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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番外 兰度太子 ...


  •   他们都说那个家伙死了,不过我不信,直到那天我看到了他的尸体,隐隐的,我感觉什么崩塌了。

      那个家伙怎么会死?

      还记得那年,我还只是个没有母后的失势的小太子,他已经是威震四方的剑客,也是父王最得意的手下。那个时候我还不理解什么是皇宫,仍然期盼着父王像普通人家的父亲一样看看我,抱抱我,但是父王没有,哪怕我站在他的面前他也不曾多看我一眼。

      不能忘那年我欢乐的跑去父王的书房,宣告我已经完成引气入体,那时候我7岁,要知道这个年纪就能引气入体就是个奇迹。我满心期待父王的夸赞,而父王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笑着对旁边人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唐德,你第一次引气入体是什么时候?”

      “……五岁。”那人雄厚的声音响起,这是我第一次认真的去看他,老实说,他真的很平凡,而且常年练剑使他的身体很健壮,而麦色的皮肤上,剑痕斑斑。

      那是我第一次那么认真的看他,我相信那时我的视线一定充满了怨恨。

      既然得不到表扬,那么批评也无妨,我开始惩罚仆人,喜怒无常,甚至杀死了几个侍卫,而父王对我责怪的眼神让我更受鼓励,接着我的名声大扬,所有人都知道,兰度太子暴虐成性。

      同时我也更加刻苦的修炼。有次闲暇,我问我的师傅,当时一流的剑客卡尔,谁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剑客?

      “恩,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不过我可以到诉你十年,不,五年后谁会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剑客。”

      “谁啊?!”那时我满心期待的听着。

      “唐德。”卡尔的目光里充满了敬佩,而我,则在一旁狠狠的攥紧了拳头,暗自发誓,我一定会打败他。

      呵,现在呢?那个我要打败的人已经不在了。

      其实哪怕他在,我也不会去想要打败他了,放弃与他争斗的心,甚至依赖他,甚至……爱慕他,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一切都是从那次开始改变的吧。

      兰度国的法律规定,斗兽场等以纯粹血腥为目的的活动都要严格取缔,因为祭司们认为这样违背了剑神的精神,这完全是侮辱人格,否定人的尊严的活动。而有风声称大将军私下有个封闭的斗兽场,一般而言没有人会揽这种事,毕竟是大将军,何必给自己惹麻烦,只有他站了出来,自愿去取缔它。

      “那你就去吧。”父王其实早有心削弱大将军实力,只是忌惮他的威望,而唐德则被推了出去。

      我在心里斥笑他愚蠢,这种家伙说不定熬不过五年就要见剑神了,还谈什么最强?

      “对了,迪奥,你也和唐德一起去吧,你也该见见世面了。”那是父王难得的正眼看我,甚至说了超过十个字,我先是高兴,接着开始纳闷,按理说这种事皇家要摘干净,这样惹火了大将军可以直接推出唐德,不必牵连皇家啊。

      这个纳闷没有持续多久,在唐德一剑劈开斗兽场封闭的铁门时就豁然开朗了。

      我只是努力的运着剑气跟上他,他在前面仿佛剑神一般无人可挡,如同出入无人之境,每一剑都干净利落,而地上渐渐汇集的血液沾湿了我的鞋子。

      那时候黑暗的场内还有一个奴隶在苟延残喘的与野牛抗衡,唐德飞身上前,手起剑落,那个奴隶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鲜血浇了一身。

      我站在远处,看着那个背影,那时候我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强者。

      “当你有了足够的实力,你就没有可忌惮的了。”那天晚上,父王跟我说。

      父王说的没错,大将军知道了自己地下斗兽场被毁,过来查看时,望着地上一指节高的积血,得知这只是一个侍卫所为,默默地回去了,第二天自请降罪,而唐德,依旧沉默的站在父王身边,低着头。他就像圣剑,不出鞘的时候朴素平凡,而一旦剑出鞘,那锋芒足以毁灭一切。

      我深深的望着他,我知道我的眼神充满了算计。

      一天夜里,我在唐德换岗的路上拦住了他。

      “你能教我剑术吗?”我微笑的看着他,那时我才九岁吧,小时候的我,恩,至少别人说很可爱,那些侍女们也经常为能侍奉我而打破脑袋。

      对面的那个健壮的男人低下了头,看着我愣了愣,因为当时天黑,我也不能确定他是不是脸红了。

      “为什么?”他的声音冷硬,但是过了很多年我才能判断出来,那个家伙其实是紧张。

      “因为我想变强,希望父王喜欢我。”我努力的装出无害的样子,其实比起让父王喜欢,能打败
      他,甚至杀死他,渐渐变成了我的最终目标。

      他站了好一会,才缓缓的点了点头,我正为自己计划第一步成功而窃喜,而一双粗糙的大手已经碰到了我的头顶,我一下子紧张了起来,瞪着眼睛望着他,生怕他有什么异动。但他只是笨拙的抚摸着我的头发,然后僵硬的说:“恩,其实,你的父王,很爱你。”然后转身走了。

      我还记得那时我还没反应过来,久久的呆在那里,然后嘲弄的笑了一下,转身走了。

      接着就是一段做师徒的日子,现在想想,那时自己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唐德依照诺言,每当他有闲暇的时候都会到我宫中教我剑术,他的剑术很不同,每一招都干净利落,招招之间的转换根本就很随意,一点也不像卡尔教的那么潇洒。我有些嗤之以鼻,学习的时候也有点不认真,对待他的态度也渐渐不大恭敬。

      “你根本就是不想教我!”有一次我因为在父王那受了冷落,心情差极了,一看到他来就拿起杯子砸向他,其实在下手完的那一刻我有点害怕。

      但他没有动,只是低着头看着杯子在地上碎开,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这个强壮的男人的沉默透露出一种手足无措的无辜。

      然而我对他没有半点怜惜,可能是因为觉得他强大到不需要保护吧。

      我自嘲的笑了笑,这个男人也从未需要我的示弱过,如果他曾经露出但凡一丝需要我的软弱我还会这样吗?

      但一切假设都显得毫无意义。

      唐德沉默的站在那里,我只感觉空气都开始凝固,我尽力维持着脸上的愤怒和强悍,但其实在害怕他会不会暴怒之下对我不利。但他没有。

      他慢慢向坐在椅子上的我走来,半跪在我面前,和我对视。

      “相信我。”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他的眼睛无比清澈,里面的真诚让人动容,和他对视的那一瞬间,我突然有点想哭。

      “……恩。”我忍住眼泪和想脱口的“对不起”,只是高傲的抬着头。

      眼前的唐德笑了开来,他笑的真心不好看,但是,我很喜欢。

      接着在贵族内部的剑术交流中,我毫无疑义的拔得头筹。父王欣慰的看向我,我无比开心,但那真的是因为父王看我而开心吗?还是因为父王旁边那个男人温柔的笑容?

      接下来的日子我和唐德的关系更加亲近,他更多的来看我教我,甚至会买些外面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当看着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手里拿着小孩子才会玩的剑神面人时,我忍不住笑了,而他则是脸红的递给了我。我也开始黏着他,甚至开始向他撒娇耍赖,他笑的越来越温柔。

      等到唐德回去后,我一个人躺在床上,嘴角勾起嘲讽的笑容。“蠢货。”我暗自念叨,他真的以为我会稀罕这些小孩子的玩意儿吗?我把面人随手扔到窗户外面,开始思考我的计划。

      唐德除了父王和我以外很少跟人交流,加上他天赋惊人,所以有不少人暗自不喜他,比如说迪凡剑士,那个人有些本领,但自大好色。他曾经和唐德奉命一起出过任务,是去消灭剑魔,剑魔是种怪物,百年不出世,一旦现身必会生灵涂炭,父王派出的军队和无数剑客都丧生了,唐德自愿前往,父王是抱着牺牲他的准备同意了的,并派出迪凡跟随协助。

      后来两人成功完成任务,唐德拒绝封赏,依旧是侍卫长,而迪凡一下子被封爵,踏入贵族圈,理应迪凡应该和唐德交好,其实不然,迪凡见到唐德就冷嘲热讽,我假意请迪凡喝酒,灌醉他后得知了真相。原来剑魔根本就是唐德一人消灭,那天两人歇在一个山洞里,唐德在他熟睡自己一个人去挑战剑魔,然后就成了现在这样。

      “嘁,说什么不要功名只要当个侍卫长,虚伪!他分明是和我抢功!自己一个人消灭剑魔?呵呵,那是剑魔根本就没什么嘛,趁我熟睡去杀了剑魔,他分明是怕有我他就没有功劳!装出一副正直的嘴脸,简直可笑!那种渣滓,真想宰了……”望着前面醉得糊涂的人,我收敛了虚假的笑容,一脸嘲讽,他或许不知道,父王派他协助唐德根本就是希望他当垫背,他还记得父王在唐德临走前的夜晚说的话:“如果遇到危险,先保护自己,必要时候牺牲掉迪凡,记住,你是我的左右手,如果不是这次情况危急,我是绝对不会拿你去冒险的。”

      虽然很不屑眼前的人,但是他却是可以让我计划成功的关键。

      过几天父王为了庆祝消灭剑魔,会组织狩猎会,而我,将会在那场狩猎会上消灭唐德。

      我慢慢设下圈套,告诉他以往狩猎会上会意外丧生几个剑士,毕竟狩猎场的猛兽也不少啊,看着迪凡脸上想到什么的笑容,我微笑的送客,送完迪凡剑士后,我躺在床上,四周很安静,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有点空荡荡的孤寂,现在想想,唐德自从回来后就很少来了,每次来也很快就走,越是这样想心中越是怨恨,但身体却莫名的起了身,走到了窗前,感觉自己像是忘了什么。
      狩猎会来了,我跟着父王,看到了几日不见的唐德。他瘦了,人也有些憔悴,我心中有种莫名的感觉,但是看到他一眼都没看自己,心中愤怒极了。

      “现在可不是翻脸的时候。”我暗自对自己说着,然后端着下了绵离草的热汤到了唐德帐里。绵离草是剑士克星,也是兰度国的禁药,它会在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吞噬体内的剑气,迪凡不是唐德的对手,所以绵离草必不可少。

      “太子,你怎么来了?”帐内的人看到我微微惊讶,将自己面前的一推布条随意塞进了被子里,迎了上来。

      我和往常一样靠近他,拉着他的手臂笑的纯真,然后委屈的说道:“你好久没来看我了,我只有来看看你呀,我给你带了汤,喝喝看好不好喝。”我兴奋的端着汤。

      他接过汤望着我笑的开心,然后喝了一口,摸摸我的头:“好好喝。”接着大口大口的喝着。

      我却突然感到一种恐慌,夺下了他手中的汤。

      “怎么了?”他疑惑的看着我,满眼都是真诚。我看着他的眼睛感到离奇的愤怒,把碗狠狠的砸向地上,跑了出去,留下他慌乱的站在原地。

      其实明明是我无故发火,但狩猎时男人却手足无措的在旁边小心翼翼的跟着我,我看着他的身影莫名的烦躁,带着身下的黑马,飞快的骑向森林中央。

      越是深入森林中央我越是感觉不对劲,这里太安静了,连鸟声都没有,我开始想要返回,这时突然从树林上空跳下一群人,其中一个落到我的马背上,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匕首捅来,我翻身下马,躲了过去,但右手手臂被划了一个小口子,我没有在意,抽出剑来奋战,在唐德的训练下,我的剑术突飞猛进,在之前的贵族剑术交流上使用唐德的剑招有些拘束,现在放开了手脚才发现,唐德教的都是杀人的招数,招招致命,威力强大,只是我的剑气不足,而且右手开始迟钝,动作慢了下来,感觉全身的力气离奇的飞速消失。

      “那匕首有毒!”我恍然想到,但来不及了,看着刺过来的剑,我却没有了闪躲的力气。

      “当——”一声剑与剑碰撞的声音响起,他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我的面前,仿佛时空倒流,我又回到了那天,他在前面剑神一般无人可挡,每一剑都干净利落,我感到无比安心,他在我软倒在地之前揽过了我,不再恋战,提起剑气狂奔。

      感觉像是飞一样,这样的用剑气的奔跑可以使速度变的很快,但是这种方式很消耗剑气,所以平时剑客们并不会采用这种方式,除非逃命。

      我躺在唐德的怀里,感觉一瞬间外界的威胁全部消失了,只要有这个男人,我就不会害怕。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过了一会儿,唐德表情微变,速度突然慢了下来,我望着身后比原先接近了些的那群人,焦急的望向了唐德,他变得憔悴的脸愈加苍白,这时我突然想起了那碗绵离草!该死该死该死!!!

      似乎感觉到了我的情绪不稳,唐德看着我,只当我被吓到了,安慰道:“没事的,你会安全的。”望着他的笑容,我却感到无比的恐惧,他的脸太白了,我怕了。

      刚说完没一会儿,唐德就抱着我摔在了地上,我看得出,他的剑气已经消耗殆尽了。身后的人也慢慢靠近,我在心里疯狂的嘶吼着,拼尽全身的力气也只是能够爬过去抱住一边唐德。而唐德突然激动地朝前方叫了起来:“迪凡!迪凡!”前面的树后,出现了一个身影,与唐德感到希望的感觉不同,望着前面的迪凡,我仿佛看到了唐德的死亡。

      迪凡慢慢的走到了我们面前,他的嘴角是一抹自得的笑容。

      “迪凡。”身后传来声音,我回头望去,那群黑衣人已经到了,他们叫迪凡时平静的声音让我有点心惊。

      迪凡望向了我,眼里闪过挣扎。

      “迪凡,你在干嘛?唐德给你处置,你别管其他的。”黑衣人看出了迪凡的挣扎,继续道:“你别忘了,是你协助我们进来的,即使你救了兰度太子你也逃不过叛国罪了,只要你不插手,我们杀死了兰度太子,就没有人会知道了。”

      迪凡点了点头,向唐德走去,我只能看着,没有阻拦的力气,在绝望的尽头,突然想到自己可以和唐德一起死去,好像也不错,我望着面前冷静的男人,笑了起来。

      而变化突起,在迪凡靠近唐德时,地上本剑气透支的唐德一跃而起,手中的剑一剑刺穿了迪凡的身体。他撑着剑的手微微颤抖,但仍然温柔的将我抱到了一边,迎上了敌人。

      唐德确实是没有剑气了,但是他却丝毫没有放弃,我想起了那个夜晚,唐德半跪在我的面前,一旁是碎了的杯子,他的声音雄厚但温柔:“这些剑招不潇洒但是是最实用的。我曾经一个人生活在森林里,那时候我还没有剑气也不知道剑术,靠着生存的经验,才有了这些杀敌的招式。在我眼里,剑气的强大,剑术的精妙都是次要的,最不可抵挡的,是人的意志。”

      看着拦住敌人的唐德,他的身上剑伤累累,衣服早已被划的破烂不堪,而他的胸膛,包裹着一层纱布,我想到了刚走进他帐中他藏进被子的那些布条,忍不住得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我简直和迪凡一样可笑,独自挑战剑魔怎么可能毫发无伤?而我又给他灌下了绵离草。

      “最不可抵挡的,是人的意志。”我喃喃着撑着剑站了起来,我不想再躲在这个男人背后,我冲了上去。

      我不记得后面的事情了,只记得在自己的宫殿醒来,听侍女说,那天发现我和唐德失踪,所有人出动去寻找,结果发现我和唐德伤痕累累接近死亡的躺在地上,旁边一地是死掉的敌国刺客和迪凡剑士。

      我醒来一心要见唐德,不管父王的怒喝,让人将还没办法下床的我抬去了唐德的住处,看到了床上气息奄奄的他。

      这是我第一次直接的不顾父王的命令,让人将唐德抬进了皇宫养伤,每天我都去看他,我可以下床以后,一切事情都不假他手,这是我第一次亲自照顾人,但我做的很好,因为床上躺着的那个男人,是比我生命还重要的存在。父王来看过几次,也就不管我了,他开始忙着准备和敌国的战争,而我则全心全意的期盼着他的醒来。

      唐德终于醒了,他还没来得及给我个笑容,就被我的眼泪吓到了,我第一次,哭的那么伤心又放肆。

      唐德是个死脑筋,他非要回到自己的住处,我不忍拒绝他又不舍他离开,亲自送他回到家中,扶
      着他上床,余光中一个白色的小玩意儿吸引了我。

      “那个不是……”我扔掉的剑神面人吗?想到这我不由慌乱起来。

      但眼前的人比我还要慌乱:“啊,哈哈,这个,那天晚上我离开后发现自己掉东西了,回来找的时候找到了它,恩,那个,我以为你不喜欢它,所以捡了回来,哈哈。”

      我拿过那个面人,握在手心里,想笑,又想哭:“不,我很喜欢它,我还以为它被下人们搞丢了呢,等会回去我就罚他们。”

      “不,别,”唐德一时间手足无措,“那个,千万别,他们也是无心,你以后会当上兰度国王,我希望你是个仁慈的国王。”

      “那你会永远辅佐我吗?”我望着他。

      他愣了一下,然后笑道:“当然。”

      “呵呵,说好永远辅佐我呢?”我独自坐在床上,边上是那人的尸体,看着枕边的那个小面人,往事一幕幕的闪过,我成为了他所希望的明君,我本想慢慢的把那个人的心留下,为了使他不把我当成孩子,我不再向他撒娇耍赖,本以为穷尽这一生,总可以把他变成自己的,而那个人,却突然不在了。

      “永远?呵,永远。”
      “唐德,我真的,好想你。”
note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番外 兰度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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