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5、叫板(修) ...

  •   “放手,放我下去!”莫寒拼力挣扎却敌不过那人放在她腰上的力道,骤然间已被人像拎小鸡似的连人带枕头一把捞上马背。他猛地用力一勒缰绳,随着一声马鸣,两人一马便似离弦的箭一般向宫外冲去,众人大惊,领头侍卫反应极快,打马便领着数十位随众追出宫门。

      弥月上前扶助半跪在地的田侍卫,慌忙问道:“田大人,你没事吧?”回头有对昕兰喊道,“快去禀报皇上,长公主殿下被人劫持!”她掏出手帕擦拭着田畦嘴角血渍,心脏比手指颤抖得更厉害,上苍保佑,保佑那个几乎是自找的人,逢凶化吉。

      一股腥甜之气从丹田直冲喉头,田畦捂住胸口,极力压制着,但猩红的血液还是从唇瓣缝隙中渗出,衬着惨败的唇色,显得愈发骇人。方才康居大马当胸一踢,切那骑马人动作快如闪电,让人根本没有办法招架,只得硬生生接下,现如今他能吐血已是万幸,一般人多半早已气绝身亡。田畦拂开弥月颤抖的手,扶着门柱艰难地站立,侧头看向门外绝尘而去的一路人马,不禁叹道:“好快的身手。”心下又是一阵翻腾,终是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呼呼的风声在耳边放肆地叫嚣,急速的奔驰中,莫寒在马背上上下颠簸着,就快把胃液颠出来了。呼叫,大叫,尖叫,然后是闭紧嘴巴以免空无一物的胃整个倒出喉咙。
      七弯八拐的不知跑了多久,那康居大马终于一抬前蹄,嘶鸣一声,停下了撒丫子满京城狂奔的马蹄。
      “呕————”莫寒身子前倾,向马前一声干呕,虽未吐出什么来,但却是一阵猛咳,牵连得整个胸腔都在颤动着疼。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她尝试着往前挪了挪身子,企图与完颜煦保持一定的距离。

      而完颜煦此刻却是无比自在,莫寒的窘迫亦是他更加愉悦。他身体向前倾,愈发贴近她,略薄的双唇凑在她耳畔,带来若有似无的触碰,“此仇不报非君子。”

      她尽力往外靠,躲避这般暧昧不明的气息,转而反唇相讥,“怎么王爷一直以来以君子自居么?倒是莫寒眼拙,未曾瞧得出来。”

      他本想反驳回去,但看远远追来的侍卫,又换了口吻,“你会为你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十倍,百倍,一生偿还。”

      莫寒用手肘隔开他,斜眼看着他眼中志在必得的信心,冷冷笑道:“拭目以待?”

      “不错,拭目以待。”
      侍卫已然追到马后,将他们团团围住,严阵以待。
      完颜煦将莫寒抱下马,却突然一咬她耳垂,声音森冷,“大齐的尊贵的承元长公主殿下,你…………当为国献身,不是么?”

      莫寒猛地回头,狠狠瞪他,“吾皇圣明,自由定夺。”

      “呵…………”他翻身上马,嘲讽的摸样让莫寒没来由的害怕,“我劝你还是想想到时候该如何求我放过你!”

      “你终不能得逞!”
      星夜冷寂。

      夜深沉,月深沉。

      田大人一脸通红,听着莫寒凉凉地补上一句:“田大人来得可真早,真不愧是人民公仆的一贯作风。”
      一头雾水……

      回到玉华殿时已身心疲惫,推门而入时,与正急如热锅上的蚂蚁的袭远撞个满怀,莫寒顺势侧身倚靠在门边,无赖地闭上眼,身子一路往下滑,在将要接近地面的时候却被人一把捞起。
      袭远皱眉,薄怒道:“早知真不该让你去打发他,这又是一闹。你没事吧?可有伤着哪了?”
      “有,马太颠了,颠得我屁股痛!”她伸手撑开袭远紧锁的眉头,无赖地说,“我这也算是工伤啊,你这做老板的也得稍微意思意思抚恤我这任劳任怨的员工吧!”

      “多大人了,说话还是这么没有禁忌!”见她还有心情玩笑,袭远终是放下一颗高悬着的心。“你倒是说说看,你要什么?”

      “所以说,早把他送给我玩玩多好,保管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也免去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温柔婉约的声线描绘着恶毒的话语,除他之外不做第二人想。

      “我要……咦?老祁你也在啊!”莫寒轻轻推开袭远,朝门内走去,双手向后撑着茶几,两腿往上一跃,熟练的坐在了祁洗玉身旁的案几上。“怎么样?今年新摘的六月雪,好喝么?”

      祁洗玉细细品了一口,蹙眉惊异道:“你往茶你放了什么?”

      “糖啊,六月雪……微苦嘛……呵呵……”

      “哐啷”一声,祁洗玉将茶杯丢在案几上,冷哼一声:“尽糟蹋东西!”

      “你看看,不止我一人说你糟蹋东西了吧!以前还嘴硬。”袭远忍不住插嘴,托住莫寒手肘,将她拉下茶几,责备道,“下来,像什么样子!”

      她攀着袭远的手臂,挪挪屁股,不情愿地跳了下来,翻个白眼道:“得,你俩你合起来欺负我,尽情地欺负吧,等你们娶了老婆,我嫁了人看你们还欺负谁去!”

      “凭你也能嫁得出去?”凉凉的带着讽刺的是从史上最毒舌的美男口中说出。
      “天下没人敢要你!”笃定的霸道的带些幼稚的是新登基的承乾帝所说。

      哭吧哭吧不是罪,可惜她是个死皮赖脸的人。

      “喂,你们两个就不怕伤我的心吗?我都成望门寡了,你们还要拿这个刺我!”

      “谁说的!朕定要扒了他的皮!”袭远霍然起身,光火吼道。

      祁洗玉眼皮都不抬一下,替呆愣在一旁的莫寒答道:“谁说的?哼,这宫里除了她,还有谁敢这么口无遮拦的?”

      “哦,对了。说起来你也该娶媳妇了,还有你,老祁,赶快找个婆家吧你!”莫寒一脸谄媚却换来袭远的冷漠和祁洗玉怎么翻都不嫌烦的白眼。“什么叫赶快找个婆家?嗯?你少给我说些不三不四的话,一个姑娘家没一点姑娘家的样子!哼,活该一辈子嫁不出去!”

      “我说你…………”

      “是该大婚的时候了……”袭远叹息一声,转过头来失笑地看着被哽在半路的莫寒,“母后去了苏州行宫,能主持的就剩荣妃了,但她毕竟…………这事还得你多去盯着些,别出什么大乱子,国之初定,大婚必定要空前隆重。”

      “是紫玉?”本是说了多次的话题,但如今这么正式地提出,她却有些怯懦。

      “嗯,是她。此次能顺利登基也有魏王的一份功劳在。他在宗室中势力颇大,现下只能先稳住他了。”
      明亮的宫灯照暖了一室昏暗,却终有触摸不到的角落。

      一时间三人无语,祁洗玉用杯盖反复刮摩着杯沿,忍不住又尝了一口,两条俊秀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他看一眼低头玩手指的丫头,叹口气,摇头道:“你让她去?不是平白给自己惹麻烦吗?有这么个祸害在,到时还不知要惹出多大的麻烦!”

      莫寒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她吸吸鼻子,克制着即将溢出眼眶的泪水,朝祁洗玉感激一笑,但祁大人根本不理睬她,瞟她一眼,用鼻子哼道:“你这么笑着真丑!”

      一路玩笑着走来,悲伤或快乐,她都坚持着走过,为了与死神订立的契约,也为了自己,但,人总有疲累的时候吧。经过那么多,沈乔生的苦她知道的,她能明白,但却不能理解,她曾怀疑过,痛恨过,但一切终究会随时间远走,也许只是因为命运不经意的折叠,两条不本该相遇的平行线相互纠结,快乐着,痛苦着,然后各自回到自己应属的平面。
      感性些说,这是一场美丽而又哀戚的邂逅,虽然短暂,却让她了解,原来有些东西并不若她想象中的那般不堪,爱情,拥有过,坚持过,体会过,散了,留下一段回忆,时时提醒,也许这个悲凉的世界还是存在着这样一种感情,让人不顾一切,让人痛彻心扉,她似乎已然理解彼时坚持离去的父亲。爱情,确实是让人疯狂。
      无论如何,她已开始忘却一些东西,相信一些东西。

      袭远的坚持,她陪着他一同上路,披荆斩棘,栉风沐雨,从不曾后退,那固执的坚守里有澹台莫寒身体里涌动的血液,还有他们亲人般的相互依存。黑夜包裹着哀伤的童年,冰冷的雨,刮开天幕的雷电,他们曾相互依偎着取暖,而生命中能有这样一个永远让你依靠的人,何其有幸,何其骄傲。

      还有那个浑身是刺的男人,脆弱却强装坚强,用外表扎人的刺武装内里柔嫩的皮肉。生命有太多不公平,但活着已是对命运最强烈的反抗。有时她看着他,像看着镜中的另一个自己,他的刺是恶毒的言行,而她的,是无所谓,是玩笑着来去。
      他们互相了解得太深。
      玫瑰爱上刺猬,终究只是一场无望的追逐。

      她累了,只想寻一座孤岛,一个人孤独地驻守着,不想听,不想说,不想做。让时间停住一秒也好,混乱的时光,她从未整理过来时的过往。她保证,休憩之后,一定好好上路,做好所谓该做的事情。
      让她偷一回懒吧,真是,累了。

      “如此,也好。阿九,你就好好休息吧,一切有我。”

      “啊——好饿哦,来得好不如来得巧,咱们一起吃饭吧!”放肆地傻笑,她硬生生地将眼泪逼回框内。

      “你们吃吧,朕与丞相还有要事商讨。”袭远转身离去,行至门口恍然间想起一事,沉声道,“边疆战事已平,朕已派使节前往议和,过后为韩楚风立冢,你若无事,便代表皇室参加吧。”

      “嗯,莫寒遵旨。”

      细微的月光从窗缝里窜进来,掩盖在满室明媚之下。

      她对着一桌美味佳肴埋头苦干,他一边责骂着她的不雅行径,一边不停地为她夹菜,不时地提醒着让她慢些吃,后又觉不对,再加上一句刻薄的评价。他不满地高高挑着眉尾,优雅执筷,细心地挑开鱼肉上的小刺,嫌弃似的丢进她碗里。“小心点儿吃,别被噎死了。啧啧…………真是饿死鬼投胎!”说完,盛好一碗热汤,递予她,“喝汤!别真被噎死了你那皇上弟弟还得找我算账,真够麻烦的!”

      莫寒嘿嘿一笑,接过青花瓷碗,咕噜咕噜喝了起来。罢了擦擦嘴,拍拍肚子,幸福地感叹道:“吃饱了,真爽!”

      “哼!”祁洗玉习惯性地冷哼一声,“连基本的礼仪都不会,与乡野粗俗女子又有什么区别!”

      莫寒完全不理会他,招呼宫女来收拾桌子,侍候漱口。

      几乎是仰躺在椅子上,莫寒夸张地仰天长叹道:“今天,要谢谢你。”

      “哼,你少来了。谁不知道你那副德行哪,整日除了吃就是睡,最大的爱好也就是闯祸了,皇上令你操办大婚,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到时还需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去了结,我只是省的麻烦!别蹬鼻子就上脸,以为自己是什么呢!哼!”

      “我说你能不能不用鼻子说话啊!”她“腾”地一下坐直,把祁洗玉捧茶的手惊得一抖,险些打翻了滚烫的茶碗,因此又换来祁洗玉一记白眼。“反正就是谢谢你了,别给我废话!”

      “你说谁废话,嗯?”

      “谁应说谁!”

      “身为皇室贵族之女,你竟口出污秽!”

      “我才没有,不信你看。”莫寒咧出舌头,做着鬼脸道,“比起某人,我嘴巴干净多了!”

      “你……”

      “我什么我!”

      “你怎么尽爱跟人叫板!”

      一天之内,不同时间,不同地点竟有两个不同的人说她爱叫板,难道她真是有这方面的爱好?以前怎么没发现。

      ………………

      “田畦怎么样了?被踢得不轻吧,那六王爷换得的三百万两就分,嗯,分个百分之一犒劳犒劳他吧,还有,那虎符,记得交给袭远,不,皇上,无论如何,那总是能调动全国兵马,留在我这也不是个事啊……”

      “莫寒……”祁洗玉难得如此深沉地叫她的名字,她不由得一震,正襟危坐等着下文。“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除了是个爱惹麻烦的丫头之外,其他的什么都不是!”

      “是,我一无是处。”莫寒点点头,破罐子破摔。

      “所以,无论我做了什么事,你要记得,那一定不是为了你,跟你半分关系都没有,别老瞎想着世人都为你如何如何了,你有让人赴汤蹈火的条件嘛?”

      “是,我自身条件不好。”摔成碎片了还要摔。

      祁洗玉蹲在莫寒身前,眼中是模糊不清的光,他将她鬓角的碎发挂到耳后,殷红的唇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他自嘲似的喃喃自语:“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的!”

      他转身,晚风吹散了他肩上的长发,碧玉的发簪锁不住三千烦恼丝,白色的外袍上开出一朵墨色大理菊,她说过,最爱这一件开着菊花的外衣,让她觉得他是不慎落入凡间的仙人。他笑,他是罪人,卑微如尘,没有人真正尊重过他,一个靠着身体存活的男人,不是在灯红酒绿的妓院,却处在庙堂之高,是多么的突兀。
      无论是位极人臣的显贵,还是绫罗绸缎的富有,都抵不过她对他的尊重,曾经被自己用鲜血填堵的缺口被抽空,进驻的是一个微笑,一句戏言。
      为她而苏醒的,是早已破碎的灵魂。

      “莫寒,其实我比谁都自私。这点你早知道,不是么?”

      ---------------------

      唉,做了一件很对不起人的事情…………
      愧疚啊

      下一章安排某人去见阎王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