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执子之手》炉子

3、美人

　　如玉草草地洗把脸，把桌子上的器皿都收拾好，把铜盆里的水倒在地上，把东西都放进包袱。

　　她爬上床，放下蚊帐，然后盘腿坐好。

　　透过打开的窗子，可以看到大堂里面。

　　几个穿着黑衣的男子坐在角落里。
　　嗯，一共是四个人。

　　他们的黑衣都是一种样式，袖口和裤管处都扎着黑色的带子，腰带也系得很紧。
　　腰里都挂着短刀。

　　四个人都低着头喝茶，看不清面目。
　　如玉只能从头发上推断出他们的年纪。

　　有一个应该是老头子，因为他有花白的头发和脖子上干瘪的皮肤，还缺半个耳垂。

　　另外三个应该都是中年人，他们的头发都是黑油油的，只夹杂着少数的白发，脖子的皮肤都是暗黑的颜色，也很粗糙，想来是多年风吹日晒的结果。

　　这四个人，当然是来者不善，而且很可能是冲着那个白衣女子来的。
　　看他们端坐不动的气势，必定是在暗暗凝聚内力，准备随时出手。

　　整个大堂里总共有十几张桌子，其他桌上的客人们（都是风尘仆仆的大老爷们）全然不知道危险将要发生，都色迷迷地盯着那个美人，脸上写满欲望。

　　那个美人却不看他们，一直在悠然地喝着略微有些苦涩的茶水。
　　一双大眼睛，一直瞧着杯子里上下浮动的茶叶出神。

　　夜色慢慢地弥漫在小镇上空，水草的气味随着晚风飘进来，有种湿漉漉的腥味。

　　赵老板乐颠颠地走回大堂里，凑到美人边上，笑道：“嘿嘿，已经给姑娘找好房子，有位客官愿意去睡大通铺。但是房钱嘛，这个，嘿嘿。。。。。。”

　　美人捏起一块银子放在他手里：“不用找啦，现在就领我去房里吧，我已经困倦。”
　　她站了起来，提起放在桌子上的小包袱。

　　满屋的男人们（除那四个黑衣人之外）都暗中倒抽一口凉气。
　　好丰满的胸部啊，好翘的小屁股啊，走路的姿势好引人入胜啊。
　　（嗯，他们禁不住要想入非非。）

　　眼看着白衣女子走进如玉左手的屋子，而且还迅速地关严门窗，他们都叹口气。

　　他们都是将本求利、来往贩运货物的小商人，要养活家里那个围着锅台转的黄脸婆，还有几个拖着鼻涕的娃娃。
　　即使偶然能有几个钱拿去风流，也不过是找个粗野的娘们痛快几下。
　　像白衣女子这样的美人，对于他们来说，永远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四个黑衣人也站起来，如玉方才看到他们平板的脸。

　　四个人的眼睛里都有血丝，想来是最近几天没有好好地睡过觉。
　　嗯，年纪呢，果然是和刚才猜想的差不多。

　　那个老的，应该有六十岁，三个中年人，应该在三十到四十之间。

　　其中有一个人，额头上有道长长的伤疤，从鬓角一直到右眼，颜色暗红，想必是个把月前的新伤。他大约有四十多岁，长得浓眉大眼，胡子也刮得干干净净。看他的神情，应该是领头的。

　　个子最矮的那人，应该是武功最高的。他两个太阳穴都是鼓鼓的，双手粗壮，胳膊上青筋清楚可见，一定是擅长铁砂掌。

　　个子最高的那个人，相对比较年轻，大约也就是三十岁出头的样子，身子骨相当单薄，几乎能看出来衣服下的条条肋骨。他有一双咕噜转动的小眼，嘴唇上两撇小胡子。

　　那个老头子，有短短的白胡子和一个大酒糟鼻子，眉毛几乎已经掉光，一双细长的眼睛精光闪动，想来武功也很不错吧。

　　领头的那人在桌子上放下十几个铜钱，然后四个人就无声无息地走出大堂。

　　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如玉反倒有些奇怪。莫非已经有高手正在赶来的路上，或者他们的任务只是监视这个白衣女子？

　　这个美人姐姐，走路时脚步轻飘飘的，轻功应该高过那四个人许多。

　　如玉关好窗子，并没有点燃蜡烛。

　　她取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些驱赶蚊虫的药水，细心地抺在身上。

　　她慢慢地把两把破椅子拆开，用桌布包好，放在床上。

　　在黑暗中，隔着蚊帐看上去，就仿佛是有个人睡在床上。

　　如玉把垂下的床单又向下拉拉，完全地挡住床边，然后就抱起包袱，钻到床下。

　　她的身材娇小，完全可以舒服地躺好而不必担心会有人发现。

　　黑暗中，她睁大眼睛，一动不动地躺在湿乎乎的地上，手里握着锋利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