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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夜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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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白萦不知该惊该喜。
来的当然是卫廉,他竖起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还没来得及沟通,营帐门口人影一动,卫廉毫不犹豫往床上一滚……
“小娘子,是陶小娘子那边出了点事……”壮妇恭敬回禀。
“嗯。”听完原委,白萦道,“既然无事,那就歇了吧。”
“是。”
两名壮妇摸黑睡下,白萦犹豫了一下,慢慢坐回床上,揭开被褥小心躺下。
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既熟悉又陌生。
白萦一时间有时空错乱感,恍惚觉得自己还在定国公府。
卫廉性子冷,身体却很热。每到冬天,就像身边睡着个火炉。她前世体弱,冬日难熬,他一不在家,就得揣上好几个汤婆子。可那样也不如他在身旁……
发现她手脚有些凉,卫廉犹豫了一下,小心地伸出手。先是慢慢蹭过去,见她没有反对,便将她整只手捂住。
谁知道,白萦干脆侧身转向他。
卫廉整个人都僵住了,感觉另一只细柔的小手,慢慢爬过来,攀上他的腰,她便似整个人窝在他怀里一般。
耳朵一热,他听到她轻柔的声音:“你怎么来了?”
所以,是为了和他说话吗?卫廉说不清是失望还是释然,只觉得口干舌燥。
又听她俯在耳边,声音细细地说:“陶小娘子那边的动静,是你弄出来的?”
两人离得这样近,她的呼吸就吐在他耳边,轻轻柔柔的,带着淡淡的香露气息。
卫廉差点忘了自己来干什么的,好半天才从鼻子里“嗯”出一声,又惊觉自己声音有点大了,便也俯在她耳边轻轻说:“看你是否安好。”
“我很好。”白萦顿一下,忽然又揪住他腰间的布料,带着点狠狠的味道,否决了前一句话,“我不好!”
卫廉被她的反应弄得有点懵。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就听她用微弱的带着委屈的声音说:“你怎么才来?”
莫名其妙被劫走,只身进了敌军大营,独自面对敌方大将,真当她一点都不紧张不害怕吗?是她必须逼着自己不紧张不害怕!
她明明是个娇养长大的世家小娘子,为什么要面对这种事?
虽然她知道这样想很没道理,自己被劫走不是他的错。可是他说过的,她可以无理取闹!
卫廉被她小猫似的委屈弄得心软得一塌糊涂,便伸手揽住她,以不太熟练的动作轻抚她的背,压抑着声音说:“对不起,是我的错。”
她“唔”了一声,埋进他的胸膛。
两人一动不动,维持着这样的姿势。
卫廉先前还觉得飘飘然如在云端,渐渐的便有些不适。她身上淡淡的香露气息钻进鼻腔,柔软的身躯就窝在怀里,让他格外难熬。
他心思飘浮,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到最后只在心中默念:她还小,怎么也得再等两年……
然后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恨不得打自己一个耳光,真是禽兽!
角落里传来两个壮妇的呼噜声,卫廉略略松开她,轻声问:“他们没对你怎样吧?”
小小闹了下脾气,白萦的心情好多了,就俯在他耳边悄悄说:“没有,我昨日进了营……”
将自己如何与郭泰对答,以及今日面见郭谈的事小声讲了一遍。
卫廉心情复杂。记得初相识,她便胆大包天去青州说服周烽出兵,他知道她非一般女子,不可否认她的机敏聪慧是打动他的原因之一。然而,现在逼她到这一步,却是他保护不利。
白萦扯着他的领口,压着声音道:“我原本没有把握,然而一番对谈,确定了一事:郭氏可用。”
卫廉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思绪拉到正事上来:“你的意思是,我们与郭氏和谈?”
白萦轻轻道:“齐州战局短期分出胜负,对我们不利。你看,战事胶着,不止你在长岭发展顺利,周将军在青州的压力也小了。如果放任郭泰将冯籍打败,朝廷就必须再派兵来围剿。到时候,极有可能点到凤翎军,你们实力还不够,不到登上舞台的时候。”
“嗯。”卫廉慢慢思索着,“若是能说服郭泰,维持眼下的局面,倒是个好办法。不过……”
“不过怎样?”
卫廉握着她细柔的发丝,俯在她耳边,颇有些咬牙切齿地道:“他把你这样劫来,不叫他吃个大亏,我不甘心!”
难得听他这样负气般说话,白萦不禁一声低笑。
“那你就坑他一回。”白萦柔声道,“把郭谈骗出去,叫他见识见识什么叫天生名将,如此再与郭泰和谈,更容易些。他们父子都是将才,可惜没遇到明主……”
卫廉先是因为她那句天生名将而飘飘然,随后因为后半句话而不爽快:“你好像很欣赏郭谈?”
白萦居然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丝醋意,心情越发愉快,拧了他的腰一把:“我也欣赏林明达,他好不好用?”
卫廉莫名被安抚了:“嗯。”他脑子里迅速串连起一个计划,准备坑郭谈。
“还有个问题。”他说,“郭泰这边我能打到他服气,陶刺史怎么办?陶家是个大麻烦,放了他要惹事,扣了他陶家那边得罪不起。”
白萦眼珠一转:“我这有个法子,或可一试。”
“嗯?”
“我瞧郭谈对陶小娘子似有不可言谈的幽思,近日便试探一番,看陶小娘子那边如何。倘若他们有撮合的可能性……”
卫廉秒懂:“此事若成,最想掩住的就是陶刺史一家了。”
白萦轻笑:“要说这位少将军,也是年少英武,陶小娘子只怕从未见过这等男子,心有所动也未可知。”
“那你呢?”他忽然道。
白萦哑然。这莫名其妙的醋,他还吃上瘾了。
“嗯……可惜我见多了,年少英武怎么都轮不到他。”
卫廉低低一笑,被取悦了。
两人细细谈了一番,白萦有点犯困了,推了他一把:“你快些走吧,这里毕竟是郭泰的大营,戒备森严……”
卫廉却不动,揽着她道:“等你睡了我再走。”
“那你别迟了……”
“嗯。”
她真是太困了,天气又冷得厉害,有他在身边又温暖又安全,眼睛一闭,就睡着了。
卫廉等了很久,默默地抱着她,手麻了都舍不得放开。
直到外头传来声音,有军士起夜巡营,他才恋恋不舍地松了手。
下床之前,犹豫半晌,俯下头在记忆中柔软的某处轻轻一碰,才飞快地下床,替她掖好被角,连先前夺下的匕首小心地放回她的床头,自己悄悄摸出了营帐。
白朗等在郭泰大营外,急得团团转。
“怎么这么久没出来?不会出事了吧?”
和他同来的家兵安慰:“公子别担心,卫郎若是有事,大营早就闹起来了,哪会这么安静?”
冷风吹来,白朗冻得一哆嗦,拿袖子捂着鼻子,打了个喷嚏。
大半夜窝在野外,真是冻得够呛,还好齐州的天气不算冷。
望眼欲穿中,一条人影从郭泰大营里摸出来。
“这里。”白朗伸手招了招。
下一刻,卫廉滚进了他们藏身的小沟。
“怎么样?”白朗揪着他,迫不及待地问,“阿萦还好吧?你见到她没有?郭泰有没有对她怎么样?”
“没事。”卫廉喘了口气,“她和陶小娘子都好,郭泰想拿她们谈条件,现下还算礼遇。”
白朗松了口气:“那就好。”忽然觉得不对,“你身上怎么香香的?”
“……”卫廉不自然地扭开头。
“脸好像有点红……”
卫廉打断他的话:“我打探到一些消息,很有用,赶紧回去商议一下。”
白朗被他一打岔,就放过了:“好,真是冻死了。”
白萦这一觉睡得很安稳,连梦都没做。
醒来时,全身暖暖的,两个壮妇已经跪坐在床前,等她起身了。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被窝,卫廉当然已经不在了,然而鼻端似乎还留了一丝他的气息。
“小娘子,水已经备好了。”其中一个壮妇以热切恭敬的态度说。
前天和昨晚的事,让她们清楚地意识到,哪怕看起来很柔弱,这小娘子才是真正掌控命运的人。她们想好好地活着,就得尽心服侍小娘子。
“嗯。”白萦起身。
待她梳洗完,今日送来的饭食让她不禁一笑。
“那么多话,真是没白说。”她问壮妇,“陶小娘子那边,是不是也是这样的饭食?”
两名壮妇对视一眼,其中一人答道:“奴昨日瞧见一眼,陶小娘子那边是个三层食盒……”
白萦点点头:“不容易啊!说了那么多,才争取到与陶小娘子一样的待遇。”
昨日她的饭食很简单,顶多就是低层军官的档次。今日却有六个菜色,粥面俱全。
真有意思。就算她的身份不如陶小娘子,也不必如此区别对待吧?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回复不了了!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