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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一不小心被烙了奴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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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堆在深夜的丛林里显得异常明亮,围在火堆四周躺着睡的孩子们暂时忘了男女之别,一个紧挨一个,蜷缩在一起,增加一点温暖。
覃明丢了一块木头进火堆,让火烧得更旺一些。
这是他穿来这世界的第一个晚上。
心惊胆战了一整天,身心疲劳,他恨不得现在能躺下睡个大觉。也许一觉醒来,仍在他的出租屋里,开着电脑,玩剑三呢。
然而,现在他还清醒着。
皇族少年提出要守夜,身为小跟班,只能舍命陪君子,和他一起守夜。
穿着能御寒的仙衣,除了夜风吹着脸有点凉,全身暖和。旁边的皇族少年穿的是贵族的丝绸,并不御寒,他盘腿而坐,手成定印放于脐下,双眼微闭,神色淡然地打坐。
覃明不时地偷瞄他,只觉得在火光的映照下,少年的脸越发精致。一丝不拘的墨发束在脑后,一路垂直到腰下,绛紫长袍铺展开来,华贵无比,他气定神凝,不动如山,隐约之间,覃明以为自己看到的是一尊不会呼吸的古装娃娃。
摸了摸身上的衣服,覃明低下头,心里头有点愧疚。
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他是覃明,不是真正的狗儿,不可能装一辈子。他不懂凤琰为什么对这个“狗儿”这么好?两人在飞船上相识,狗儿认他主,相处不了几日,出事时,凤琰居然没有丢下小仆人,一路护着。可惜狗儿命薄,终究魂归西天,被他这个冒牌货给借尸还魂了。
短时间他能装装小孩子,时间长了,恐怕本性全露,装不下去。演一时容易,演一辈子难,到时候凤琰怀疑起来,他该怎么解释?或者他现在直接坦白,免得日后生隙?
覃明不自觉地皱着眉头,更怕坦白后,人家不信,把他当鬼怪给处理了。
“可有心事?”
身边的人突然发问,覃明惊了下,发现凤琰不知什么时候收功了。
“呃……那个……”他扯扯衣服,神情闪烁。
“嗯?”
“我问个事哈……”覃明小心翼翼地瞅他,小声地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凤琰凝视他,漂亮的眼睛在火光下映得发红,覃明心虚地撇开眼,暗骂自己竟然这么弱势不敢跟一个少年对视。
见覃明都快缩成一团了,凤琰转头盯着火,开口道:“吾曾有一弟。”
覃明竖起耳朵,准备洗耳恭听。
他有一个弟弟?
也就是说他长得像他的弟弟,才对他好?这是把他当弟弟了?
“他死于宫斗。”凤琰轻声道。
覃明微微一震,差点喷口水。
转折来得太突然,令他一时跟不上节奏。
“……请节哀。”覃明不由自主地拍了拍他的手臂。皇宫嘛,哪个不宫斗?他理解。
“你与他并不像。”凤琰看向自己的手臂。
覃明动作一僵,讪讪地收回手。
自作多情了不是?
既然长得不像,那提弟弟干嘛?
“在宝船时,狗儿的眼神像他。”凤琰又道。
覃明抹了把脸,无语地瞪着火堆。兄弟,能一口气说完吗?
“懦弱、胆小、如惊弓之鸟。”
覃明脊背一寒,猛地转头,怔怔地瞪着皇族少年。
凤琰忽地挑起他小巧的下巴,审视。“吾弟,亦或是狗儿,从未如此大胆无礼地直视他人。”
慌言如一个气泡,轻轻一戳就破了。
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般,令人呼吸困难。凤琰神情淡漠,眼睛深如黑潭,覃明心里蓦地生出被揭穿后的惶恐,下巴被捏得有些发疼,令他大皱眉头。
他,一个成年人,居然被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耍得团团转?
这家伙一定早就看出他的异样了,故意不点破,不说破,看他笑话呢?他还以为自己演技精湛,骗过了所有人,或者说,面对一群小孩子,他粗心大意了。
如今一下子被揭穿,覃明不禁恼羞成怒,人一冲动,就无所顾忌了。
啪地打开凤琰的手,他跪坐而起,一把揪住凤琰的衣领,嘴巴贴在他耳边,挑衅地低语:“小屁孩,逗我玩儿呢?没错!我没有失忆,更不可能是那个卑怯的狗儿,这倒霉孩子死了,本大爷借尸还魂,怕不怕?”
凤琰微微偏头,一直淡定的脸上有些错愕,尊贵的身份令所有人都不敢对他如此无礼,今日竟被一个孩子揪住衣襟,骑到身上,恶言相向。
覃明身量小,为了显示凶猛地气势,整个人压向凤琰,迫使他不得不向后倾斜身体。
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还有一些狰狞。他性格直率,偶尔有些粗线条,很少与人争执,但在危及自身利益时,绝不退缩。
狗儿死了,他活了,这就跟买彩票一样,他走了狗屎运,中了五千万大奖,连老天爷都帮了他一把,他有什么理由不好好活着?
本以为几个十来岁的孩子,关系一般,以他鳖脚的演技必能蒙混过关。可惜他忘了,这里不是地球,是有仙人的异世界,十三岁可谈婚论嫁了,三岁看小,七岁看大,这里的孩子早熟得很。
狗儿与凤琰走得最近,他什么性子,凤琰必定一清二楚,所以覃明魂穿过来在狗儿身体里复活,交谈几句,凤琰就看透了。
覃明愤怒的不是因为自己拙劣的演技露馅了,而是凤琰竟不在一开始就揭穿他。当他以为自己能继续以狗儿的身份融入大伙儿中时,凤琰却不痛不痒地一针见血,让他闹了个大笑话。
覃明的诸多想法仅是一闪而逝,还未发泄愤怒,突然天旋地转,背部猛地摔在草垫上,四肢被压,身上一股强力袭来,他挣扎着想翻身,却为时已晚,凤琰整个人覆在他身上,将他完全压制住,动弹不得。
“我靠!”覃明忍不住暗骂。他的手腕被扣住压在头两侧,两小细腿被凤琰有力的腿一压,抽都抽不出来。
发育完好的十四岁少年对上发育不良的十岁小孩,完胜!
“你想怎样?”挣出一身汗,力气都用光了,覃明自暴自弃地一瘫,气喘吁吁地低问。
技不如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运气好的话,也许这头一挂,那头就在自己的身体里活回来。
凤琰的眼睛幽暗,紧紧盯着身下的人,俊美的脸上却有着不符年龄的成熟,他压低声音,附在覃明的耳边说道:“别动。”
你说不动,我就不动?
覃明滴溜溜地转着眼珠子,扭了扭身子,真的动弹不得。
好在,嘴巴还能动。
“有话直说!”他小声地说,受制于人,还不能大声呼喊,生怕吵醒了其他人,麻烦就更大了。
凤琰低下头,两人的鼻尖几乎碰上了。
覃明瞪大眼睛,摸不清这位尊贵的皇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你不害怕?”凤琰的声音低低的,像情人间的呢喃。
“——你想杀我?毕竟借尸还……”
覃明话还未说完,凤琰的唇贴在他的唇上,他瞬间噤声了,不敢置信地瞪着近在咫尺的……男孩。
十四岁只能算男孩吧?
这家伙……这家伙……不但夺走了狗儿小屁孩的初吻,还间接夺走了覃明保留了二十二年的初吻。
覃明欲哭无泪,一朝穿越,初吻不保,何其悲哀?
然而,他完全忽略了,这个夺走他初吻的人,是同性,是与他一样带把的男性,不是软萌的妹子。
凤琰轻轻地贴一下,离开他的唇,黑如夜般幽深的眼睛,闪着令人捉摸不定的光芒。
覃明不知该哭还是该骂,他已经不想说话了。
意外来得太突然,他得消化消化。
但,他还未消化完,凤琰再次有了动作,他一把解开覃明的衣服,在覃明震惊地注视下,露出了他皙白的小胸膛。
“……干……嘛?”覃明被他弄得莫名其妙,直勾勾地盯着压在身上的少年,想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凤琰表情冰冷,眼神淡漠,如视一件物器般看着身下的男孩,右手成结印一点覃明的心脏处,口中念了一句听不懂的咒语,一道淡淡的金光在覃明的胸前泛起。
覃明上一秒还在懵逼,下一秒胸口刺痛,好像有无数的针扎进他的心脏,痛得他哀嚎一声,然而,凤琰的手更快地捂住了他的嘴。
“呜呜呜——”
覃明痛得满头大汗,整个人挣扎得厉害,但被压制,喊不出,挣不开,他受不住的眼睛一湿,泪水如泉涌般,夺眶而出,他惊恐地瞪向压在他身上的皇族少年,俊美无俦,眼寒如冰。
到底……为什么……
渐渐地,他无力挣扎,浑身像从水里捞出来般,湿透了,心脏的刺痛一点点隐去,大约半刻钟后,胸口不再疼痛了。
捂在嘴上的手,慢慢地移开,覃明微张着嘴,像上了岸的鱼,吃力地吸着气。身体已经被松开了,然而他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凤琰拉回他的衣去,理了理他零乱的发丝,动作温柔地擦拭他脸上的汗。
覃明无动于衷,恶狠狠地瞪他。
凤琰将他小小的身子抱在怀里,火光下,他的脸阴晦不明。
“吾已为汝魂烙上奴印,此后,物归原主,生生世世,不再分离。”
覃明听到他的话,脸色刷地苍白。
如果他没有理解错的话,这个所谓的皇子刚刚那一番行为,是给他的灵魂烙上了奴隶印记,也就是说,他被下了咒,成了他的奴隶,还是永生永世的那种?
怎么可以?
他怎么可以不经同意,就蛮横无理地强行给他烙印?
凭什么?
狗儿为了救他,魂飞魄散,他覃明穿越重生,与他无怨无仇,仅仅只是一点善意的谎言,与他无害,不是吗?为什么要这样对等待他?抛去人间的身份地位,他们都是有灵根的苗子,未拜入仙门前,并无卑贱之分,凭什么给他下奴印?
覃明气得全身颤抖,长这么大,还没这样气愤过,气得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骂了。
槽点太多,无从骂起!
凤琰不躲不闪,深黑如潭的眼睛与他对视,覃明的所有怒气,在他看来皆轻淡如浮云。
“凤契印,乃吾族自上古血脉传承的咒印,每个皇族一生只能使用一次,日后,我会护你,保你,直至生命终焉。”
听到少年贴在他耳边的轻语,覃明的怒气莫名其妙地烟消云散了。他也不懂为什么突然不恨了,只感到一股古怪的触感从心脏扩散传遍全身,最后全身都暖洋洋的。
实在太累了,他贴在少年的怀里,上下眼皮不住打架,抵不住周公的召唤,沉沉睡去。
皇族少年抱着他的姿式未变,丹凤眼微垂,定定地望着怀里泪痕斑斑的小小孩。
他们二人这边动静不小,却未惊动其他人,即使醒着,也不会掺杂半分。主仆之事,外人岂敢插手?
沉入梦乡的覃明,被一团暖气包围,冷夜的寒气不曾入体,他睡得香甜。
只是,耳边似有若无地有个声音,如蚊子“嗡嗡”般,断断续续地回响。
“……能量不足……能量不足……能量不足……”
作者有话要说: 覃明:你当是给驴子盖章呢?
凤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