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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精明 ...

  •   “鹤会长年少高才,将这样大一个商会管理的倒是井井有条。本官第一次听说的时候,可是真的十分惊讶。” 何愿替一旁的萧桓璟添了些茶水,他专注地看着澄亮茶汤从瓷白的壶嘴中汨汨流出,似乎只是无心的随口一说。

      只是这话一出,周围立刻静的厉害,人人都传言这位皇帝面前的红人喜怒不定,是以没人敢接他的话茬。

      四周的侍从都被夏老爷撤了下去,此时在场的也只有鹤惊年、乔纳森几人。

      “过奖了,” 鹤惊年却不惊不慌地笑了起来,手指摩挲着玉白的扇骨,他眼尾有些上挑,看起来无端带着些狡黠的气势:“哪里比得上何少爷少年有为?听闻您一身武功早已臻至化境,在下手无缚鸡之力,可是拍马也赶不上啊。”

      “好说,好说。” 何愿挑了挑眉,心里暗嗤了一声,这鹤惊年倒是不简单。

      两人相视一笑,之前的机锋倒是消融了不少。

      夏老爷抹了抹头上的汗,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又看了看那个。这里坐的谁他都惹不起,谁他也不敢惹。

      鹤惊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眼前二人皆是高大俊逸,放在平时,他定然很愿意与两人交个朋友,只是现下不同。他定了定心,低声说道:“在下愚钝,猜不出一件事,烦请何少爷为我等解惑。”

      “鹤会长说吧。” 何愿不动声色地拍开身后那只悄悄摸上他脊背的手,面上还是维持着微笑。

      “二位……位高权重,何故会来这小小的江州城呢?” 鹤惊年轻声说道。

      你敢说展曜的江州城小,你就不怕他听到后给你小鞋穿?何愿一哂,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鹤会长倒是管的挺宽,还要打探起三爷同我的行程来了。”

      一旁坐着的乔纳森终于逮到一句他听得懂的,看那狐狸一样的男人一脸不屑,他顿时拍桌而起:“你什么意思?!鹤并没有质疑你们的意思,为什么要曲解他?”他从刚才开始就看着两个人不顺眼了,他华国话学的不到家,只能听懂个大概,但这不妨碍他起来说话。

      只是他话音未落,就听一声呵斥。

      “大胆!” 鹤惊年皱眉,狠狠瞪了他一眼:“回去!”

      乔纳森被他这狠戾的一眼吓了一跳,讷讷地坐回了自己的位子。鹤惊年深吸一口气,又向一直没有言语的白衣男人拱了拱手:“三爷见谅,南洋人未免不懂规矩了。”

      “的确,” 许久未作声的萧桓璟放下了茶碗,难得认真地赞同道:“南洋人确实不懂规矩。”他目光沉静,黑亮的眸子锁定在乔纳森的身上,只看的后者浑身发毛,忍不住别开眼去。

      “刚才那句话,也就算了。” 何愿接过茶碗,自己喝了一口,同时凉凉地讽刺道:“乔纳森先生,你该庆幸自己不是华国人,否则几十个脑袋都不够你掉的。”

      十多年前,华国才与南洋停战,定下了几条条条框框的约定,其中最为重要的便是双方在对方的地界上的一些刑罚减免。

      “三爷和何少爷海涵,”鹤惊年笑了一下:“鹤某给二位赔不是了。”

      他站起身,端端正正跪下,磕了个头。

      “鹤会长还是起来吧,” 何愿看着他清瘦的脊背:“免得他人看到后,传出去些什么。” 他环视一圈,锐利的目光从夏老爷还有乔纳森的脸上扫了过去,直白地打探着他们心底的秘密。

      萧桓璟听见他的话,忽然抿了抿唇。极擅察言观色的监察使大人立马扭过头凑近,等待听他金口玉言。

      “你这个样子,” 皇帝陛下在青年耳边,用极低极低的声音说道:“真像个吃醋的宠妃。”

      嗯???

      …
      ……
      我们在干正经事的时候,陛下您能不能不要开小差啊!何愿简直无话可说,他深吸了一口气,揉了揉发痒的耳朵,若无其事地大声说道:“您说得对,我知道了。”

      他一脸正色:“鹤会长,本地商会是否曾在你的掌控之下?”

      “是的。” 鹤惊年知道他要进入正题了,他藏在袖子下的手紧紧握在了一处,面上却仍旧云淡风轻。

      “那么为什么向官府辞去会长的身份?” 何愿一伸手,身后的云卫将原先查出的东西呈了上来:“若单只是为了加入南洋商会,鹤会长也不比这样大动干戈。”

      他一页一页翻过去,悠悠道:“华国现在越来越倡导与南洋等地的往来,百姓们对来自异国的布匹、脂粉十分的看重。若你只是想加入异国的商会,并没有什么大问题,毕竟商人重利。”

      “是的,在下正是看中了其中的利益,所以才选择从本地商会中退出,好去谋更大的利益。” 鹤惊年清隽的脸上满是对钱财的庸俗渴望,何愿轻轻啧了一声,又问道:“可你不会不知道与民夺利是什么样的刑罚吧?”

      “与民夺利?” 鹤惊年镇定道:“何少爷这是什么意思?”

      “你太了解江南的人了,” 何愿点了点纸张上的某处:“哪怕是他们最不喜的香料,你也能换个方式重新卖出去。当然,这只是小问题。”

      他将那薄薄的小册子一翻到了底,然后合上交予给了云卫,黑亮的眼睛专注地盯着鹤惊年:“南洋商户的手段你不会不清楚,□□烧本地的店铺是明面上的,暗地里还有各种磋磨的手段。鹤老板赚这个钱,真的不会亏心的吗?”

      “何少爷说笑了,” 鹤惊年垂下眼,自嘲地笑了一下:“鹤某就是个俗人,赚的也是血汗钱,不违天理,不反人伦的,何来什么亏心不亏心?”

      “好一个不违天理不反人伦。” 何愿轻轻拍了拍手,“鹤会长倒是会为自己开脱。”

      “何少爷,鹤某只是一介平民,有幸拔得头筹做了南洋商会的会长,这犯到华国的何种律法了?”鹤惊年无奈地摊开手,说道:“普天之下,每件事都得讲个理。何少爷即使……” 他停顿了一下,吞下了未出口的话:“也断然没有冤枉人的道理啊。”

      “鹤会长,你是聪明人,应该懂我的意思。” 何愿冷下了声音,说道:“帮着南洋来对付百姓,往小了说,这是不义,往大了说,这是叛国!”

      鹤惊年挺直了背,看向他,声音极轻地说道:“就如你一样吗?”

      唰的一声,幽冥扇开,横亘在他的脖颈之间。

      “别得意忘形,”闪着幽蓝色光芒的扇尖将他的脖子划破了一点,何愿阴测测地说:“就凭你刚才的话,我现在就能让你人头落地。”

      萧桓璟清咳了一声,何愿深吸了一口气,收回了扇子。

      “监察使大人,秘密总有一天会被人知晓的。” 鹤惊年嘴越咧越大,露出个笑容,他声音低的像是从唇齿间吹出的暧昧的风:“我投向南洋,您背靠漠北,正好一对。”

      呸!谁和你一对!

      何愿维持着脸上的威严与恼怒,心里却暗暗唾弃了一句,他冷笑道:“日后自会见分晓,今日就到这里吧。”

      他一说完,夏老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松了口气,太好了,终于结束了。他都快担惊受怕死了。

      “无论如何,我是不会放弃的。” 鹤惊年施施然站起身,向主位上的二人拜了一拜:“在下是有苦衷的。”

      临出门之时,他又从袖带中抽个荷包,犹豫再三交给了上前的云卫:“烦请交给三爷。”

      那荷包看上去也就巴掌大,做工不甚精细,上面绣了只展翅欲飞的白鹤,以及几个歪歪扭扭的小字。

      云卫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危险物之后便要呈给萧桓璟,中途却被何愿拦下来了。

      他撇着个嘴把荷包滴溜过来翻来覆去看了看:“他为什么要把这种东西给你?”

      这荷包还带着点温热,上面绣着的鹤已经有些被磨开线了,却还被主人镇重地保存着,一看就是私人贴身的东西!这个鹤惊年不会对皇帝陛下有什么想法吧?

      一旦开了这个脑洞之后,监察使大人整个人都不太好了,他回想了一下,那个鹤惊年似乎确实隔三差五会瞟一眼萧桓璟!他再回头看了看自家英武俊美的男朋友,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

      “别闹,”萧桓璟看着监察使有些气鼓的脸,笑了笑:“快给我。”

      云卫识相地退了出去,守在门外。

      何愿摇头,胡搅蛮缠道:“我给你拆,万一蹿出一只箭打中你呢?”

      防情敌得从根抓起,监察使大人很有危机意识地想到。荷包上打了个如意结,他怎么解都解不开,简直可以说是十分生气了!

      “那个姓鹤的人根本不是这个意思,”皇帝陛下被他困猫一样的样子逗笑了,伸手轻轻一抽就解开了复杂的绳结:“他应该是想要以此作为交换。”

      说话间,何愿从荷包里倒出张薄薄的纸,他一边展开一边说:“那什么条件能让你心动?”

      萧桓璟还没说话,忽然瞥见了那张纸的一角,他心里咯噔一下,有了下不好的预感。

      纸上画着个少年,金发碧眼,眉目精致到雌雄莫辨,红润的唇边勾勒着一抹微笑。

      何愿的手顿住了:“……”

      果然是来翘老子墙角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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