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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为君翻作琵琶行 文/笨鸟先飞
      我出生的地方有豪华的酒楼,有各色的店铺,有繁华喧嚣的大街,有熙攘的人群.我居住的地方----是公子哥儿们出入的地方.
      在我的记忆里,父母的脸已经模糊不清了,像是被水化开了般,看不真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风月楼”这三个字便长存在我的脑海里了.只是知道,我发现的时候,它已与我溶为一体,再也无法分割.
      我,嫣红,已成为名满全城的第一歌妓.凭借着我那惊世的容颜和绝无仅有的琴技.
      窗前的海棠花开了谢,谢了开,花瓣卷着岁月不断地飘逝.我的场子从未冷落过.我日日弹奏,夜夜笙歌.我看尽了那些自诩风流倜傥,才高八斗的公子少爷私下里的不堪.每每看着他们望我时那丑恶的脸,我便觉得可笑.我开始习惯垂着眼,我开始低头轻嘲.轻嘲面前虚伪的君子,也轻嘲带着虚伪面容的自己.
      我的弟弟,莫桑.他有着清秀的容颜,有着温和的笑容,他总是轻笑, 轻笑着对我诉说.他说,姐,等我长大了,我就带你永远离开这儿.
      我说好,等姐赎了身,姐就永远和你在一起,我们就不分开了.
      他总是笑着告诉我,他说,姐,你有绝美的笑容,还有很长很长的秀发,你是我在这世界上见过最好看的人.
      我总是轻笑,任他绾起我满头的青丝.
      微风拂面的时候,我遇见了晓风。
      晓风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会用心聆听我琴声的人.那日,我奉妈妈的命,为他弹琴.我依旧垂着眼,嘴角依旧挂着笑容.在我拨起琴弦的那一刻,我想到了父母模糊不清的脸,我记起了出来“风月楼”时,那张隐忍痛苦不愿哭泣的脸。想起了那时的自己,高昂着脸,企图告诉所有人,自己从不低下,企图用昂起的脸,让泪水不再往下掉.
      曲罢,晓风淡然地看着我依旧挂着笑容的脸,他对我说,我从你的琴声中听到了无限的哀伤,即使你的笑容再怎样的绝美,也依旧无法掩盖琴声中那浓浓的哀怨.
      我惊异的抬起头,看着他与弟弟如此相象的脸,如出一辙的笑容.我,再也笑不出来了.
      我的笑容,只是自己的伪装,只是我逃避现实的武器.
      知音难觅,晓风于我,是特别的存在.他能听懂我的心伤,他能从我的琴声里聆听我绵长的孤寂.
      从未想过,相知相许可以如此简单.
      幸福来得如此迅猛,走的亦是如此决绝,伤的,如此深切,永远无法遗忘.
      他说,他会娶我过门.
      他说,他会只娶我一个,只爱我一个.
      他说,他不会在乎世俗的眼光,不会在乎我的过往.
      我以为,我找到了一生的依靠,我以为,他会给我一生的幸福,我亦以为,我能离开这里,从此平淡地过完一生.
      却没想,我们的爱情,终是薄弱,抵不过世俗的偏见,父母的阻碍,时间的消磨.
      他以孝为先,我不怪他,亦不恨他,我只是轻嘲,轻嘲自己过于天真.轻嘲自己痴望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
      江头,青青河畔,我临江哭泣,行人匆匆,谁也不曾回头看我一眼.在他们眼中,我是被世人耻骂的倡女,我身上如此的肮脏,根本不足以让他们回头.一瞬间也不值得。
      黄昏时分,哭干泪水的我回头,我看见弟弟站在我身后,他牵起我的手,他说,姐姐,我带你回家.
      姐姐,我带你回家. 姐姐,我带你回家.
      我的记忆里,永远都有这样的一幕,在黄昏下,16岁的弟弟牵起忧伤的笑容,用那双清澈到令人哀愁的眼睛望着我,他拉起我的手,对我说,姐姐,我带你回家.而他的面前,是泪如雨下的我.
      我每日每日做着这样的梦,不肯遗忘,不愿停止.
      我的弟弟,是会在我身边长久等待的人,是会在我哭泣时带我回家的人,是那个有温暖笑容的人,是我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战争的硝烟,终于弥漫了整个京城。终是在某个清晨,弟弟随着军队离开了京城。临别时,他对我再一次说出了那已说了无数遍的那句话
      姐姐,等我回来,我带你离开,我一定要带你离开。
      “风月楼”在硝烟下,遥遥欲坠,终是敌不过战争摧残,支离破碎.
      在一阵阵凄惨的哭声中,我惜日的姐妹被一一的卖掉。年长色衰的我被卖与一位商人。
      我成了他的妻子,而我的记忆里却永远无法抹去过往的时光,因为如此,我再也笑不出声了.我的丈夫开始夜夜不归,而我,则开始守着窗儿笙歌.我没有哭泣,我也不会再哭泣了,永远不会。
      船旁的风景,一年一年,被大雪覆盖了一次又一次.岁月的流走,匆匆忙忙.
      元和十年,夜.
      我抱着琵琶,再次弹起了年少时的歌曲.
      我的脑海中,不断的浮过以前的画面。有我和弟弟相依为命时的画面,有弟弟拉起我的手说要带我回家时的画面,有我与弟弟分别时的画面,还有晓风以萧为我伴奏时的画面。一幕幕地浮现在我的眼前我永远也无法挥去。而我手中弹奏的《霓裳》《绿腰》也似有了生命般,带着淡淡的忧伤,令人无限的畅想。
      听曲的男子泪水沾湿了衣裳。一首《琵琶行》成了千古奇作。
      今夜闻君琵琶语,如听仙乐耳暂明。莫辞更坐弹一曲,为君翻作琵琶行。
      我一遍遍的弹奏,忧伤的音乐下,是有着绝美笑容的我。
      客走人散,船中的我,依旧孤身一人。
      想必,这世界上千千万万的人,都有着自己无限的哀伤吧?也不知,曾经望着我,听我弹琴的那些人中,是不是也有拥有无限忧伤的人?只是,他们的面容掩盖了一切,让我看不清。
      当我抱着琵琶纵身跃入江中的时候,我感觉到江水的侵入,冰冰凉凉。我突然想起了弟弟临别时的话语。
      姐姐,等我回来,我带你离开,我一定要带你离开。
      我总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不带我离开了,为什么永远留在了战场?而今,我来了,跟随你的脚步,请你带我离开,请你,一定要记得带我离开。
      我的船上,只有那一首《琵琶行》,静静地停留着,随着船在江上摇曳。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马客在船,…………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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