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凤九成》九疑郎君

5、东灵国将军（二）

　　第五章

　　“还在狡辩，荼蘼之毒，只有望谟一族才有，极其珍贵！”

　　“什么乱七八糟？”九梧道“你们屠戮了望谟一族，人家自然要跑过来找你们报仇。”
　　说这些话的时候，九梧尽量不带上仇恨的情绪，使自己显得很平常，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北朝国人。

　　那个人却极其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望谟一族周边的生物都被我们屠了个干净，那些还没死的族人我皇开恩，押去做奴隶了，”

　　“既然如此自信，你何必说什么望谟人，杀，我们明明就是北朝国的人！”

　　九梧说着从腰里掏出个凭书，丢过去，那上面写着九梧生辰八字，出生于北朝国的那个县城，还盖着鲜红的官印——这东西自然是矫造的，早前一个小宦官送来讨好她的礼物，整日的鼓动着她出宫玩玩，实则是自己也想沾光出宫去见见世面。逃出来的时候九梧特地把这个东西带在身上，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那个人却看也不看，一掌击了个粉碎，九梧脸色阴沉了下来，心想这果然是个不好对付的主。

　　“我不过才把你抓回来，半夜我的营地就毁得干干净净，先前只因你们是女儿身，疏忽大意，才叫你们有这样的机会，如今，你当我还会给你们第二次机会？”

　　说着，他从腰间拔出一道莹白色的软剑，一面说“你何故涂画自己的脸庞？是担心被人认出来？”

　　九梧本能的畏惧的退后一步，语气却冷凝下来

　　“将军先前如此自信望谟已经无人，又对贸然出现的我们产生了怀疑，却不当场杀了我们，落个干净，将军只怕也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吧？”

　　九梧直勾勾的盯着他，又道“将军为何不杀我们，难道望谟一族，有什么人是将军不能杀？我将脸涂黑，将军便一时认不出我，这样好叫将军不能立刻杀了我。”

　　啪的一声他身畔卧在草丛里的石头粉身碎骨，他语气越发冷

　　“好一个狡猾的女子，即便你不说，我也晓得你是个望谟人，就凭这毒……”

　　“将军何必试探我？若这毒真是我投的，如将军说这毒为望谟独有，我自然是望谟人，恐怕也是将军要找的人，那依照将军早就将我们五花大绑，何必如此多舌，将军明明就是不能确定这毒是我们下的。”

　　“不是你们，还有何人？”

　　九梧上前一步，说道“如此，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青年连说了三个好极好极，显然气得不轻，九梧知道时机来了，问道“我们已经是瓮中之鳖，无反抗之力，只是希望今日死在将军剑下，求将军能将消息传回北朝，好叫家中父母不做空等。”见对方没有说话，她继续道“将军，我们做了刀下亡魂，好歹叫我们死得明白，我素问望谟一贯同东灵国交好，如今为何……？”

　　“你不必知道！”

　　九梧再次追问“将军大可不必隐瞒，我同将军做个交易，将军若真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还请将军个我个机会，同时也饶了我一条小命。”

　　对方哈哈一笑，从手中抖出个画卷来，扔给九梧，被小五顺手接住了。

　　小五同九梧将画卷打开，此时月亮从乌云里冒出来，她们接着月光端详了许久，越看，额头上的冷汗越发冒得欢快。

　　那画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九梧自己。

　　望谟一族向来豪放，通常男女都是见面互生情愫，才禀告家中父母，定下亲来。几年前，
　　望谟的长老嫌弃东灵国入了洞房小夫妻才能见面的礼数，觉得很替九梧吃亏，才让村里的画师弄了这么张画像出来，送给东灵国国君，同时也带着让对方露露面的意思，好歹也送长画像什么的。

　　这画确实随着使者安然的到达了东灵国，但是对方并没有礼尚往来，也送了长画像，而是直接将退婚的诏书送了一回来。

　　九梧收到婚书的时候一直想，可能是那张画像上的自己长的实在太难为情了。

　　九和子在给她画时她才十六岁，翘着二郎腿在桌子上嗑瓜子，正好赶上葡萄成熟的季节，九和子也是个嘴馋的，画到一半，他那个漂亮的大老婆端着葡萄走过来，他和九梧就馋起了葡萄，两人吃的不亦乐乎，回过神一看，葡萄汁不小心迸溅在上面了，正好是脸上的位置。九和子含着葡萄问

　　“小妹啊，你介意不？介意我给重画一张。”

　　今天坐了一天九梧觉得自己都要僵掉了，赶紧的摇摇头。于是九和子也不追求完美了，下笔越是匆匆，连九梧也不看一眼。

　　画出来的时候两人都有些心虚，长老过来拿画时候打开来对着烛光，同面前的九梧比划了一下，摸着下巴稀松的胡子一截一截的说道“像，九梧，画得成熟了些，过几年后嫁过去，应该就是这个样子。”

　　九梧和九和子抖了一下，憋住笑没吭声，回去的路上九和子老不正经，笑道“固然你将来也不会出落成那样，但是女儿家貌美了终究不是个好事情，你那未婚夫君如果只看中你的美貌，也是个不靠谱的，这回他要是退了你，也不算个坏事。”

　　九梧当场就踹了他一脚。

　　画纸已经泛黄，但是画纸的边角没有丝毫损坏，九梧想如果不是望谟族被人屠杀，可能它被丢进某个角落这辈子再也没有重见阳光之日。

　　虽然画上面的人，并不全然是她自己，可是依稀间还是能看出她的影子。

　　小五紧张的得赶紧把她藏在了身后，却不知道这个动作已经被对面的人看在眼底，几乎是默认九梧是画上的人。

　　一记掌风闪过来，小五硬生生的截住了，喊道“快走，快走！”

　　九梧啪一声把画撕成两半向他砸过去，又从地上捡起石头来拼命的丢，都被那位将军一一躲过去了。

　　这时候九梧看见是个身着战袍的黑衣人踏风而来，小五认得他们就是守卫水井的那几个人，知道自己已经无望击败他们——开玩笑，一个她都对付不了，还来四个？

　　她只好朝着不依不饶正在捡石头的九梧大喊“你先走，梧桐，你先走，剩下的族人正等着你解救，你不能死。”

　　九梧没有走，依旧捡石头，小五看见越来越逼近的人，最后发出了绝望的哀求“你走，梧桐，我求你了！”

　　泪水从九梧的眼睛里倾泻出来，她终于放下了石头，朝着一旁的小树林跑去。

　　那位将军立即想要追上来，却被小五竭力缠住，于是他示意后赶上来的四个人去追出逃的九梧。

　　九梧知道自己并不是那些人的对手，这样跑下去不过是徒劳，可是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埋头跑了一阵，她觉得背后一记钝痛，刚刚想张嘴喊救命，一口咸腥的液体就吐了出来，接着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过了好一会，她才从眩晕中回过神来，身前轻飘飘的落了四个人，

　　正是最后赶来的那几个人。

　　九梧不在做挣扎，她试图站起来，可是后背疼得厉害，一定是被他们其中一个人隔空打了一掌。

　　一个人慢慢的走向九梧，拿出一根绳索，九梧认命的看着他将自己捆绑得不能动弹，这时候突然从树上闪出一块黑色的身影，九梧以为自己眼花，接着后背上的疼痛加剧，她也就晕了过去，人事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