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同人的同人》霁随心

4、第三章 分歧（修）

　　这一次，德拉科的室友，就是刚刚令他觉得无比同情的文森特·克拉布。
　　对于文森特，德拉科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他是自己从小到大的玩伴，另一方面，他也永远不会忘记，当年在有求必应室里，文森特对他说：“我再也不听你发号施令了，德拉科。你和你爸都完蛋了。”
　　他曾经以为他们是朋友，可现实告诉他，如果马尔福家不再有权有势，文森特就不会再把他当朋友。
　　可他没办法恨他，因为他还没来得及恨，文森特就已经葬身火海了。
　　现在想来，文森特对自己的态度，有很大一部分也算自己咎由自取。曾经的他，把文森特和格雷戈里看作自己的跟班，那种友谊本就不是平等的。他嘲笑他们的愚蠢，却在内心深处为这种愚蠢能衬托出自己的优秀而窃喜。他从来没有觉得这种不平等的友谊有什么不对，直到现实让他付出了代价。他曾经以为哈利·波特也把罗恩·韦斯莱当作跟班，这也是他嫉妒哈利的理由之一：为什么同样是跟班，救世主的跟班就能与他生死与共，他德拉科的跟班就利尽而散。后来，当他真正看到哈利和罗恩是怎么相处的，他才明白，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父亲曾告诫他，因利益结成的友谊或许并非坚不可摧，但如果连共同的利益都没有，那种友谊就更不值得人相信。然而这句话放在他与文森特、哈利与罗恩身上，真是彻头彻尾的讽刺。
　　这一次，他不再拥有马尔福家的光环，文森特也不再殷勤地跟在他身后。进入寝室，他们交换了名字后，文森特就再也不搭理他了。
　　尽管这是早已猜到的情况，德拉科的心理还是不免有些失落。
　　算了，反正迟早是要走的，他一个四十岁的大男人，还不至于为了一个十一岁小孩子的友谊而悲秋伤春。

　　文森特行李也没收拾，澡也没洗就开始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德拉科于是悄悄用格林夫妇留下的双面镜联系了哈利，又将被子变成自己的样子，再为自己施了个幻身咒后，溜出了斯莱特林休息室。
　　他来到了有求必应室，心里默念着我要找一个藏东西的地方，在挂毯前来回走了三次，熟悉的大门出现在眼前。
　　哈利已经在里面了，德拉科进去的时候，他正出神地看着什么东西。他顺着哈利的目光，看见了一个布满麻点的男巫半身像，它的头上戴着灰扑扑的旧发套，还有一个古旧褪色的王冠一样的东西。
　　“那个雕像有什么问题吗？”德拉科开口问。
　　听见德拉科的声音，哈利回过神来，也收回了目光。
　　“没什么，只是那个东西给我留下的回忆绝对算不上愉快。”
　　“这整个房间给我留下的回忆都算不上愉快，”德拉科说，“我整个六年级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呆在这里，你知道的，修理消失柜，那时候真是绝望地要命。而且文森特·克拉布死在了这里。”

　　哈利有点怔忡。他和德拉科和解了这么多年，几乎都要忘记了学生时代的那些仇恨。
　　“行了，谁没有那么一段黑历史。”哈利拍了拍德拉科的肩膀，试图把二人从这种回顾悲伤往事的模式中拉出来，“与其追忆往昔，我想我们还是谈谈现在的状况比较现实。时间转换器可没办法把我们送回到三十年后（注）。”
　　“即便可以，这个世界的三十年后，恐怕也不是我们所熟悉的那个三十年后了。”德拉科揉了揉眉心说，“我一开始还以为，是我们的到来扰乱了时间，才使得分院之前那个德拉科表现反常，连带着改变了隆巴顿的学院归属。可回到斯莱特林休息室才知道，这里的历史，根本从一千年前起就和我所熟知的那个完全不同。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晚才出来？因为斯莱特林竟然冒出来一个首席制度，开学第一夜要举行首席争夺战。还有，斯内普竟然成了我，我是说这个世界的我的教父。我们的级长还给我们普及了一大堆斯莱特林的历史和秘密。作为一个资深的斯莱特林，我可以肯定那些秘密在咱们的世界都是不存在的——别问我秘密是什么，为了保密，我们所有人都订立了赤胆忠……”
　　德拉科的话没能说完，因为就在此时，门口传来了脚步声。哈利和德拉科立刻噤声，为自己施加上幻身咒，屏息看向来人。

　　是小德拉科！只见他进来后，径直走向了墙角的消失柜，然后死死地瞪着它，眼神悲怆。良久，他举起左手对准消失柜，轻声说道：“你属于安比索莫”。
　　消失柜立刻不见了。
　　片刻后，他又说道：“安比索莫，消失柜。”
　　破旧肮脏的柜子又一下子出现在了小德拉科脚边的地板上，小德拉科自己似乎也吓了一跳。但很快，他就满意地点了点头，重新将消失柜变没了，接着又找到了冠冕，对其如法炮制，然后走出了有求并应室。

　　小德拉科走后，哈利和德拉科解除了幻身咒，两个人一时间都没说话，有求必应室里寂静一片。
　　最终还是德拉科先开口了:“那个……‘安比索莫’，你听说过吗？”
　　“没有，从来没听说过。”哈利眉头紧锁。
　　“你说，他会不会和我们一样，本不属于这个时空？”德拉科皱着眉嘀咕，“之前在首席争夺赛上，他的表现完全不像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要不然，也完全无法解释他为什么要拿走消失柜。”
　　“比起魂器来，消失柜不算什么。”哈利深深叹息着说。
　　“魂器？那是什么？”德拉科困惑地问。

　　哈利摸了摸额头上并不存在的伤疤，对德拉科讲述了那个关于伏地魔的惊天秘密。当年，关于是否要公开魂器的事情，他和罗恩赫敏也商量了很久，最终还是选择了对外界闭口不谈，以免有人头脑不清想要效仿。但现在，小德拉科拿走了冠冕，又似乎对小哈利满含敌意，要想打探他的底细，少不得要德拉科帮忙，便不再隐瞒。
　　德拉科听罢，想到六年级的自己曾与伏地魔的一部分灵魂共处一室那么久，只觉得浑身冒冷汗。接着，一个可怕的念头忽然涌上了脑海，德拉科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有点颤抖：“他……他不会是神秘人吧……”
　　伏地魔死了二十多年，他的名字早已算不上禁忌。但对于他们这些亲历战争的人来说，始终不太习惯对其直呼其名，很多人一直固执地用“神秘人”代指，比如说德拉科。
　　“我想不是，”哈利斟酌着回答，“如果他是伏地魔本人，小哈利和他对视的时候，应该会有头痛之感，但实际上并没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不过……你也看到了，他对小哈利似乎有种不一般的憎恨，行为也处处透着诡异。我觉得，即便他不是伏地魔，也很可能和伏地魔有关。所以，德拉科，你能不能……”
　　“不能！”德拉科干脆利落地打断了哈利的话，“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要我接近他，探出他的身份。波特，我拜托你弄清楚现在的当务之急。我们如今该做的，是尽快想办法回去，而不是留在这里玩什么侦探游戏！”
　　“这怎么会是侦探游戏？如果他真的有问题，你想过他混在学生之中会有什么后果吗？”
　　“他是什么人，做什么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你要搞清楚，我们不属于这个世界，这里的救世主是那个哈利·波特，不是你！”
　　“那万一我们回不去了呢？”哈利轻声地问。
　　房间里安静了那么两秒钟，然后德拉科猛地拔高了语调喊道：“不可能，我们一定得回去！必须得回去！我的妻子和儿子还在家里等着我，我怎么能不回去？！”
　　看着突然变得激动的德拉科，哈利在心里叹了口气。他何尝不想回去？可依现在的情形，回去，几乎是一件比让伏地魔改过自新还要困难的事情。
　　几年前，从一位酷爱麻瓜科幻小说的傲罗同事那里，他大致听说了一些关于平行宇宙的说法。他知道，他和德拉科极有可能是在那场地震里被卷入了某种时空漩涡。若只是时间旅行，他们还可以想办法弄一个时间转换器回来研究改良一下，可若是被卷进了另一个宇宙，那想要回去，是真的比登天还难了。
　　可德拉科好像并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
　　再开口，哈利的声音有疲惫，但更多的，却是下定决心的坚定：“如果能回去，我自然是要回去的。可我心里很清楚，回去会有多难。我不会放弃寻找回去的方法，但也不会任由曾经的悲剧在这个世界再一次上演。这和是不是救世主没有关系。”

　　直到最后在有求必应室外分开，两人也没能就未来规划达成一致。
　　回到宿舍以后，德拉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脑袋里不断回荡着分开前，哈利问他的那句话。
　　“你真的没有任何想要弥补的遗憾吗？”

　　有吗？
　　当然有。
　　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说服父母，放弃纯血至上这条不归路，和伏地魔划清界限。
　　但他和哈利不同，哈利所想要拯救的那些人，与他有着相同的理想和信念。
　　可他德拉科呢？他那么强烈地想要回去，与其说因为想念自己在那个世界的家人，不如说是畏惧见到这个世界的家人。他害怕这个世界的父母用鄙夷的眼神看着他。毕竟，现在自己这具身体的父母，是卢修斯和纳西莎眼里低贱的“泥巴种”。
　　以他现在的身份，想要获得他们的好感都难，更不要说去改变他们家数代坚守的信条了。
　　从这方面来说，他真的很嫉妒哈利，至少他不必接受曾经至亲之人对他的鄙视。
　　就这样吧，别在瞎想什么弥补遗憾了。从明天起，就去图书馆查资料，一定能找到回去的办法。他翻了个身，强迫自己把脑袋里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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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罗琳在Pottermore上说，最长的旅行时间大约是五个小时，否则时间旅行者和时间本身都可能受到严重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