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然生香》冄七

12、【灼灼生辉，盛世大唐】

　　葱绿竹林后悄然走出一人，绿色青衫，三千墨丝高束，看上去倒是个俏小伙，如果身上没有散发出淡淡清香。女子走到石桌旁面对唐锦坐了下来，看着内双无神的双眼，心揪的生疼。

　　素手抬起，刚要伸到唐锦面前，他握了握手中白玉棋子说道。“姑娘莫要再试了，唐某确实目不能视。”

　　女子双手紧紧捂住唇瓣，生怕发出一丝声响，泪珠不断滑下。她的‘瑾’果真看不见了。

　　“姑娘因何而啼哭？”

　　“姑娘莫哭，有什么事是我能为姑娘做的，姑娘但说无妨。”

　　倾颜泪如雨下，声音哽咽。“我想让你的眼睛，变好。”

　　唐锦身子僵了僵，眨了眨眼睛，“这是旧疾，治不好了。”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想过很多，她知道他们一定会相遇，但是她害怕见到他，她害怕面对他，所以她不敢去打探他的消息，可是他竟然失明了，也不认识她了，她该理解的，现在已经不是前世了，可是还是很难过。

　　半天未听见回复，唐锦笑了笑说道，“姑娘是否会下棋？。”

　　倾颜止住了哭腔，惊讶的看了一眼唐锦，而后边点头边说会。

　　他伸出手轻轻拂过桌上黑白相间的玉棋，感受着上面的温热，如同能看到空中夜色一般抬头看了看。

　　“如此景色，若不对弈一番岂不可惜，姑娘可否一试。”

　　“好。”

　　今日天气确实很好，明月当空，星光闪烁，但是他看不见的。棋盘上来来往往，倾颜小心翼翼看了对面的人，吃惊不已。竟能从耳朵判断出棋子的走向，而且每下一棋都了然于心，这定是经过多年重复的练习。

　　棋盘上你来我往战事紧张，退而可攻进而可守的局势渐渐被削弱，倾颜执起黑子刚要放下，唐锦眼眸如常但是明显有些不高兴了。

　　“姑娘何故如此？唐某虽目不能视，但是桌上棋盘世间棋局变化早都已了然于心，姑娘因何这般谦让于我，可是觉得我不配与姑娘对弈？”

　　“我... ”

　　“姑娘莫要再说，既然姑娘无心与在下一观美景共对棋局，便回吧。”

　　倾颜有些委屈，冲着唐锦比划了一下拳头转身就要离去，可刚转身又赌气般重新坐在了椅子上，挑衅的眼神看着他。

　　“来吧，我不让你了。”

　　他看不见她的神情，但却能听出她言语中的气氛，可他也很气愤，所以不打算道歉。

　　棋盘上霎时间剑拔弩张，棋子越下越少，倾颜满脸怒气又发泄不出，他则神色自若越发悠然自在。

　　“刚才姑娘一直谦让于我，看不出姑娘手法，想不到姑娘棋艺如此之好，在下佩服。”

　　倾颜瞬间感觉自己怒气攻心，深深吸了口气。

　　“你是故意的吗！我今天回去就看棋谱，你等着我来日再战，我一定把你打得落花流水，让你还嘲讽我。”

　　“姑娘何出此言，唐某所说句句发自肺腑，又怎会嘲讽与你。”

　　唐锦看不清眼前的人儿，但是能感觉出她的怒意，可是就是如此所以觉得越发有趣更加忍不住笑意。

　　倾颜觉得再待下去一定会想打他，吸了口气，不再说话，翻身出了院落。

　　院中男子长发清扬，容颜俊朗，嘴唇带笑，眸中带光。

　　-----------

　　时光如梭，日子一晃过去了两日，街道外人山人海络绎不绝，府内一人身坐石椅，素手在棋盘间来回摆弄，最后一子落下棋谱轻合，女子站起了身，她要去报仇。

　　此时的国道人来人往，各式奇装异服之人穿插其中，倾颜刚一进街道便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

　　安和王府冷冷清清空无一人，石桌上还静静摆着棋盘，黑白相间的暖玉棋子错落其上，倾颜翻身而来时看到的便是这番景象。心中诧异刚想离去，脚步却顿了顿，转身走向棋盘，伸手执起黑子，寥寥几下白子就被逼入绝境，她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翻身离去。

　　此时的相府早已乱了天，一干众人在大厅之中等着，宁相听着下人送来的消息，双眼如炬，胸膛气的一起一伏，参加国宴，相府之中两女不见其踪影，这传出去还不让人笑话。刚要再派人出去找，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慌忙而来。

　　“老爷，大小姐回来了。”

　　“把她给我叫过来！”

　　宁相怒发冲冠，话音刚落，一道倩影就迈入厅堂，看到大厅之中的情景楞了一下，不知发生了何事。

　　“不孝之女，你还知回来，如此重大之日你竟让全府之人尽在此等于你，你好生大胆！平日里教你的礼法你都学到了何处！”

　　倾颜忽然缓过神，今日是三国会面，众臣均要携眷入朝。心中一突，赶忙说道“女儿知错，还望父亲原谅。”

　　宁相一哼，双手背后。“我与你娘亲现行一步，你尽快梳妆打扮，而后与倾舞一同追来。”

　　“是父亲。”

　　----------

　　天空湛蓝，落日城中金黄色的琉璃瓦重檐殿顶，显得格外灼灼生辉，格外辉煌。

　　宫门前款款而下两女子，银霓红细云锦长裙，烟霞色宽腰带勒紧细腰，百合鬓轻挂镂空烟花步摇，粉白黛黑铅华薄妆，唇间一点朱红，只眉间花钿有些不同，一人眉间海棠轻绽，一人梅花妖娆勾人魂魄。

　　二人莲步微移走入宫门，相视而笑低低交谈，额间细发清扬，裙摆绽放，翩若惊鸿，款款追上前方宁相夫妇。

　　举国欢庆，绫罗红绸挂满宫墙，焚香四溢，太和殿笑声欢愉。

　　殿内金丝檀木做梁，梁上悬挂大红罗帐水晶帘幕洋洋洒洒，梁下各式彩绘雕花壁灯镶嵌其上，帘后嫔妃有人披纱抚琴，有人手抱琵琶，指尖起落间琴音潺潺流淌，混合着叮咚作响的鸣钟之声，乐声悠扬，丝竹悦耳之音引人赞不绝口。

　　地上铺着厚厚的酱红金丝毯，妖娆牡丹绽放其中，似是在欢迎殿中来往权贵。

　　太和殿中央金漆雕龙宝座内，坐着一位睥睨天下的王者，墨眉如剑，双眼温和，面带笑容，容颜沧桑，正是当今大唐之皇唐渊。身旁两侧凤椅坐着当今两后，太后杜如烟，皇后穆皖。

　　太后神色庄严，年岁早已花甲，身穿绛紫色绫罗锦裙，牡丹鬓上点缀鎏金红翡金凤步摇，耳挂景泰蓝红珊瑚耳坠，神色不怒自威。

　　皇后头戴朝阳五凤挂珠凤冠，一身碧霞金凤锦衣，脸着金霞细，眉间扇面花钿灼灼妖娆。面容艳丽庄重，笑看来往众臣。

　　倾颜跟随宁相落座，看着来往宾客，感叹这盛世之景，嘴角勾起笑颜盛星华，额间梅花仿若鲜活，殊不知自己在进入宫内之时就被多双眼睛盯住。

　　“姐，我们这般，像不像双生子？”倾舞掩嘴而笑又说道“若不是额上花钿，怕是谁人也没法分出你我，就像当今...”

　　“莫要再言语，静等开宴。”

　　倾舞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前方宁相打断，神情威严的警告二人，倾舞而后要说的话倾颜未听到却也未曾在意多少，身后二人相视一笑，不再言说，俏颜生辉，笑容醉人，点亮殿内数人心房。

　　君墨染带着大秦意志而来，居坐首位之上，举手投足见风华尽显，依旧一身玄衣，只是玄袍之上多了金丝莽纹。青枫身着银色祥云纹青色锦衣坐于他身侧，二人低头交谈着什么。倾颜姐妹二人进殿之时引起不小的喧哗，青枫抬头看了一眼宁相之后的俩人女子，姐妹二人兴致浓烈，笑眼如画。

　　被训斥之后的倾舞，灵眸微转扫过大殿，不经意间与遥望的双眸四目相撞，心中一阵颤戾，慌忙低下头，羞红的脸颊被脂粉掩盖，只能从耳轮看出些许端倪。

　　是他！

　　清风有些愕然，摸了摸自己的脸，自己有这般吓人？

　　礼乐铃音轻启，大殿内再无喧闹之声。莲波微移殿外款款走来数位女子，粉衣水袖仿若盛开青莲，身姿妙曼，在殿内款款起舞。

　　礼乐三千，动人心弦。

　　“三国会面，两位皇子携礼而来，本皇今日特此设宴，二位可还满意？”

　　“当今唐皇亲自设宴招待，宴席碧玉金樽，食若画，酒若泉，如此盛荣，我等怎可有不满之理。”

　　开口之人一身宝蓝色对襟长衫，绣有回字纹，玉冠束发，双手拘礼，神情淡然，正是当今大明皇朝盛宠加身的十三皇子赵岩。

　　赵岩身后侧坐一人，深蓝色长袍加身，银冠束发，看上去也是个皇子，此时面对赵岩神情恭敬，有些透到骨子里的谦卑。离得有些远，倾颜看不清他的样貌，但是总觉得十分熟悉，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哈哈哈哈哈哈，十三皇子不愧为明皇最喜爱的皇子，如此气度不凡。”

　　“谢唐皇如此盛赞，若说气度不凡赵岩恐怕不及唐皇万分之一。”

　　龙椅之上的唐渊笑容更加爽朗，年过半百的容颜笑出不少经历岁月沧桑的沟壑，眼神不经意扫过下方。

　　君墨染面容带笑，“唐皇设宴，墨染自是满意至极。”

　　唐皇满意的点点头不再说话，笑看殿下欢声笑语，烟雾缭绕，歌舞升平，衣袖飘荡，举杯共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