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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第一百零八章 怨恨 ...

  •   舒以诀带着时锦浓来到一个僻静的院子,吩咐小厮通知时清阑,又找来膏药。

      时锦浓高兴极了,一个劲凑到他脸前“小舅舅!小舅舅!”叫个不停。

      要说以前舒以诀一定会觉得她可爱,可现在这个称呼听起来却十分奇怪,他也别过头不去看她的眼睛。

      时锦浓不依不饶,她从来也只会撒娇耍赖这一招,可她不知道两厢情愿时这招管用,死皮赖脸时只会适得其反。

      “小舅舅,看我!看我呀!”

      舒以诀有些无语地看着她一张花脸,随手取了个镜子立在她眼前。

      “啊!”时锦浓一声惨叫,飞快地捂脸:“别看我!别看我!”

      舒以诀唇角弯了弯弯,在她小心翼翼从指缝里看过来的时候恢复了严肃。

      时锦浓哭丧着脸,胡乱往脸上抹药,一边抹一边对着镜子哀嚎,脸上绿一块红一块。

      舒以诀看不下去,叹了一口气,拿过镜子,亲手替她抹药。他手指修长,绿色的膏药显得晶莹剔透,一点点的带着凉意,时锦浓近距离看着他眼眸低垂,薄唇微抿的认真模样,捂住心口。

      时锦浓把方才的事说了,舒以诀敲了敲她的头:“怎么这么容易上当?”

      “其实我知道她骗我的,但是我想找你啊,而且这里我熟着呢,谁知道她把门锁了?”时锦浓摊手。

      “你找我做什么?”

      “小舅舅,你都一个月没来见我了,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舒以诀手一顿,慢慢落下来,看着她的眼睛道:“浓浓,这样是不对的。”

      时锦浓忧郁地低下头,嘟囔道:“我知道,容容都教训我好几次了!”

      “你该懂事了,我不能永远陪着你。总有一天我要娶妻,你要成婚,以后我们见面就少了。”

      “可是,我喜欢你呀……”时锦浓委屈道。

      舒以诀失笑,“你懂什么是喜欢?”

      时锦浓眨眨眼,有点不服气。

      “好吧,”舒以诀道:“换个问法,你喜欢我什么?”

      这个时锦浓就有话说了:“长得好看!对我好!”

      舒以诀听得啼笑皆非,一时间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叹气。

      “清阑清雅对你不好吗?清雅可是出了名的美男子。”

      “二哥才不好,他也没你好看。小舅舅最好看!”时锦浓讨好道。

      舒以诀慢悠悠说道:“很有眼光。”

      “可是,那不一样,他们是我哥哥啊!”

      “我也是你小舅舅,怎么不认了?”

      时锦浓苦着脸,又不是亲舅舅!但这话她却是不敢说的。

      舒以诀又道:“你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懂。人的相貌再出众也有老去的一天,总不能见着好看的就喜欢吧?”

      “更好看的我没见过,也跟我没关系。”

      “至于对你好,你是我从小宠到大的小外甥女,我当然对你好,我对云儿对容容和对你都是一样的心。”

      时锦浓嫉妒了一下,然后自信地说道:“才不是,我知道你最喜欢我!”

      舒以诀顿了一下,总算知道偏心的后果了,不过,他笑了笑:“如果我不是你小舅舅,我肯定不会对你好。你是要长得好看对你好的小舅舅呢,还是要见也见不着的理也不理你的喜欢的人呢?”

      时锦浓懵了,然后控诉地盯着他,小舅舅变坏了,不疼她了!

      舒以诀满意地笑了,然后用帕子一根一根擦着手,擦干净了之后揉了揉她的头发,“乖乖的……”他那天或许不该那么生气的,只因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让他失了冷静。他要是连外甥女都搞不定,还拿什么跟西北那边的人斗呢?

      舒以诀将时锦浓交给匆匆赶来的时清阑,时清阑大为吃惊,完全认不出这个一脸红红绿绿,惨不忍睹的人是他妹妹。

      不过看着她一脸气愤,挥着小拳头的样子,时清阑确定了。

      这天,寿宴散了之后,时家人没有离开,反而聚在内堂里。谢氏沉着脸,叫人把时锦浓两只手都用帕子裹住,免得她忍不住挠脸。那药膏似乎效果不大,她脸上自己抓出来的印子倒是消了,却起了很多小红点,简直痒到骨子里,时锦浓乖乖坐着不敢动,却觉得全身都痒又挠不着,脸动来动去想解解痒意。

      谢氏见她龇牙咧嘴做怪样子更气了,把茶杯往桌上一顿,怒气达到顶点却反而沉静下来。

      时锦浓被时锦容掐了一下,立刻低头作老实状。

      堂上,徐氏正严厉地训斥小于氏:“浓浓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你怎么能害自己家的孩子!万一出了什么事,你这不是毁了她吗,你怎么忍心!”徐氏也气得不行,恨不得掰开这位弟妹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拿两府的名声当儿戏,拿孩子的前途当玩笑,这是正常人做得出来的吗!

      小于氏低着头诚恳认错,眼泪不停地流,还扑到谢氏腿上一个劲儿道歉。

      谢氏冷冷地看着,早就不吃她这一套了,当初她为了自己的儿子把三岁的时锦浓带到自己房里染上时疫的时候,她就恨透了这个自私愚蠢的女人。只是刘家和时家一直守望相助,情分在那里她也不想撕破脸。谁知小于氏这么多年没个长进,昏招频出,拖累了刘永年不算,还把主意打到时锦浓身上来。

      谢氏见她哭哭啼啼,不为所动,冷冷说道:“你说话,我向来是不信的。我也知道你今天为什么这么做,我不怪你,我只怪我生了个傻女儿,明知有异还傻乎乎地往里跳。”她瞥了时锦浓一眼。

      在场众人都有意无意地往她那张花猫脸上看,时锦浓羞愧地低头,暗暗瘪嘴。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无外乎听说我和表嫂想为浓浓和年哥儿定亲,坐不住了。”谢氏嗤了一声,嘲讽道:“这八字没一撇的事也值得你这般算计!”

      小于氏面上不显心里却想你们两个当家主母一通气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她这做母亲的话谁又放在心上呢?

      徐氏见她说破,不由地道:“弟妹息怒……”

      谢氏摆摆手:“嫂子你也不用劝我了,如今都出了这种事了这亲事不说也罢。”

      徐氏叹了口气,知道没有挽回的余地了,不由地为刘永年可惜。

      谢氏见小于氏面露喜色,不由得一阵膈应:“我知道你打的什么心思。你是看时家强势,浓浓有长辈护着,她又不是个好拿捏的,亲事定了跟你不是一条心,年哥儿也跟你疏远了,我说的对不对?”

      小于氏咬了咬唇,脸色变了变。

      “呵!嫂子你看,你为了年哥儿打算,费心费力的,人家这做亲娘的还怨你多管闲事呢!”

      徐氏见了,也颇有些心灰意冷。

      “我先前听嫂子和将军的劝,觉得你虽然拎不清,却还是个一心为了孩子的。今天我才知道,你何曾为年哥儿考虑过,你只想着自己!你把年哥儿紧紧握在手里是因为你知道,看在年哥儿的面子上没有人敢轻视你,你处处阻碍年哥儿,不让他建功立业,好好的孩子都让你耽误了!年哥儿有多么不情愿你不知道吗?他几个哥哥前途光明,只有他至今一事无成,平日里他见别人谈笑风生,心里有多难受你不知道吗?从小到大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他是为了什么你不知道吗?”谢氏愤怒不已,小于氏她看不上,可刘永年是个好孩子,她这个婶子看着都心疼,小于氏却无动于衷一心为了自己!

      “我知道年哥儿的婚事你早有打算,你想找个家世不显的媳妇方便你拿捏,以后拿捏着夫妻两好自己过顺心日子!”

      小于氏心里一阵慌乱,急忙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我是为了年哥儿好,他是我儿子,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那你可真有心!年哥儿有了你这样的母亲,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啊!”谢氏嘲讽道。

      小于氏见大事不好,泪落如珠,一个劲儿说自己命苦。

      “你嫁进刘家还是对不起你了!”门外,刘永年扶着于氏走了进来,于氏一双眼如刀子一般锋利,质问道:“当初于家败落,你兄嫂为了一千两银子要把你嫁给年过半百的商户,我做主聘你当护国公府的媳妇,你是怪我了?”

      小于氏最怕这个端肃的姑母兼婆婆,听她这么说心往下沉,脸上也一阵难堪。

      于氏又道:“府里对三房处处照顾,懋儿对你一心一意,你既不用管家又不用担心小妾通房。年哥儿出生后阖府对你百依百顺,懋儿去后无论什么你更是头一份的,为了让你放心我住到小佛堂,不再问年哥儿的事,这些年你就算再荒唐我也忍着你,这些你都瞧不上?”

      小于氏低着头,眼泪不停地掉。

      于氏厉声道:“那我和刘家到底哪里对不住你了?你要这样害我们家的孩子!年哥儿被你拖累,浓浓也差点出事!你到底有什么不满!”

      小于氏握着拳头,缓缓抬起头,一双泪眼带着恨意:“姑母你是救了我,可你没那么好心吧!夫君他身子骨差,又无功名,本来就娶不了门第相当的女子,我只不过是恰好合适罢了!你说相公对我一心一意?那是因为他已经虚弱到没法纳妾收通房了!”

      时寒启咳了一声,捂住了时锦容的耳朵,时清阑也默默捂住了时锦浓的耳朵。

      刘永年一直紧绷着身子,听到母亲说出这样的话,终于忍无可忍跑了出去。

      时寒启推了推时清阑:“你快去劝劝,这孩子心底指不定怎么难受呢!”

      时清阑刚要点头,时锦容却道:“我去吧。”说着飞快走了出去。

      “诶……”

      于氏惊怒交加,双手颤抖。

      小于氏快意道:“你说大哥大嫂对我好?他们当然对我好,大哥世子之位坐得牢牢的,相公对他一点威胁都没有,还有大嫂,她要是不对我好,怎么显示自己的贤德呢?还不是为了在老夫人面前装乖卖好!还有您,你为夫君聘了我难道光是可怜我,一点私心也没有?你们都说我自私,不为年哥儿着想,难道姑母您不是吗?您不就是看我没有家族依靠,只能讨好您吗?您可以找个好拿捏的儿媳妇,我为什么不行?”

      于氏震惊地看着她,然后扬手一个耳光扇了过去。于氏被打倒在地,捂着脸笑道:“姑母被我说中了?”

      于氏脸色一阵灰败,沉沉吸了口气:“我竟没想到你是这样想的,难怪这么多年都没把你焐热,你是根子上坏了!”

      小于氏一脸恨意。于氏却不再看她,道:“懋儿是身子骨不好,可家世品性在那里,我可以为他娶比你好一百倍的媳妇。当年是懋儿见你可怜,主动跟我求的,我本来不同意他却说想跟你两个心疼着过日子,我怎么忍心拒绝?懋儿到底不是我亲子,后来大嫂因我聘了你,觉得我用懋儿抬举娘家,跟我生了嫌隙。我见你们婚后过得如意,也没有后悔。懋儿去了以后,你的性子越发不像样,我原以为你只是娇弱了些,受不了这个打击,可现在才知道原来你是一直觉得自己委屈了……”

      “罢了罢了,是我的错。”于氏摆摆手,语气转厉:“早在你逼年哥儿从文的时候,我就该把你关起来!你不是怨我利用你吗?你不是觉得阖府都没个好心人?你不是觉得懋儿对你是虚情假意吗?我今天就如你所愿!

      于氏指着她,说道:“你该庆幸,看在年哥儿的面子上,我不会休了你。从今往后,你就在西园的小佛堂里吃斋念佛,修身养性,不许踏出一步!就算我死了,你也休想出来!要是年哥儿不忍心,私下放了你,他就是不孝,对他爹不孝,对我这个祖母不孝!还有,我会为懋儿结一门冥婚,娶一门平妻,合棺同葬!”

      “有句话我忍了十几年了,”于氏深吸一口气:“你配不上懋儿!所有你怨恨的,都是别人给你的施舍!”

      小于氏大叫一声,晕死过去。

      刘永年一路跑到后院,一拳砸在假山上,整个人如同暴躁的小兽一般,呼呼喘着粗气。

      时锦容追上来,握住他满是血的拳头。

      刘永年猛地转身,把她抱在怀里,无声地落泪,哽咽道:“她不该这么说父亲,她不该这么说……”

      时锦容感受着他的愤怒,他的悲伤,感受着落在肩上的眼泪,反手也抱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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