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女怕缠郎》乐木敏

5、05

　　你可能知道骑虎难下是什么感受，可你知道骑在车上却下不来是什么感觉吗？
　　“让让，快让让。”和小寒尖锐着嗓子叫着，一声高过一声。
　　赵萌听到嘈杂的声音，抬起头望过去，“吵什么！”然后他就看到一辆自行车跟一头失控的斗牛一样，朝着这边过来了，而车上还有人，看她的表情比旁边的人更惊恐。

　　和小寒半圈半圈地蹬了很久的车子，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开了窍一样，她自己都不清楚是踩着哪里就上去，坐在了车座上。她真是聪明啊，竟然真的自学会了，她来不及向林铎讨称赞，这股得意洋洋还没维持够三秒钟，更严重的问题就摆在她眼前：她该怎么下来。
　　林铎在和女主角对台词，听到这边热闹，望过来看到是和小寒，忙丢下本子跑过来，他伸着双手准备着借住她，安抚，“多多，你别慌，蹬慢点慢慢停下来。”
　　和小寒欲哭无泪，“我下不来了。”
　　有人建议，让她找个软一点的地方，摔在上面；有人说找个能依靠的地方，把车子靠在上面；还有人说，学骑车都要摔倒的，就只管骑吧，骑累了眼睛一闭，摔在哪里算哪里。

　　除了不会下车，和小寒还不会拐弯，她本来在空地上骑车，一个没注意就骑到了这里。
　　如果车子矮一些，和小寒还能倾斜一下，能踩到地面上，可车子实在是高，她踮脚都不能够到地面。猛地一抬头，发现车子正冲着机器过去，那里还坐着导演。和小寒太清楚这一冲过去，会是什么结果，会撞坏机器，会弄伤导演，她被臭骂一顿是避免不了的，还会连累着林铎。
　　林铎，初入这个圈子，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和小寒就是有这样的觉悟：她受伤受委屈都行，林铎不行。
　　和小寒仅用了两秒或者是三秒的时间，让自己有心理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疼痛，她紧闭着眼睛松开车把故意往左边倒，摔就摔吧，疼一下就过去了。

　　这个等待的时间有些久，和小寒睁开眼睛，车前面站着一个人，那人用双手握着车把，身体往□□斜着，手臂以奇怪的姿势扭着，跟麻花一样，车子没倒完全是他在撑着。
　　他眉头皱着，声音很冷有些不耐烦，“还不赶快下来，等着你给你颁奖呢。”
　　和小寒一只脚够着地，林铎和其他人过来帮忙，扶着她从车子上下来。
　　“疯狗，你没事儿吧。”事情发生得太快，赵萌赶快过来关心地问，看不出来陆良锋的伤轻重，他手指点着和小寒，虎着脸臭骂，“拍摄现场瞎闹什么，伤着人怎么办。”
　　“导演，对不起。”林铎替和小寒道歉，“是我让她骑的，我一时走开没看着她。”林铎看清扶着手臂的人，礼貌地打招呼，“陆总，好久不见。”
　　导演看看林铎，再看看额头已经冒冷汗的陆良锋，态度缓和一些，“你们认识？”
　　“现在训人也晚了，别磨叽了。”陆良锋侧身，难受地说，“我胳膊扭着了，你这里有没有药？”
　　“还是去医院看看吧，你这手怎么抖得这么厉害。”导演狠狠地说，“回来再找你们算账。”
　　陆良锋跟着导演往外走，没和和小寒说一句话，像是他们是第一次见面一样，生疏、陌生。

　　和小寒几乎是在陆良锋刚抬脚走的瞬间，她跟着往前走了一步，手做上托的动作，想帮他托着受伤的手臂的。
　　“多多，你伤着没有？”林铎拉着她的手臂，也提醒了她。
　　“没有。”和小寒看到陆良锋回头看过来，他的眼神怨怒、委屈还有那么点后悔，视线停留在林铎握着她手臂上的手，他左手托着颤抖着的右手，回过头去了。
　　看不到他的脸，和小寒却知道，他生气了。
　　和小寒往边上走了一步，林铎看着空着的手，“他应该没事儿的，你去休息一下吧。”

　　赵萌要送陆良锋去医院，陆良锋咬牙忍着疼，慢慢地活动着手臂手腕，做着翻转伸长蜷缩的简单动作，“用不着，只是用劲太猛，伤到了，缓过这阵就好了。”陆良锋觉得自己真是走火入魔了，他竟然说，“没多疼，这事儿算结束了，你别骂她了。”
　　“谁？”赵萌疑惑着问，“林铎的经纪人？”
　　“嗯。”
　　“疯狗，你和林铎是不是之前就认识？”赵萌好奇地问。
　　“怎么了？”
　　“不熟，他的人你会帮？”赵萌说，“你陆良锋是给人面子好说话的人吗？要不就是你太闲了。”
　　“他的人。”陆良锋品了下这三个人，怎么这么不爽呢，他说，“我是太闲了，过来给你挡灾了。”
　　那是我的人。

　　“老丁和你说新剧的事情了吗？”赵萌试探着问。
　　陆良锋点头，兴趣寥寥。
　　“我看过，剧情是有些拖沓和常见，好在逻辑没有太大的硬伤。”赵萌说，“老丁想让我探探你的口风，你对这剧有没有兴趣。”
　　“没有。”陆良锋处理事情向来果断，“一抓一大把的故事，投的钱都砸在场景和演员费用上了，不是拿我当人傻钱多的冤大头吗？”
　　他最烦的就是拖拖踏踏，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或者感情方面，偏遇到和小寒后，她就是一刀给的太痛快，他又想就算是钝刀磨肉也好，能慢点就行。

　　赵萌劝说，“不至于那么差劲，故事是俗了点，却是这几年流行的梗。这次就不请腕，找几个新人试试。”试探着问，“你觉得林铎怎么样？”
　　“不怎么样。”提到林铎，陆良锋的语气更不好了，“你替我回了老丁，这剧我没什么兴趣，娱乐圈我也没什么兴趣，别一直想着拉我进来。你们是知道我家老头子的，最烦的就是两种人，一种是没本事还瞎比比的，另外一种就是这个圈子里的人，不被他待见的，我还拿着他的钱往里面砸，你们这不是害我的么。”
　　赵萌对陆良锋家的情况是知道一些的，大哥优秀是优秀，只是心思不在金塔地产上，大嫂和筱白倒是在公司帮忙管着，可金塔地产说到底还是姓陆的，是陆良锋的。
　　“行行，我替你回了他。”赵萌说，“你在这里坐着，我还有出戏，结束了咱们去吃个饭。”
　　“不了。”陆良锋说，“待会儿我就走了。”

　　受伤，最初那一阵倒不觉得疼，越来越地觉得疼。陆良锋捏着自己的手臂，小幅度地活动就是一阵撕扯的疼痛，他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句，“窝草。”看手机，没个短信没个电话的，人也没过来看看。
　　和小寒，你真是不管我死活呀。
　　赵萌去了半个小时不到，又回来了，说提前结束了，女主角走了。“林铎的戏份差不多结束了，晚上剧组去聚餐，你没事儿一起去吧，热闹热闹。”
　　陆良锋嫌弃地说，“一帮子不认识的人，有什么可聚的。”
　　“你不是认识林铎吗？”赵萌说，“你陆总往餐桌旁一坐，你谁都不用认识，多的是主动来认识你的。”
　　“没意思，不去。”陆良锋说，“帮我叫辆车，送我回去。”
　　“真不去？”赵萌说，“你一个人住酒店，回去这么早多没意思。”
　　“烦。”陆良锋心烦气躁地说，他是真的烦啊。

　　从屋里出来，经过一堆人，围在中间的是林铎，还穿着拍戏的衣服，怀里抱着一大朵花，脸上是糖浆做的假血，他在剧里的结局应该是挂了。
　　剧组的其他人看到导演，见他往外走，扯着嗓子问，“导演，晚上聚餐，您没有忘记吧？”
　　“没忘，我去送个朋友，你们先去。”赵萌回。
　　和小寒本来站在林铎旁边，林铎因为演技和有礼貌的态度，让所有人对他赞不绝口，现在的他真的很擅长建立人际关系。没有人是能一成不变的，和小寒还是很为林铎高兴的，因为闯祸，和小寒一个下午都是绕着导演走的，突地听到有人叫导演，和小寒抬头看过去，看到导演穿着羽绒外套，旁边站着一个人，他的外套搭在肩膀上，没穿上。
　　他是不是胳膊疼？

　　导演被工作人员询问工作，都是些这个放在哪里，那个场景背景板是不是要拆掉之类的事情。司机不走，陆良锋也没法走，就站在旁边等着。陆良锋当然知道和小寒站在人堆里，因为那里有林铎。
　　很神奇，如果要找和小寒，只用找到林铎就行，她一定在他方圆五米之内。
　　陆良锋觉得自己是有些志气的，没有没出息地急切地搜寻和小寒的身影。他站了约半分钟后，才漫不经心随意一样地，随便看一眼，连视线也没有直接望过去锁定在她身上，他先看向左前方，慢慢挪移视线范围，才落在她身上。
　　这次也不例外，和小寒站的位置，固定范围内仍旧有林铎。
　　她正看着林铎，含情脉脉的样子。
　　陆良锋眼角轻轻地跳，他有几分咬牙切齿地看着那两个人，他这伤身伤心的，还没讨到半分好，到底图的什么。

　　和剧组的所有工作人员合影后，又挨个对对方说了“辛苦了，这段时间谢谢您的照顾。”周围终于没有那么多人，终于不再需要保持着微笑，林铎有气无力地说，“我想喝水。”
　　和小寒拿他的水杯，递给他，“晚上还要去吃饭，可能要喝酒，你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垫一下肚子。”
　　林铎没接水杯，说，“新的保温杯呢？我用那个喝水吧。”
　　和小寒把那个水杯递给他。
　　林铎说，“这个水杯挺好用的，你也买一个吧。”
　　“你喜欢就行。”

　　女孩，为什么要送水杯给男孩呢？因为想和他一辈子。
　　陆良锋又想起这句话，“晚上聚餐在哪里？”他问赵萌。
　　“你要去？”
　　“这么早回酒店是有些早。”陆良锋把肩膀上的衣服拿下来，盖在受伤的手臂上，他冷声说，“总要，给别人添点堵吧。”
　　“给谁添堵？”
　　陆良锋说，“车钥匙给你，开我的车吧。”
　　“哟，舍得把你的车给别人开，真是难得。”赵萌惊喜地说。

　　和小寒跟林铎一辆车在后面，林铎看着超车过去的大个头车子，他看着和小寒，说，“陆良锋也要去？”
　　“不知道啊。”和小寒心里有些乱，没看林铎的表情。陆良锋的行为举动向来全凭个人喜恶，他就像是一枚看不到设置时间的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就炸了，让人不安。
　　和小寒想了想，还是发了条短信给陆良锋，先服软，“你手臂还疼吗？”
　　陆良锋没回。
　　和小寒隔了几分钟又发，“你想做什么？”
　　“你怕什么？”这次陆良锋回了，“是怕别人知道林铎以前的事情，还是担心别人知道，其实，你是我的人。”
　　和小寒在心里骂了三个字的脏话，手机用力塞进外套里，爱咋咋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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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陆良锋与和小寒已经不纯洁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