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当年(子世代篇)》霁随心

3、第1章 苏醒

　　1994年5月的一天，护士海伦·斯托克像往常一样，推开了圣芒戈医院5楼魔咒伤害科507房间的房门，一眼就看到了斜坐在病床上向窗外看去的女人。女人有一头淡金色的长发，面色苍白，眼神迷茫，身体纤弱，仿佛一阵风就会被吹跑，满月的光辉照在女人消瘦的脸庞上，使女人的脸显得有些迷幻的不真实。
　　这是海伦进入圣芒戈的第十三个年头。她还记得，十三年前，她向圣芒戈报道的那一天，魔法界的战争刚刚结束，而眼前的女人就是她当时接手的第一个病人。如今，十三年过去，她照顾的病人没有成千也有上百，他们都来了又去，只有这个女人，还一直住在这儿，连病房都没有换过。虽然女人十三年来神志不清，海伦却一直都很用心地照顾她，毕竟，第一个病人对于一个护士来说，总是有些特殊意义的。
　　但是今天的女人有些不对劲儿，她见到海伦进来，回过头，眼神是海伦从未见过的清醒，女人拿起一份之前的探病者留下的报纸对她说：“这，是什么时候的报纸？”声音有些磕巴和沙哑，一听就是许久没说过话了。
　　海伦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你……你醒了？你清醒过来了？”
　　女人淡淡一笑：“虽然我不是特别理解你的意思，不过，是的，我想我此刻是清醒的。你可以告诉我，我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吗？”
　　海伦压下心里的诧异：“你都不记得了？不记得十三年前自己都遭遇了什么？”
　　“十三年……”女人轻轻咀嚼着这几个词，又说：“我最后的记忆，是被几个食死徒用钻心咒折磨……”
　　“是啊，是的，”海伦连忙点头，“十三年前神秘人刚刚完蛋，你遭到了几个食死徒的钻心咒折磨，被人发现送到圣芒戈的时候，已经疯了，今天是1994年5月25日，你已经疯了快十三年了，所有的治疗师都说你不可能康复，我真没想到，你竟然……竟然……这可真是个奇迹！我……我要去找你的主治疗师……”
　　“可以等一下吗？”女人叫住了激动不已的海伦，“能不能告诉我，这些年来，有谁经常来看我吗？”
　　“这个……最初那两三年倒是有不少人时常来看你，后来就渐渐来的少了，不过有一位卢平先生，他至少每两个月都会来看看你，这份报纸，就是他上个月来看你的时候留下的。”
　　“莱姆斯……果然……”女人低低地自言自语，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
　　“那我去叫治疗师了……”海伦说着风风火火地跑出了病房。

　　五分钟后，治疗师走进了病房，看到女人如今如此清醒的神智，也感到十分的讶然。他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为女人做了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这期间，除了必要的对答，女人一直安安静静的，一句话也不多说。
　　治疗师走后，海伦没有走，而是在一个劲儿地向女人诉说这些年发生的大事儿。“你昏迷了这么久，一定迫切地想要知道这些年发生的事儿。”她说。
　　女人微笑着听着海伦的絮絮叨叨，直到，海伦提起了那个人……
　　“我低年级的时候是在布斯巴顿上的学，后来因为我父亲的工作调来了英国，我才转到霍格沃茨来上学的。那时候布莱克应该是刚刚毕业，高年级的同学都说，布莱克是个倾世大帅哥，可是现在……唉，你是没见到报纸上他的样子，简直像是魔鬼。不过他是活该！真不敢相信，他竟然曾经是个格兰芬多，竟然骗了大家这么久。这演技……真希望魔法部赶紧抓到他。”
　　“海伦……”女人打断了海伦的话，“谢谢你告诉了我这么多这些年的事情，可是……”女人显得有些为难，“现在我觉得很累，我想歇歇，睡一觉。”
　　“哎呀，是我的错，没考虑到你的身体状况，那你快休息吧。”海伦马上说。
　　海伦扶女人躺下，然后在转身时，又听到了女人叫她：“海伦，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给卢平先生寄一封信，就告诉他，我已经醒了，想见见他。”
　　“当然，”海伦欢快地说，“你不说我也会给卢平先生寄信的，他早就拜托我们，如果你有什么异常，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他。看到你醒来，他一定会非常高兴的，说不定明天就能来看你了。”
　　“今天是满月，他……应该不会那么快来……”走出房间之前，海伦听到女人这样喃喃自语。

　　第二天晚上，莱姆斯·卢平来到了圣芒戈，他咚咚敲着507的房门，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紧张的地跳出来了。
　　里面的人打开了门，在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两个人的眼睛都湿润了。
　　“林恩，我真没想到，你竟然……刚刚斯托克护士告诉我的时候我还不敢相信……这真是，真是……”
　　病床上坐着的女人——林恩·布鲁斯站了起来，用一个拥抱打断了莱姆斯的语无伦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莱姆斯才终于从这无法自控的激动情绪中缓了过来。可也就是在这时，他开始感到了不安。实际上，之前海伦护士因为想给他一个惊喜，在信中并未说明林恩清醒过来了，只是说她情况有变。于是他不顾刚刚经历过满月变形的折磨以及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一般的虚弱，心急火燎地赶来圣芒戈。一路上，他脑袋里乱糟糟地闪过许多可怕的念头，他害怕他晚了一步，梅林便要把他这最后一个朋友也收走。
　　好在圣芒戈里迎接他的不是惊吓，而是惊喜。可正因为他匆忙赶来，所以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他知道他身上的这件衣服看起来有多糟糕，不仅灰扑扑的破旧不堪，还有好几个地方打着难看的补丁。比起十几年前，他看起来要落魄多了。他不自觉地摩挲着那些补丁，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在他绞尽脑汁想着该谈论什么话题才不会尴尬的时候，林恩将一份报纸递到他的眼前。那上面赫然是他曾经的另一位好友——西里斯·布莱克的照片。照片上的布莱克脸庞凹陷，长头发纠结在一起，面色苍白狰狞，早已看不出丝毫当年帅气逼人的影子。
　　莱姆斯面色一白，抬起头来，面色复杂地看着林恩。这个世上，除了自己之外，最为西里斯变成这副样子感到心痛的，也就是林恩了。毕竟，她曾经是他生死相许的恋人。
　　“他越狱了……他越狱了……他有和你联系过吗？”林恩面带期许地问他，那样的神色，几乎让莱姆斯不忍说出真相。

　　他花了十几年的时间，学会将他与西里斯的友谊彻底埋葬，可林恩还没来得及经历这番痛苦，就已经被钻心咒折磨疯了。

　　“没有。他怎么会来找我？他怎么敢来找我？”他反问，努力克制住声音中的颤抖。
　　林恩的眼睛倏地睁大，莱姆斯发誓，他几乎从那眼神中读出了谴责。他知道，大多数人接收到这样的眼神，最正常的反应应该是愤怒。可很奇异地，他发现自己一点儿也不讨厌这样的眼神，甚至竟是隐隐期待的。
　　十几年来，他逼自己接受西里斯背叛了他们的事实，他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认命了。可当他看到林恩的眼神，他就马上意识到，其实他这样地期待林恩能够清醒过来，除了因为林恩也是他的朋友，何尝又不是因为，在他内心深处，一直希望有一个人能够告诉他，西里斯是被冤枉的，他没有背叛，没有杀人，不是他看错了西里斯，而是那些人看错了西里斯。
　　林恩叹了口气，眼神显得格外悲伤。“莱姆斯，十三年前我就想问你了，如果当年，没有尖叫棚屋那件事，你还会不相信他吗？”她的声音细若蚊蝇，却如同一道炸雷，令莱姆斯僵在当场。
　　林恩并没有等待莱姆斯的回答。她将那篇报道了西里斯有多十恶不赦的报纸卷起来扔进了床边的垃圾桶，然后转身紧盯着莱姆斯的眼睛说：“如果连你都不肯相信他，那也许在这个世上，除了我，大概真的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他了。我记得我告诉过你，不论别人怎么看他，我都会相信他，陪在他身边。除非他亲口承认是叛徒，否则我都绝不会相信。十三年前我这样说，十三年后也不会有任何改变。我要去找他，我已经爽约了十三年了，我现在一刻也等不及地想要去找他！我本来指望你能帮我……”
　　“你不能离开圣芒戈。”莱姆斯不安地说，“我不知道你对你自己发疯的这段日子有多少记忆，可你得知道，这十几年来你每隔两三天就会心绞痛到昏过去！你这个样子，怎么能离开圣芒戈？”
　　“那又怎么样？”林恩的语气也抖了起来，“如果不是看到他的新闻，我根本不会清醒过来！我昨晚做了一夜的噩梦，我梦到他蜷缩在阿兹卡班冰冷的地上的样子，被摄魂怪吸食快乐的样子，变成流浪狗人人喊打的样子，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无望的样子……我不能……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否则我会……再度发疯的……”泪水顺着林恩苍白的脸庞往下落，她几乎说不下去了。
　　莱姆斯看着林恩，心里也是一痛，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做才是对的。他理解林恩的心情。他答应邓布利多做黑魔法防御课的教授时，为自己找了一副冠冕堂皇的理由——那是为了保护哈利并维持生计。可实际上，他却一直在回避那个内心深处最重要的理由——他想再见一次西里斯，他想听他亲口告诉他，他不是叛徒。霍格沃茨是他最有可能遇到西里斯的地方。
　　那个人就是这么可恶，一边令人恨得牙痒痒，一边让人忍不住要接近他。如果连自己都这样，那林恩怎么可能忍得住什么也不做地安心在医院里养病？
　　“你打算怎么找他？”
　　“去霍格莫德吧。报纸上说他前段日子有在霍格沃茨出现过，霍格莫德是离霍格沃茨最近的小镇，我想他大概会在那里落脚，说不定是因为他变成了大脚板，才一直没被人发现。我大概还需要乔装一下，万一……他因为并不确定我是否相信他而选择避开我，我可以扮作他人的样子找他。如果你能帮我弄些复方汤剂……”
　　“如果你找到了他，他却选择伤害你呢？就像他伤害詹姆和莉莉一样。”莱姆斯打断了林恩的话。
　　林恩听了他的问话却笑了。“他不会。”她说，语气斩钉截铁。
　　莱姆斯收紧了拳头，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做出了决定：“好吧，我帮你。我只希望，我永远不会因为今天帮了你而后悔。”

　　就这样，很快地，霍格莫德村里出现了一个自称为多拉的少女，她看起来二十出头，有着一头浓密的红棕色头发。她日日夜夜地走街串巷，她告诉村民们，她在寻找一只走失的狗。她似乎有着严重的心疾，经常会毫无预兆地抽搐着捂住胸口倒在某家的门前。人们劝她去圣芒戈医院看看，她告诉大家，她已经去过了，治疗师说她得了不治之症，再高明的医术对她来说也无济于事了。而她死前最后的心愿，就是找到那条曾经救她一命的大黑狗。于是，热心的村民们开始一起帮他找狗。前前后后，有不少村民告诉少女，他们的确在村里看到过她所描述的那种熊一般大的黑狗，可那狗机敏异常，对人类很是警惕，见到有人想抓他它，立刻就跑得没影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