有了她们，你就不那么需要皇姐了，那皇姐多寂寞啊。”

　　“可是皇姐府上也已经有那么多的美人了。”颜晟皱着一张小脸，“皇姐对我来说，一辈子都是最重要的。”

　　“真希望你能够一直这么想下去。”颜空低声喃喃，权势醉人，尽管她已经格外注意分寸，但君心难测，颜晟还这么小，有的时候，她也会有弟弟长大了翻脸不认人的顾虑。

　　“皇姐，你刚刚说什么？”颜晟刚刚只顾着自己委屈，只瞧见颜空漂亮的薄唇一张一合，却没有注意到她具体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说，如果你一直这么想的话，那对我来说，阿弟也会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她话锋一转，“过些时日，我打算在府上办个宴会，放心吧，阿姐一定给你挑个美人做姐夫。”

　　她在心里默默补充一句，身份无所谓，一定得是天下第一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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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会勤快更新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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