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京关】黑之流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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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是谁？
明明在前一秒身处喧闹的咖啡厅。
为什么现在却置身于黑暗？
——我在哪里？
周围只有我一个人的呼吸声。
没有一丝光芒。
——我被世界抛弃了吗？
谁，来救救我……
神啊……
###CHAPTER.01
如果不是有必要，我真的不愿意现在位于这条不太陡的无穷尽漫长坡道顶上的。
又一次的，我在心中不禁抱怨好友选择店铺的地点。
已经是冬季，点点的落雪在头顶上缓缓慢悠悠的飘荡，似乎一点也不急着回归于大地。反倒是我这个路人在心中，对于这可谓是称得上连绵的雪花带上了一丝不满。他们使得这条坡更加的湿滑，对于我这种平衡力有些弱的人来说，实在是够苦恼一阵了。
坡道旁的土墙已经不是明朗天气中的浅褐色，在这昏昏噩噩的灰色冬季，上面铺上了冷色的银白。裹着临出家门雪绘硬塞给我的大氅，这种军绿色我真的是一点也说不上欢喜。这种军绿色会让我不由得想起那场毫无意义的参战。
打从心里感到反胃，有点堵堵的呕吐感，莫名的无法形容。
在坡道的十分之七处，依旧微微的停下脚步，想要喘一口气，但脚底一滑，竟又向下滑动的趋势，刚刚辛苦的挪动此时有点前功尽弃的感觉。好歹，还是到达了坡道的顶上，雪花落在地上，只有极少部分在晦暗的阳光下散发光彩，其他的都已经成为了泥水，脏兮兮的。
走在浮现在眼前的小路上，有些泥泞，让我刚刚买回来的棉鞋上沾上了一点黄色的泥土，鞋子的重量增加了不少。穿过被白色的雪压盖住，翠色的枝干弯曲的可怜的竹林与已经被白色淹没的几乎老房子，以及在雪花下显得冷落不少的杂货店、五金行。
熟练的走在这条小路上，京极堂就位于两町交界处的附近，远远的就看到有些历史味道的京极堂招牌。京极堂这家旧书店的店主是我的朋友，原名叫作中禅寺秋彦，奇怪的神职者。
冷飕飕的寒风吹进我前襟的空隙，然后猛然的打了一个寒颤，我拉开京极堂的店门。不同于室外天气的昏暗，书店中依旧有着腐朽纸张的陈倦，但是光线却明亮了不少。
“啊啦！关口君，你来了。”
是京极堂的妻子，千鹤子姐。
店内的温度整整高出外面不少，让我有些冻僵的身体稍稍的缓和，不是那么的麻木。
“真是的，这么冷的天，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听见京极堂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似乎有些不爽。
“……”第一次听见他这么的说时候，我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有些尴尬的站在玄关，被动的接过千鹤子姐送到手中的热气腾腾的茶。白色的烟瞬间模糊了我还是很冷的双眼，带着一股子的湿热，感触的很是奇特。
“不知道今天不方便来的。”
我抬头穿过着白雾有些抱歉地说，京极堂在这白烟里显得很不清晰似乎离我很远。
“我倒不是这个意思。算了，反正你就是个白痴。”
我看着京极堂恢复了以往的懒散和漫不经心有些无力的耸了耸肩，责备别人以及羞辱别人本质都是那么的恶劣，一如既往的脾气古怪。
“你就原谅他吧。关口，他也是担心你。”
千鹤子姐在走的时候轻轻地对我说，我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只得支支吾吾的口上含糊几句。京极堂关心我，简直比原子弹再次落入日本还可怕。虽然确实，他很照顾我。
“关口，过来。”
我还没有从千鹤子姐袅袅的离开的优美背影中反应过来，就看到本就光线不是好的室内，京极堂靠着那张巨大的柜台，也是他一天中经常带着的地方，招了招手。对于京极的命令，我一如既往的没有反抗和询问，似乎这样子的生活已经成为了少年时所养成的习惯。
“喂，关口，你在路上没有滑倒吧？”
走到对方的身边，出乎意料看的不再是前些日子所经常看到的古书籍，像是《百鬼夜行》之类的，倒是一些稍微正常的书籍了。
京极堂这家伙怎么了？
我心里嘀嘀咕咕的，有些困惑和不解。突然而然的询问以及那抬头的露齿一笑，都让我有些仓促，窘迫的看着京极堂将一百年闲置的大麾披在我身上，此后便又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
“最近都好闲啊。”
我好不容易恢复了平静，一如既往的东飘西晃得回避对方的话锋，以往是因为京极堂的话总是一针见血，让我没有办法辩驳。这次不一样，我好歹也是个即将奔入老年生活的大人了，在好友面前多多少少的还是要有些面子的，尽管多数时候京极堂总是在拆我的面子。
“嗤。不用想就知道，又摔倒了，你的棉裤上的水渍还没有干透。”
京极堂线条好看的下巴一抬，示意我看自己的膝盖，我低下头果真如此，现在的膝盖还是有一种疼痛感。
“至于你来干什么，雪绘已经告诉我了。”店主老样子地以瞧不起人的眼神看着我。
“那你怎么看，京极堂？”
我没有在意，耸了耸肩，直接坐下，手上依旧捧着那个陶制的很是古朴的茶杯。
“喏，给你。”
京极堂将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暖手宝扔给我，上面带着明显秋叶原气息，不像是京极堂这个男人会有的东西。京极堂一边向我的茶杯中倒水，一边解释——
“敦子，给我的。”
随即打了个呵欠，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那么现在，那个被雪绘所说的——基本上已经丧失了神智的春川彩子小姐怎么样了？”
京极堂不经意的瞥了我一眼，然后又挪开了视线，继续看着自己手上的书。出乎意料的，不是什么鬼怪的书籍，很是普通，但是在此时又不普通的《枕草子》，清女所写的物语。
当然这样的话我已经在心中想过一遍了，只是看到书扉时再次惊叹。有些疑惑的看着京极堂的书，他提出的问题比他现在所做的事情，更能够激起我的好奇和兴趣。
“这个啊，春川小姐现在被送进了巢鸭精神院了。”
我收起自己的目光，尽管还是万分的好奇，但是我想任何一个人在京极堂漠然冰冷的眸子的注视下，都不会再坚持自己的好奇了吧。反正我是如此。
“那么，你知道些什么？”
京极堂继续问，跟他无关的人，他一向这样，没有兴趣。
“唔，雪绘没有告诉你？”
我有些疑惑，按理说，这个家伙肯定会事先打理好一切的吧。
“关口，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
“你总会在意一些细小的地方，虽然你自己认识不到。但是，对于我来说，这点很重要。”
这样子的评价曾经听他说过一次，但是我并不觉得这像是夸奖，那种语气听起来倒像是嘲讽和不屑。一如京极堂平常的语气，总是那么的漠然一种脱然的样子，扬扬眉，我丝毫不在意。
“春川彩子，雪绘的高中同学，听说在高中时期跟同伴的男生相爱，考上大学后便同居。工作是自营咖啡厅的老板，两年前结婚，如今已经是二十七岁的女子。前不久见过一次她，样子倒是没有什么奇怪的，并不像是他的丈夫神宫司宇野所说的那般疯癫。我倒是觉得她知道我们在说什么，并不是那种谣言里面的那样子奇怪，倒像是……像是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知道的，神祗般的存在……对的，她的表情，好像已经脱离了世俗。”
我喝了一口茶，想了想。看着京极堂似乎提起了兴趣，继续说道。
“春川彩子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三重野龙司，是个普通的公务员，至今未婚，二十九岁。还有，春川小姐的丈夫曾经也是公务员，但是似乎是在结婚前辞职，然后现在是个业务推销员。”我觉得我的叙述有些无主次。
“事情是在一年前左右，春川小姐在一次外出采购中，似乎受了什么撞击。虽然事后有检查，但是没有任何的问题，但是一个月后，总是有些神志不清。比如说，在刚刚带着的地方，会突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到这里之类的……这一点我知道的并不是很清楚，神宫司似乎也不愿意多说这些。”说罢，我站起来。
京极堂似乎在想什么现在看起来没有与我交谈的想法，只是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灯光下。店内还点着红烛，那蜡烛的焰照亮他线条分明的脸，有些恍惚，显得愈发的不真实。
走了两步，发现刚刚没有注意的店门后似乎贴了些什么东西，有些费劲的绕过那些随意堆放的书，在黑暗中看的有些不确切。取走一边放在小碟子里的红烛，照亮。
是一个妖艳微笑的女子。安静的笑着，样子美丽极了，但是那狭长的双眼中有隐隐的红光，或许是蜡烛的原因吧。
“喂，京极堂，这幅画是什么？”
我问道，伸手指向了那张画，很是美丽，精致，有着浮世绘女子的典雅。
“啊，前些天在一本书里看到的画——骨女啊。”
京极堂看了一眼，立刻失去了兴趣，没劲的回答。
“骨女？妖怪吗？”
我自言自语，伸出手指描绘那面容，那精致的十二单衣，在那女子身上别具韵味。
“嗯。”
京极堂回答道，晃神间，竟然已经来到了我的身后，手透过我肩与头的缝隙，直接按在了墙上。我仰头，看到晦明晦暗的光线下，看不清神情以及五官的京极堂，似乎在笑，说了些什么，已经听不到了。
###CHAPTER.02
“唔……”
有些头疼的起身，才发现并不是自己的家中。
“醒了啊。”
阳光有些晃眼，已经不是来见京极堂的晚上，外面的雪停止了。从木质的窗柩看的一清二楚，外面的几只乌鸦嘎嘎的叫着，从雪地上飞到被白色覆盖的树梢，稍瞬即逝，消失在眼际。
“别发愣了，来喝掉这个。”
极堂跪坐在身下的榻榻米之上，厚重的两层被子有点让我呼吸不顺畅。衣物什么的已经不是昨天的毛麾，而是更为暗色的和服，很暖和的材料，淡淡的薄荷香。抬眼瞅见京极堂端着的正是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腥味的草药混杂着泥土，在白瓷碗中显得扎眼。
“这是什么？……我睡着了？”
揉了揉眉心，决定问出自己的问题，以及现在有些尴尬的状况。
“真是的，别转移话题。”
京极堂伸出手掰回我的扭向一边的下巴恶声恶语的说，表情是说不出的感觉，有莫名的情愫。
“昨晚你发着高烧，昏过去了……这么大个人，自己发烧了没都不知道！还大雪天的跑过来，喝掉这个药。”京极堂没有再给我说话的机会，直接将碗抵在了我的唇边，逼迫着我张开嘴，倒进去。
“咳咳……等……”
虽然霸道，但是动作还是小心，并没有被呛到。
“又不是不喝。”
我小声的咕哝了一声，咂咂嘴，嘴巴里是苦涩的味道。
“你从哪里找到的药？真难喝。”
拿过一旁的纸巾，擦了擦嘴巴，眼睛看向京极堂。
“当然是千鹤子给我的。”
拢了拢衣袖，京极堂穿的并不是多厚，相反给人一种单薄的感觉。不知道该说什么，我胡乱的瞅着京极堂的卧室，来过很多次，但是似乎每次来都不一样。双眼被正对面墙上的油画攉住，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幅画，记忆中见到过这幅画。
“那个是桥姬——桥之守护神，说起来是上次委托人送过来的。”
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茶杯，淡淡的清茶香味一下子在卧室中散发，幽幽的。我盯着那所谓的桥姬，当然明白京极堂所说的什么委托，他的副职是一个神职者，自然会有一些除灵之类的任务。
“那个，不是骨女么？”
我看着那画，转过身，看着一边悠闲地京极堂，烟雾中他的脸模糊不清。
“你又看到了什么吗？关口。”
京极堂抬眼漫不经心的看了我一眼，似乎将我心中的想法看透。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没有力气的再次倒下，眼睛很累，意识开始有些涣散。
“药效开始发作了，等你好一点我再问吧。安心，雪绘已经知道你在这里的事情了……”
京极堂之后说了些什么完全感觉不到了，只是有双很温暖的手帮我捏好被子，但是并没有离开，安心的感觉。淡淡的清茶的味道，还在鼻尖环绕，不浓不淡，正好让人嗅着，慢慢的重新睡过去。最后的一瞬间，是那副叫做桥姬的画，石桥上，缓缓走来的白衣的女子，笑容凄美又带着扭曲的诡异。
“……”
张开嘴似乎说了什么，听不见。好熟悉的画面，什么东西倏地闪过，跟这幅画慢慢的重叠，重叠。白衣的女子、妖艳微笑的女子…… 啊！那是，是……骨女。
昨晚最后一眼所看到的骨女。
作者有话说第1章 【京关】黑之流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