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G/AD]畅销法则》顾寒衣

14、14

　　霍格沃茨校长室有着极高的穹顶，墙面高约六米，历任校长的肖像密密麻麻爬将下来，将校长办公桌的后头的墙遮的严严实实。
　　或许没人统计过，但霍格沃茨的历任校长确有不少死于非命。之前时局动荡，阿不思的肖像早已准备完毕。若他不幸去世，画像便会立刻装裱，挂上墙去，成为其中不起眼的一份子。所谓再大的功绩沉入时间，看起来也很难扎眼。

　　好在阿不思得以幸存，还能在书房与画像们唠嗑，甚至还接来了自己的老情人在卧室同床共枕。画像们当然无法对此不置一词，此等大事基本已成为他们日常辩论主题，他们甚至分出了□□□□，就差再来个上议院供他们宣泄感情。
　　阿不思坐在书桌后方，银器们正在演奏贝多芬第三交响曲，格林德沃躲在卧室里，宣称他疲惫了一日，要早些入睡。但午夜未至，房内就传来了压抑的话语声。
　　难不成格林德沃神通广大，在霍格沃茨校长室还能与什么人密谈不成？
　　阿不思走到卧室门口，考虑要不要掏出两个从韦斯莱兄弟那儿弄来的伸缩耳，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不太体面的主意，直接用了个传音咒，下一秒，房内的低语声就传到了他的耳边。

　　“阿不思，你这个混蛋！”格林德沃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响，阿不思吓了一跳，差点从地上跳起来，以为格林德沃发现了他，故意骂出了声。但房内突然沉寂下去，并没有什么后续动静。
　　正当阿不思考虑要不要回到桌前继续批改公文，房内又传出话语。
　　“晚餐不想吃奶酪，霉的过头了。”
　　这回阿不思醒悟过来，原来格林德沃说起了梦话，也难怪，他们现今早已是百多岁的老头，说个梦话毫不奇怪，想来格林德沃定是梦见了监狱伙食，家养小精灵虽然不会罢工，但也有个别作风特立独行的小精灵们总会在奇怪的地方偷懒，又或者他们单纯讨厌格林德沃，给他提供一块熟过头了的奶酪。

　　“我不会认错。”格林德沃又絮叨了一句。这一次阿不思隐隐约约感觉到，这段话定然与他自己有所关联。
　　“我没有错，阿不思，我没有错。”阿不思坐回椅子上，他开始思考格林德沃梦见了什么，是那些斗争岁月，还是更早的，他们尚且不过十多岁，虽算不上无忧无虑，却也思虑单纯的日子。
　　“他们说我悔过，他们在骗你。”阿不思突然不动了，格林德沃的声音如此清晰的传到他耳朵里，他不会说他从未期盼过格林德沃悔过，即使他知道格林德沃很有可能永不悔过。但在这里，在这一瞬，对方突然从梦境中如此清晰的告诉他，他期望格林德沃悔过的想法不过是一张一戳就破的纸，一种幻想……或许他对自己太过自信，觉得格林德沃可能后悔，他期待那些牢狱生活改变了这个他曾经爱过的人。或者他认为岁月总能改变一个人，让他们看懂更多的事情。
　　“我绝不后悔。”
　　阿不思叹气，突然又有些想笑，他靠在椅背上。他早该知道格林德沃是什么样的人。那些日子，那场决斗给他的教训还不够吗？
　　难道他还要执迷不悟吗？
　　“我不能后悔。”格林德沃继续说，若不是阿不思确信他已经睡着，这话听起来仿佛就是面对面的宣战了。但阿不思知道这是格林德沃绝不会当面对他说的话，格林德沃是个战术大师，他知道怎么巧妙的达成自己的目的。
　　在这宝贵的时候，他不会浪费时间在和自己对抗上，这是不明智的。他敲了敲魔杖，那些银器都彻底安静了下来。偌大的校长室，一瞬间万籁俱静。
　　阿不思靠在椅子上，他想着房间里那个老人，他们一起错失了那么多岁月。我不会原谅他，阿不思想。他至今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后悔，但他错的如此之离谱，没有任何值得遮掩。
　　但他想起那些岁月里，从过去到现在，当他的灵魂孤独的伸展时，他唯一渴望的是格林德沃的理解和笑容。他可以理解他，他们的才智如此接近，他们用一种无法被常人所理解的方式相互牵连。
　　无论我是否能原谅他——阿不思把玩着魔杖，我都一直渴望他，以至于我冲昏了头脑，把他接出了纽蒙迦德，我如此愚蠢，被自己的虚弱和渴望蒙蔽了双眼……

　　他挥舞魔杖，决定撤回传音咒。
　　然后一个低低的声音，带着哽咽，几乎就是哭泣。那确实就是哭泣，沉重而懊悔。
　　他听见格林德沃低的几乎听不清的声音。
　　他说：“阿不思，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