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执子之手》炉子

5、小贼

　　月光透过窗子，把朦胧的影子投在地上。
　　已经半夜。

　　一阵轻微的吱吱声响起，如玉凝神细听，应该是木头板壁被撬开的声音。

　　在无声无息中，一个影子走到桌子边上。

　　从床单的底下看出去，可以看到长裙飘逸的下摆。
　　葱绿色鞋子上，绣着几朵小小黄花。嗯，这双脚，足有一尺多长啊。

　　“好妹子，干什么藏在床底下呀，怪湿的，出来吧。”声音轻柔而温和。

　　如玉保持原状，即不动也不吭声，谁知道她是不是在使诈啊。

　　“嘻嘻，看来妹子是喜欢睡在床下面啊。”

　　突然间，她身子蹲下，伸出左腿，向床下的如玉踢过来。
　　如玉无奈，只好顺势滑出来，同时把右手里的匕首向那条腿上划去。

　　眼看就要得手，那女子的腿轻轻抖动，足尖上弹出一把小刀，划向如玉的手臂。
　　如玉只好回手去挡，否则自己必然要先受伤。

　　那女子的腿很是灵活，左腿还没收回去，右腿已经攻到。
　　如玉的轻功和她差一大截，最后只能乖乖地从床下出来。

　　那女子不再攻击，笑起来：“妹子的年纪不大，功夫不错嘛。”

　　如玉的后背靠着窗子，握紧匕首，森然道：“哥们，我和你无冤无仇，你可要想明白再动手，当心我反咬一口啊。”

　　那女子娇笑起来：“你说什么啊，难道我还是个男人不成？”

　　“你当然是男人，就算你能改变外形，但一个人的眼神，是不能伪装的。”

　　傍晚时，“她”望向自己的目光，充满赤裸裸的欲望，和早上遇到的那个色鬼，真是一模一样。
　　如玉当时就感到害怕。可是，她知道要是立刻逃走，结果只能更糟。

　　她盯着那“女子”的眼睛：“你已经被官府的公差们盯得死死的，他们之所以没有动手，只怕是要等着高手赶来会合。你还是立刻离开比较安全。否则，一动起手来，倒霉的，肯定是你啊。”

　　“妹子真是好眼力啊。不过呢，我江若莲已经看上你，就算是天王老子来到，我也要先把你吃下去再说。”

　　如玉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
　　原来，“她”就是最有名的采花大盗啊。
　　这次的麻烦，可真是有点儿大。

　　院外，响起三声鸟鸣的声音，十几条黑影无声地跃进院子里。

　　“你快走吧，他们已经来啦。”

　　江若莲轻笑：“好妹子，还真是知道疼人。和我一起走吧。”

　　他如鬼魅般逼近，三招之后，如玉的匕首就到他的手里。

　　他趁势点中如玉的穴道，把她抱在怀里。

　　隔壁传来一声巨响，想必是公差们打破门，冲进去。
　　江若莲轻轻推开窗子，迅速跃出。几个起落，已经到镇外。

　　月圆星稀，正是夜里最凉爽的时候。
　　他的影子飞快地掠过平地，向黑暗中静静伫立着的山谷中奔去。
　　。。。

　　黑暗的山洞中。

　　江若莲轻轻地把如玉放在地上，但是却没有解开她的穴道。

　　“好妹子啊，怎么走这一路，也不说话啊，我又没有点你的哑穴呀。”
　　他的声音，已经恢复成男人的声音。

　　如玉笑起来：“就凭那几个笨蛋，就算我喊破嗓子，他们也没有能力把我救走啊。”

　　“好胆量。妹子叫什么名字啊？”

　　“莲子汤。”

　　“啊，和我的名字还真是相似。看来我们颇有缘分嘛。”

　　“我猜你一定是。。。。。。喂，我正在动脑筋想问题呢，不要在我的胸口上摸来摸去的。”

　　“要是妹子你当采花贼，应该怎么办呢？”

　　“我？当然是最后才杀人呀。看着受害者苦苦哀求、痛苦辗转，那多过瘾呀。”

　　“哈哈，幸好我们的角儿没有换过来，不然我可就惨啦。”

　　“其实，我只是说说罢啦，哪有女人当采花贼的。”

　　“这个么，妹子你就是孤陋寡闻啦。十年前，有位叫夜来香的女贼，听说过没有？”

　　“当然听说过啊。可是，她只是个一般的独行盗。”

　　“妹子你呢，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个夜来香，就是倒采花的。专门对付那些漂亮的哥们。”

　　“真的耶。”如玉露出向往的神色，“可惜我生的太晚，她十年前就隐退。”
　　那时候呢，她才八岁。

　　“快说，什么是倒采花呢？”

　　“这个啊，很简单呀，让我先把妹子的穴道解开，妹子可以拿我做个实验嘛，你就知道了。”

　　江若莲轻轻地拍在如玉的腰上。

　　如玉获得自由，伸个懒腰，笑道：“哎呀，原来让别人提着走路，也很累啊。”

　　“嗯，好妹子不要捣鬼，这种松骨散很贵重的，妹子还是留着以后再用吧。”

　　“咦，你怎么知道的？”

　　“这药到底还是有些味道的。只不过，一般的人感觉都很迟钝，闻不到而已。”

　　“啊，原来你也很懂行嘛。”

　　江若莲按住如玉的手腕子，笑道：“这种落日红可是剧毒，妹子千万不要轻易使用，否则我们两个人都要没命。”

　　如玉轻笑起来：“我能和你这么有名的人物死在一起，也能跟着出名，有什么不好呢？”

　　江若莲轻叹一声：“好妹子，你的性格，太过刚烈。我又没把你怎么样，为何要同归于尽呢？”

　　如玉大笑：“你是采花贼，现在把我劫持到这山洞里。就算你根本没有动我一根毫毛，我的名誉，也已经被人玷污。人们不会相信我。”
　　尤其是她的涛哥，只怕是从此不肯理她。

　　“唉，我也是见妹子清秀脱俗，一时间难以自控，想不到。。。。。。”
　　。。。。。。

　　“好妹子，其实，我虽然是采花贼，却从来不曾强迫过任何女子。将来你见到那些公差，他们自会告诉你。”

　　“笑话，那还能叫采花贼？”

　　“真的，我不骗你。都是她们自愿的。”

　　“说来听听啊，这可真是新鲜事儿呀。”

　　“一般来说呢，是这样的。我乔装成女子，专门教绣花。那些大户人家的女子，见我的针线出色，都愿意让我住到家里去教她们。然后，我们越谈越投机，晚上呢，就睡在一起。等她发现我是男人时，我就挑明问她。她要是愿意呢，我就留下来陪着她。她要是不愿意呢，我就立刻走人。”

　　“。。。。。。可是，人家小姐将来怎么嫁人呀？”

　　“嘿嘿，妹子看来很有生理学常识嘛。我的原则呢，必须要是已经成亲的女子，才能教她绣花啊。”

　　“那。。。以后呢？”

　　“我会在她家里住上十天半个月，然后就离开。”

　　“为什么呢？”

　　“啊，因为这天下还有太多寂寞的女子，我也要去安慰她们啊。”

　　“这么说来，你还真是挺高尚嘛。那怎么会被当作采花贼呢？”

　　“啊，去年的运气非常不好。我倒是挺顺利地哄着那个大嫂，没想到她的丈夫是个色鬼，有一天晚上偷偷地溜进来要对我下手，一下子就漏馅。那位大嫂觉得不好意思，居然自杀。害得我也说不清，只好先逃命吧。”

　　“原来如此，怪不得江湖上传说你是先害后杀呢。嘻嘻，真是好玩啊，那个色鬼发现你是男人，一定吓一大跳吧。”

　　“那是当然呀，你想想看，本来以为人家是女人，结果却和他一样是男人啊。”

　　“你刚才说自己如何高尚来着，从来不欺负未婚女子，那为什么把我绑来啊？”

　　江若莲沉默一会儿，答道：“要是我说出来，妹子你可别笑话我啊。”

　　“嗯，我可不能保证，你先说说看。”

　　“。。。因为。。。我对妹子你。。。是。。。一见钟情。”

　　如玉瞠目不知所对，今天怎么啦，居然会有一个色鬼和一个采花贼都对自己一见钟情什么的，看来今天这件衣服得换下来。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山洞外响起：“这个女人是我的，谁也别想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