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玉》早起加班人

4、第四章 该死的人

　　木玉一直以为自己活得够倒霉了。

　　爱的人不爱自己，自己却为了爱的人不得不去做不爱的事。可他道到今天才知道，自己还是太天真——

　　霍所之失踪了！

　　而且，失踪地点就在自己最后出现的地方！

　　想都不用想，木玉就已经知道，自己现在就是嫌疑最大的人，自己什么都没有做，脏水就已经备好了，就等自己走上前，一泼而下。

　　他微微有些战栗起来。

　　他做事情一向很谨慎，所以他同样不相信自己会招惹上这么大的仇家。除非，这个仇家来自于……来自于他加入“转弯”之前。

　　“转弯”是个类似于人口贩卖中转站的地方，他负责的就是验货。可自从加入转弯后，他一直用假名假声音甚至还戴了人皮面具，所以，被认出来的可能性太小。

　　唯一有可能的就是，这是在他还是新手人贩子的时候，就已经结下的仇怨。

　　可那些时候他不过做些小姑娘的生意，而且事后那些女孩都被处理掉了，怎么可能有漏网之鱼！
　　等等！

　　漏网之鱼？

　　木玉的眼神蓦地深邃了起来。

　　这样说起来，他经手过的女孩，还真的有一个没有死。

　　但他已经忘了那女孩叫什么名字，时间太久了，他处理过的女孩也太多了，他已经完全想不起来细节，只模模糊糊地记得，对方的那极为完美的身材。

　　“木玉先生有没有兴趣陪我去见一个人？”

　　言奕从凳子上站起来，绕过那张隔着他和木玉的桌子，然后从背后按住木玉的肩。

　　那一瞬间，木玉只觉得有一股凉意，蔓延了他的全身。

　　“谁？”他微微蠕动唇角。

　　警官笑起来，“啊，你一定会很期待的。”

　　“雪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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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是去见雪燎之，但木玉绝没有想到，他们会回到这个地方——冯淮殡仪馆。

　　直到现在他都不明白言奕想干什么，似乎是在帮他，可他们非亲非故，他敢打包票之前除了那一票生意，他再没见过言奕，所以言奕为什么要帮他？

　　一路上都在想这个问题，木玉毫无意外地走神了。

　　他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思考的对象又坐在自己身前，所以他毫不意外得看了言奕一路，看起来就像——发花痴。

　　把车一停，言奕扭过头来，似笑非笑地靠过去，“这么看着我，是爱上我了么？”

　　木玉瞬间回神了。

　　他不习惯和别的男人靠那么近，他不喜欢除了金鞘以外的任何男人。

　　可是……

　　言奕身上的味道意外的好闻。

　　没有香水的刺激，也没有烟草的弥漫，有的是干净的味道，让他心安的味道。

　　“没有。”他扭过头，想了想又补充道，“那种事情绝不可能。”

　　人类处处有痛苦在身，只偶尔有一二个幸运之人。

　　木玉始终记得歌德的话。

　　所以他不相信运气，不相信感情，他只相信自己。

　　“走吧。”拉开车门，言奕下了车，他一脸淡定，没有半点刚刚自己调戏了乘客的尴尬。

　　再次走进这家殡仪馆，木玉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上一次是为了见别人，这一次，不知道不久后自己会不会交代在这种地方。

　　说起来，上次雪燎之说他和姐姐住在一起，那这么说，那个女的，是他姐姐？

　　脑海里自动跳出了那个身材劲爆却脸蛋残废的妹子，然后他安慰自己，应该不可能吧，那样气质沉静的女子，怎么会有一个那么话唠的弟弟。

　　这样想着，他再次走进了这家殡仪馆。

　　布置，设施，甚至连两旁的人哭泣的脸色都还和上次一样，可唯独一样东西不一样了。

　　木玉皱起了眉头。

　　他做人口的生意太久，久到他对那些面貌短时间内可以记忆犹新。

　　而此刻他看向那个稳睡美人榻的女子，却清楚地感觉到，对方比上次更漂亮了。

　　不是气质，而是五官，感觉她的鼻子更直了些，脸上的痕迹浅了些，面容有微小的改变，可能假如此刻让她以面纱遮面，完全是一副迷倒众生的姿态——可如果是整容，怎么可能整到这个程度就不整了？

　　按下心底的疑惑，他跟着言奕走。

　　言奕目标很明确，他径直走向那个睡在榻上的美人，在她面前站定，抱胸冷笑，“好久不见啊，雪以之。”

　　她是雪以之？

　　还没等木玉想到更多，美人榻上的女人便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地朝他们挥挥手，“好久不见，言奕警官，木玉先生。”

　　“哦，应该说是，好久不见，余念桥先生。”

　　她坐起身，咧嘴笑，笑容因她那张惨不忍睹的脸变得狰狞，“我记得没错吧，先生？”

　　木玉蓦地浑身一颤。

　　余念桥，正是他加入转弯之前在行业中所使用的化名。

　　唯一一个幸存者……也应该是唯一一个知道他这个名字的人。

　　这么说来……

　　雪以之，应该就是当年那个被诬陷的女孩。

　　“雪以之，你认罪么？”言奕走向她，“害死水藏，金鞘，霍所之，图廉，你良心安么？”

　　他居高临下，就好像他此刻站在道德制高点上。

　　“安啊。”她笑，仿佛是个孩子，“又不是我。”她补充道。

　　“那么，你撺掇你弟弟假冒女孩，勾引水藏，金鞘，霍所之，图廉，然后害死他们，这个罪，你认不认？”他弯下身子，将美人榻上的女孩按下去，他目光尖锐带着压迫性，仿佛是在施压。
　　他不是英俊的，却在那一刻，硬生生地给人一种安全感。

　　确切地说，给木玉一种安全感。

　　一个努力为你追寻真相的人，是个好人吧。

　　他刚这样一想，内心便嘲讽自己，像他这样的人，堕入地狱十八层都不为过，怎么可能有人为他无条件地付出，不过是因为他还有利用价值罢了。

　　这样想着，他心里平复了不少。

　　所以，他也就没有看到，言奕话音刚落，雪以之便蓦然沉下来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