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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琐事 ...

  •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绾着芙蓉髻的年青女子一蹦一跳地走在长长的阶梯上,周身鹅黄色的轻纱更显得身子的轻盈,仿若新生的蝶儿,在这片刚刚苏醒的青山绿水间翩然起舞,看得人心醉。

      “哎,我说念七念大侠,你用轻工带我飞上去吧,这梯子也太长了,你看,你看,抬头都望不到边哪!你就行行好,帮帮我嘛!”直接用袖子擦去额角上溢出的汗珠,莫寒左手撑着腰,停在半路,嘴里抱怨着念七的不人道,却仍不忘用空闲的右手为自己扇风。

      念七依旧是没有表情的扑克脸,冷然回道:“上山的路姑娘已走过不下百次,为何今日要求如此之多?姑娘若有什么烦心事大可找岑先生说,不必把气撒在鄙人身上。”出门在外,自然不能称“公主”“王妃”,但随着出门次数的增多,念七便直接唤她“姑娘”,省得麻烦。

      被戳破心事,莫寒不怒反笑,“念七,你这么没有生活情趣,既不幽默,又没有钱,当心以后找不到老婆哦!”而且长得也不匝地。

      “谁说我没钱的?”念七转头看着她眼底的愁绪,蹙眉沉声道。

      “呃…………真的?你天天跟在我身边,要怎么赚钱啊?”

      “你上来我就告诉你。”

      “好啊好啊。”她一股脑往上冲,却忘了念七乃习武之人,又怎是她能轻易追得上的。

      莫寒一路叽叽喳喳地到达了山顶,她也不去纠缠念七,一溜小跑便到了简陋的木屋前,轻叩柴扉,嚷道:“先生,先生我来找你玩了!”
      念七被噎在一旁,对于她奇特的喊门方式不予置评。

      “是不是没人啊?那我进来喽!”毫不客气地推门而入,左右看了看简陋得一目了然的小屋子,最后将视线停留在被洗得发白的床褥间,她撇撇嘴,调笑道,“好个懒先生,日上三竿竟还赖在床上不愿起来,传了出去,岂不有辱先生的神医盛名?”

      躲在被子下的人噌的一声弹起,甩开被褥,只穿着单衣便出现在莫寒眼前,没有丝毫顾及,几近抓狂地问道:“东西呢?东西呢?快点快点,我都快饿死了!”

      念七上前将食盒丢给狼狈的神医岑缪崖,一脸鄙夷。

      狼吞虎咽地吃完了东西,岑缪崖满意地拍拍肚子,又回复了世外高人的模样,对着莫寒挖苦道:“我说阿九啊,你不在家忙着帮王爷照顾快要生产的小老婆,跑我这来做什么?”

      “嘿嘿,我这不是给先生送吃的来了么?既然先生不想,那我以后不送就是了。”三四天才吃这么一餐,岑先生真乃当世之仙人也。

      “非也,非也。阿九误会老夫了。三年来,老夫在此处侍弄花草,钻研药理,多亏了阿九姑娘照顾才不至于饿死在这荒山野岭之中,此恩此得,老夫没齿难忘…………”

      “行了行了,你既然吃饱了,我就走算了,你也没什么好看的。”说完拿起桌上空空的食盒,转身便走。

      “看你眉头深锁,神色郁结,不是要来找老夫谈心的么?怎么就这么走了?”岑缪崖抖了抖穿了一半的蓝色外袍,挑眉问道。

      “不是,就是…………哎呀,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一屁股坐在破旧的椅子上,她极为不雅地翘起二郎腿,摇摇晃晃不知如何开口。

      “那,让老夫来猜猜。嗯…………是为了王府里新来的女人烦恼?”

      点头。

      “算算日子,最多四个月,她便要生了吧。你看了难过?”

      “不是。”莫寒摇摇头,盯着自己脚尖上粉红色的桃花出神,“那个孩子…………出生之后要由我来带,我…………是不是算要当妈了?”

      “不是,你不是在想这个,你是在考虑,到底要不要逃跑一回?”

      “哎哟————”她敲着自己的脑袋,仰天长叹,“先生你干嘛要那么聪明嘛!真是的!”

      岑缪崖一阵得意的笑,止不住继续挖苦,“不是老夫聪明,是阿九你太笨,脸上根本藏不住事。”

      “我这不是看着在先生这么?又没外人,装个什么劲啊!这段时间在王府里,我都快装成颗大头蒜了!”她又是一顿抱怨,像个丢了玩具的乃娃娃,“没有想过能够真的逃跑,我只想躲开一阵子,毕竟…………如果再在那里待下去,不死也残!”

      “你要逃,老夫并不反对。你经历颇多,自然知道如何进退。”岑缪崖轻抿一口桌上隔夜的凉茶,饶有兴致地问道,“老夫只是好奇,阿九你出身汉家皇室,怎么会对六王爷纳妾一事如此反感?且王爷待你,可说是极好,但从你中毒一事,他的紧张程度就能看出。为人妻的道理,在你嫁来燕京之前,宫里的老师、嬷嬷早就教导过了吧,怎么还会,还会如此…………”

      “不可理喻。”莫寒侧过头去,亮晶晶的双瞳望向正不知该如何措辞的岑缪崖,无所谓地笑了笑,“对么?”

      “大概是吧。”

      “反正…………在世人看来,我就是如此不可理喻的女人。超然洒脱如先生你,也无法理解我的心思。但是,那又如何?”

      “无论如何,老夫劝你,做人有时要懂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无知是福。还有,懂得惜福啊,阿九。”

      “哎哟先生,我今天来又不是跟你探讨三从四德的!我想问…………先生你这有没有什么吃了就能一直睡一直睡的药啊?就这样睡过去,一直睡到结束的那一天也挺不错的!”莫寒凑近了,压低嗓子贼兮兮地问道。

      听到是向他索要东西,岑缪崖开始装深沉。“这个嘛…………如果给我个三五七年倒是有可能研究出来。”

      “唉,那就是没有喽,真不知道你说这么多废话干嘛!”她小声嘀咕,对着岑缪崖狠狠翻了个白眼,“那有效果持久的迷药么?”

      “你想用迷药迷晕六王爷,顺便给他个教训,然后逃走么?”他轻蔑地瞟她一眼,不屑道,“那也未免太幼稚了!”

      “切,不想给就不给呗,何必这样损我!我是个可怜人呐,真是一点同情心都没有!”莫寒一拍桌子,潇洒转身,留下满地怨念。

      “你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昨夜老夫夜观星相,发现孤煞星显…………”偷偷用余光看一眼没有丝毫停顿意味的人,岑缪崖提高了嗓子继续道,“姑娘不日便会有血光之灾!”

      “闭嘴,你才会不日飙血!”莫寒回头,恶狠狠地剜那假正经的中年男人一眼,咬牙道,“一个连北斗七星都找不到的人,还说能夜观星象,你当人都跟你一样,是个破脑子啊!”

      “哎,哎,我这不是开场白嘛,可以忽略,可以忽略!”岑缪崖急忙跑到门口扯住莫寒的袖子,讨好道,“过些日子,你家夫婿就要出征去打巴尔虎了。”

      “巴尔虎?”

      “对,是你曾取过的巴尔虎。多半又是个灭族的下场,不是我说,你那男人在战场上可真是杀人不眨眼。为了个妹妹,那巴尔虎的小子就能冲进帐子挟持你,如若全族被杀,你说,他若活着,会不会跑进王府报仇?到时,你要想办法趁乱逃跑也不是什么难事啊!”

      “你怎么知道他一定回来?”

      “嘿嘿,天机不可泄露!”岑缪崖笑得欠扁,于是莫寒便十分大方的赏了他几个结结实实的爆栗。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甫一踏进王府大门,岑管家便急忙迎了上来,躬身双手将一张大红色帖子递上,“禀王妃,温敦郡马府中来了请帖,三日后满月酒宴。”

      “嗯。”莫寒微微颔首,接过喜帖看了看,却并未停下进屋的脚步,视线掠过熟悉的字迹,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样子。“知道了。礼物您去挑就行了。”将帖子递回管家,她已然有了当家主母的风范。

      “回来了?”突如其来的深沉男声把莫寒惊得一震,跨进门的右脚调在半空中,半晌才落下。她的视线不再光顾坐在阴影中的男人,这几个月里她已经可以熟练地过滤调他的一切言语,无视他的出现,仿佛回到最初的最初,她孤单,但不孤独,她寂寞,但不哀伤。漫无边际的沉默中透出永不妥协的执拗。

      她不容于世的坚持,保全了作为一个女人灵魂的完整。

      茶有些苦,她放下茶杯,从放在一旁的白瓷罐子里倒出些糖来,加在淡绿色的茶水里,自顾自地坐下,细细品了起来。

      “今天又去哪玩了?竟错过了晚膳。”终于放过被敲得快碎的茶盖子,完颜煦从阴影中走出,双手背在身后,在厅中来回踱步。

      本就是打算逃过晚膳才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逛来逛去,再说,每次她出门,他虽表面不说,但暗地里还是派了人跟踪,即使有念七在,他们根本跟踪不了多久就会被甩掉。
      话说回来,这几年跟着念七,她反跟踪的本事倒是学了不少,兴许不久就能派上用场。

      “哦。”又是惯用的三字方案——“哦,嗯,是吗”三种回答方□□番上阵,直到完颜煦放弃搭话。

      “博日娜来了帖子,请咱们去郡马府参加她儿子的满月酒。”

      “是吗?”

      “你准备准备,三日后咱们一起去赴宴。”

      “嗯。”模式化的语言脱口而出,莫寒猛然惊醒,过后才想起要拒绝,“啊,不,你和阿拉坦那木其去吧,我休息。”

      “为什么?”完颜煦挑眉,愈加不满地说,“阿拉坦那木其只是妾,而且还大着肚子,你这个做正妃的不去,岂不是太不给主人家面子?”

      挪了挪屁股,她转过身去避开完颜煦凑过来的衰人脸,懒懒道:“就是…………不想去。”完了又像烂泥一般趴在桌上,闭着眼假寐。

      他无奈,唇角挂着自嘲的笑。撩起袍子在她身侧落座,取过仍攥在她手中的瓷杯,感受她留在杯身上的体温,略微有些失神。“自我归来你便是如此态度,每日说话不超过十句,阿九,听话,别再跟我赌气了。”

      赌气么?她才懒得去做这样耗费心力的事情,只不过是懒得说话,觉得没意义,没兴趣罢了。当然,这些话她是不会说出口的,仅仅只是因为——懒得开口。

      见她仍旧不答话,完颜煦耐着性子继续道:“乌禄和你有心结这我知道,但这到底是乌禄和博日娜的第一个子嗣,多少你也该给堂堂郡马爷些面子。听话,去吧,嗯?”

      仿佛突然间受了什么刺激,莫寒“腾”地拍案而起,怒道:“你丫别再跟我说‘听话、听话’的啊!姑奶奶我一听这个就烦,我是你家的阿猫阿狗是吧,只要拍拍头说声听话就会屁颠屁颠地跟着你要东西吃!我告诉你,没门!我说不去就不去,不去不去不去!”说完潇洒转身,走到门口又倒回来,恶狠狠地瞪着愣在原地的某人,咬牙道:“你个姘头带着你旗下的姑娘一起去吧!祝你们百年好合,断子绝孙!”

      “啊——”当完颜煦回过神来的时候,莫寒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倒霉的男人只能揉着被踢成重伤的腿,委屈抱怨。

      **************

      “咚咚咚————”

      弥月放下手中的针线,抬眼瞧那曲腿蜷在躺椅上正忙着神游太虚的人,略微有些犹豫,但还是小心地出声提醒道:“公主,有人来了,要见么?”

      “哦。”长长地打了个呵欠,她仍旧沉浸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之中,迷蒙着双眼呆呆注视着弥月,半晌无语。

      大约早已习惯了她这样随时随地的发呆,弥月无奈,只好起身替她理了理皱巴巴的衣襟,侧过头去示意守在门边的小丫头西润开门迎客。

      人还未进门弥月已然猜到来着何人了,因为人未动,那硕大圆润的肚子就先行进入眼帘。

      “王爷让我来请姐姐三日后一同去郡马府…………”

      莫寒还没来得及反应,弥月就已然义正严词地斥责道:“来了府中这么久连基本的礼数还没有学会吗?见了王妃也不知道行礼,您房中的嬷嬷全当是吃白饭的吗?不如早早打发出去了,也省的在府里白吃白喝,看着还碍眼!”末了又小声嘟囔,那音量却恰到好处地令阿拉坦那木其听得真真切切,“到底是蛮荒之地出来的粗鄙女子,大字不识得半个,也难怪是这幅傻傻呆呆的模样。”

      “你————”阿拉坦那木其上前欲骂,但无奈汉语识得不多,找不出恰当的词,转而看向身后的丫鬟落雪,落雪只是自顾自地低着头,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似的,一语不发,她陡然间悟出了什么,只是呐呐不言,眼中却尽是怨毒,克制着不去看躺椅上仍旧一身慵懒的女人,极尽她在这里所学会的隐忍克制着自己。
      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要努力,她要学着适应这深宅大院的游戏规则,她要找一个可以倚靠的力量,保护自己,保护乌尔哈部最后一点点骨血。
      那朵草原上的花儿已然在杀父仇人的身下凋零。
      剩下来的,不过是活着的一个生命而已。
      活着的意义,仅仅是为了延续生命而已。

      但也许,还有爱上仇人的耻辱与挣扎。

      也许是怀孕体虚,阿拉坦那木其有些接不上话,半晌才道出一句:“王爷说过,那木其有了身子,可以不必行礼。”

      “是么?王爷说过可以不对王妃行礼么?奴婢耳笨,可从没听说过!”弥月依旧是不依不饶,咄咄相逼,在宫里待惯了的女子,把话说得滴水不漏,逼得人透不过气来。

      阿拉坦那木其面色一沉,随即便要开口怒对,而莫寒却不知什么时候清醒了过来,撑起身子蹙眉道:“弥月,茶凉了。”

      “是。”弥月屈膝行礼,垂首上前双手取过仍旧是温温的茶杯,换了茶,在杯底垫上一层隔热的锦帕,又递给莫寒,做得一丝不苟。

      莫寒心下了然,对弥月的做法不置可否,但心中依然有一股暖流淌过,即使这样的方式她并不认同,也不会有什么好的收效,可是弥月的心意,她体会得到。
      这世上心疼她最多的,大约是弥月了吧。
      弥月,也是有太多无奈的可怜人。

      她并不喝茶,只是将杯盖沿着杯沿来回滑动,缓慢而沉静,偶尔会眯眼用余光看看立在地毯正中央尴尬的孕妇,好似一个伺机而动的捕猎者,用敏锐的神经感受猎物的一举一动。什么时候,她已然有了如此修为。

      她有的是时间,但阿拉坦那木其没有。

      “王妃当真不去参加郡马府的满月酒?”

      放下手中把玩已久的茶杯,她抬眼,睨着仿若花一般绽放的美丽面庞,久久不语。直到阿拉坦那木其忍不住再次出声,她才恍然惊梦般缓缓开口道:“我想白天的时候我已经同王爷说得很清楚了,怎么?王爷没同你说么?”她挑高音调,这一句疑问拖着长长的尾音,勾得人心不住发颤。

      “王妃就看在那木其的面子上去一次吧,郡主得了个男孩,自是高兴得很,咱们也不好得罪了郡主和郡马爷,更不好让王爷丢了脸面。”

      示意弥月“无妨”,她挑眉看着阿拉坦那木其,嘴角浮显出不可琢磨的深邃笑容,语带嘲讽,“当真是王爷让你来做说客的?”

      突如其来的提问打乱了阿拉坦那木其的计划,本应在宽广草原上飞驰的生命此刻被削去翅膀,绑缚双足,她极尽所能地去适应牢笼,却依旧是笨拙不堪,只能一咬牙,点头称“是。”

      “哦?这样啊…………”她微微颔首,依旧平静淡然,“那么,怕是要让你失望了,这段时间身子不好,大夫说了,要少吹风,真是不能去了…………”

      “那…………王妃有什么礼物要送么?那木其帮您带过去。”

      呵,不能把真人带过去狠狠羞辱一番,所以要羞辱一下所赠礼品泄愤么?还有又要借机抓她什么把柄?突然很想问为什么,过了那么久,博日娜还是嫉恨着她,联合起孤独无依的阿拉坦那木其里应外合地一齐对付她,还有曾经派人下毒暗伤她的人,这一对对麻烦,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额头一阵一阵抽痛,她皱眉抚上太阳穴,疼痛感却没有要消逝的迹象,看来,这当真不是个适合正常人类居住的地方。“不是吩咐岑管家去挑了么?”

      “还是送些特别的礼物好,毕竟…………毕竟王妃和郡马爷是旧识。”

      “哦?旧识啊…………博日娜同你说的?呵呵,那行啊,送字画吧,也有才华横溢的祝愿。”说完懒懒起身,吩咐西润准备好纸笔,许久没有练字,但底子还是在的吧,也不至于让人看不清内容。

      都是中学时烂熟于心的语句,笔划勾勒只在须臾之间,扬扬洒洒全然是略带拙劣的怀素狂草,只让该看懂的人看明白而已,她点点头,微笑看向立在桌旁懵懂的阿拉坦那木其,庆幸于她的不识字。

      三日后的满月酒,她是绝对不会去的,即使很想看看韩楚风的孩子,但一想到那孩子必然要面对的人生,便全是后怕。
      袭远北伐的脚步,似乎越来越近了。
      到那时,韩楚风要如何抉择,他的家室,他的信仰。

      如果博日娜当众拆开这幅字画…………她几乎可以想象韩楚风和完颜煦紧张愤怒的样子。
      但那又如何,反正她要走了,临走前给完颜煦添些麻烦也不错。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巨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要玩,就要玩大的。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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