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游戏》雪里红妆

9、第 9 章

　　9
　　殷红的血，顺着陈晋胸前迅速涌出。
　　然而陈晋似乎没有感觉到痛，只是用一双沉静的黑眸忧伤地望着天养生，脸上是一种很无奈，很无奈的表情。
　　那种表情，使得天养生的心，忽然狠狠地疼了起来。

　　“不！”眼睁睁看着天养生将利刃刺入陈晋胸膛，方奕威不禁脱口痛呼！
　　那惨烈绝望的声音，听起来更像是野兽受伤时的嘶吼。
　　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在自己面前被杀，这是怎样的一种痛！
　　更何况，这个动手的人也是自己十分在乎的！

　　方奕威目眦欲裂，胸腔里涌动的强烈痛苦几乎将他完全毁灭。
　　他简直恨透了自己，竟然会把事情搞到如此恶劣的局面！
　　他简直是罪该万死！

　　听到那样的哀嚎，天养生的嘴角不禁露出冷冽的笑容。
　　他就是想看到方奕威痛苦！
　　尽管，他自己心里的痛苦未必比方奕威少。
　　只是，他的痛苦已即将结束，而方奕威的却刚刚开始。
　　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为了这个结果他不惜一切，甚至不惜亲手结束自己喜欢的人的生命！

　　是的，他喜欢陈晋。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已深深地被陈晋吸引。
　　尽管自认无情的他决不会承认这一点。
　　可是，他早已悄悄地迷恋着陈晋的一切——迷恋他的倔强和固执，迷恋他脸上令人心疼的落寞与哀伤，迷恋他那沉静忧郁的黑眸，迷恋他偶尔展现的干净温和的笑容，以及他依靠在自己怀里时温暖的体温，他一切的一切……

　　天养生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情，他只知道，他想独自占有陈晋，让他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他绝不想让他投入任何人的怀抱！
　　更不愿意让别的任何人拥有他！

　　只是这一切现在的他已无能力办到。
　　既然如此，那就干脆带他一起走吧。
　　也许，这才是他要杀死陈晋的真正原因。

　　他忽然松开了手轻轻一推，将陈晋的身子推进了方奕威的怀中。
　　他当然知道自己要怎样做，才能将方奕威的痛苦放大到极点！
　　那就是，让他亲眼看着陈晋的生命，在自己怀里一点点流失……
　　这种感觉，绝对会将方奕威逼疯！

　　方奕威茫然地伸手抱住陈晋，于是他胸前的衣服也被染成一片凄艳的红。
　　“阿晋！”方奕威红着眼睛使劲摇晃着陈晋的身子，嘶哑着声音道：“你不可以有事，千万不可以！你振作一点！”边说边试图为陈晋止血。

　　陈晋的眸子已开始涣散，可是他的脸上却没有痛苦，更没有丝毫的怨恨，反而露出了一丝解脱的笑容。
　　“答应我……”陈晋忽然张口，虚弱地道：“不要……恨他……”
　　他的声音低得几不可闻，方奕威要附耳在他嘴边才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而他的下一句话，却让方奕威震惊了！
　　“快！拦住他……”陈晋的脸色忽然变得急切，他用尽全身力量抬起手指向前方，挣扎着道：“拦住他……”
　　方奕威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却见天养生已站在阳台上，此刻正回头看着他们。
　　他的脸上，正绽放着一个令人心悸的笑容。
　　而他的眸子，却已变成了一片真正的死黑色。
　　方奕威忽然有一种感觉，此刻的天养生，实在像极了一只黑色的猎豹。
　　——阴沉，冷酷，桀骜，残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正如刚开始出现时的他一样。
　　除了他自己之外，没有人知道他内心已发生了多少的变化！
　　更没有人知道，他心里此刻正翻涌着怎样撕心裂肺的痛！
　　方奕威蓦然睁大了双眼，然后，他忽然向天养生扑了过去。
　　尽管心里恨透了天养生，可是，他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
　　他要救他！
　　天养生努力使自己的笑容更冷酷，更残忍，更像一个胜利者。
　　“你输了。”不带任何表情地吐出这三个字，再不着痕迹地最后看了一眼虚弱地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陈晋，天养生忽然张开双手，身子后仰，平平地摔了下去。
　　——陈晋，如果有来生，希望我们不再站在敌对的立场，你不是警察，而我也不是劫匪，希望……我们……能……在一起……

　　扑至近前的方奕威连忙伸手一抓，却只来得及抓住天养生的衣角，只听“哧啦”地一响，那脆弱的衣角却已然撕裂。
　　方奕威只能眼看着天养生从十八楼摔下，摔到了人潮汹涌的大街上。
　　仿佛是一朵骄傲艳丽的血莲花，忽然就残忍地开在了地面上。
　　天养生坠楼的那一瞬间，陈晋眼里的光忽然黯淡了下来。

　　方奕威无助地扯住了自己的头发，绝望地跪在了冰冷的地上。
　　他的手里，依然紧紧攥着那片破碎的衣角，紧紧攥在手心，正如，攥着他那已颗痛得麻木的心。
　　远处，已有警笛声和救护车声响起。
　　天空，一只飞鸟仓皇地飞过，带着破碎的哀鸣，更令人听得心碎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