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转登仙》专注HE一百年

47、红酒坊

　　47、

　　从中央大陆到北汀大陆，需要过一道海沟，虽说是海沟，但是凡人是绝对过不去的。不说这两个大陆之间的海沟广阔，就是每日白天的时候，海面浪涛翻涌，从深渊处腾起巨浪，声势之大，能把一条巨型大船瞬间卷到海底下去。

　　正因为如此，凡间有传言说是这海沟里有海妖，要想渡到北汀大陆，只有斋戒三日，沐浴净身，到起航的日子，准备上好的猪头，带上几大缸子醇酒，在岸边先摆上一些，等到了船航行到中间航程的时候，再给海妖孝敬一些，最后到达对面大陆的时候，再在岸边供上剩余的供品，这样才能安安全全地驶过海沟。

　　这其中有不少凡人很是相信这个传言，真的备上供品出发了，斋戒三日，沐浴净身，上好的猪头，上好的醇酒。

　　这天天气意外的好，海浪平静，没有海雾。

　　众人以为是海妖显灵，受了他们的孝敬，保他们渡海。

　　只是没有想到，驶达中间海域的时候，船忽然悄无声息地就消失了。

　　两个大陆之间的距离没有凡人测量过，但是仅凭目视，还是能看见对面大陆的轮廓的。

　　于是还在大陆上的人们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花钱打造的巨型大船在海上消失，天空蔚蓝，海面平静极了，有海鸟不知所云地叫着从头顶飞过，飞向对面。

　　起初，人们还以为是大船半途遇上了什么事情，或是海上起了雾，导致了视线不清，看花了眼。但是几个月过去了，那些船员们一个都没有回来，人们开始意识到不对劲儿了。

　　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再出海寻找。终于有一天，大约一年以后，那条巨资打造的船突然在某天的清晨出现在了海面上，虽然离得远，有些模糊，但是不妨碍熟悉的人们辨认出来，那就是当初的那艘船。

　　人们开始等待，等待船员回来，等待他们从另一片大陆上带来好东西，带来自己这边没有的东西。

　　只是天不遂人愿，又过了几个月，那艘船还是停在海面上的同一个位置。于是有人等不下去了，他们开始斋戒沐浴，备上祭品。他们出发了，出发去与第一艘大船会和。

　　但是同样的事情发生了，第二艘船也没有回来，而第一艘船还是停留在海面上，海浪翻涌，那大船也跟着起起伏伏，好似是一艘没有人控制而随意飘浮的船。

　　后来，有了第三艘、第四艘船，与前几次相同，没有一个船员回来。

　　又过了一年，出海的四艘船又在同一时间出现在了海面上，海水起伏，四条船像是重叠了一般搅在一起，跟着上上下下。

　　再不敢有第五艘船出海了，人们开始意识到，这海沟，是真的有海妖，而更为恐怖的是，他们还不知道如何才能讨好海妖，让它放行。

　　于是那所谓的传言，也没有人再相信了，什么斋戒，还不如天天吃肉！

　　那放在岸边的猪头，血水流了满岸，染红了口岸。于是那里长出了血色的草地，那是一个没有人敢踏足的地方。

　　而放在那里的酒，却越放越醇，越放越香，有风的时候，那香气能飘满整个海边小镇。

　　但是即使是最疯狂的酒鬼，也没有胆量去海边开一封酒喝，若是又得罪了海妖，海妖把这镇子淹了可怎么办。

　　于是小镇的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着，没有海外来客，他们也不能出海往来。

　　几年前，小镇终于来了一个陌生人，这个陌生人引起了整个镇子上的人的集体围观，只因为他是从海上来的。

　　陌生人是在晚上的时候到达的小镇，晚上的小镇静悄悄的，没有亮光，没有人发现来了一个陌生人。

　　但是小镇的早晨热闹，人们起床出门准备，就看见近海岸边的血红色草地上起了一座木楼。起初人们发现的时候，很是害怕，因为这楼是建在血色草地上的，十几年来没有人踏足。但是人心是好奇的，耐不住了性子，就有人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打量。

　　楼不高，有二层的样子，但是楼很精致，门扉刻了繁复的花纹，雕花的漏窗，飞檐上站着麒麟瑞兽，颇有一番气势。

　　日复一日，小楼还是那样伫立在海岸边，没有一个人上前扣开门。

　　终于有一日夜晚，一个酒鬼跟朋友喝高了，又与家人走散，找不到回去的路，误打误撞地，就撞到了红草地这儿的小木楼。

　　这酒鬼的鼻子对于酒香就像是蜜蜂之于蜜香，可灵着呢。

　　他摇摇晃晃醉醉醺醺地跑到小楼下面，倒在了雕花漏窗底下的墙上。这时候，有醇厚的酒香从漏窗里稀稀疏疏地飘散出来，这酒鬼不愧是嗜酒如命，一下子就精神起来。

　　满处找着酒香，于是他终于找到了，就在漏窗的里面，那里的香气很浓郁，他好像有好几年都没有闻过这么香的酒了，酒鬼想着，里面一定是好酒！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这酒香就让酒鬼推开了小楼的木门。

　　“笃笃笃——”

　　随着叩门的声音，小楼里逐渐亮起幽暗的光，伴着一声低沉的男声：“进来。”

　　酒鬼应声推门，站立不稳，踉跄了几步，跌倒在血红色的草坪上，晕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小镇的人都知道了，岸边的小楼开张了，是个卖酒的坊子，昨天酒鬼进去喝了个酣畅淋漓，现在正跟自己妻子炫耀他喝到了世间最好的酒。

　　而小楼的老板也第一次出现在镇上人们的眼前，在他出门挂招牌的时候，人们蜂拥而至，围着他指指点点，那老板也不管什么，任凭众人猜测。

　　这是一个个子不高的男人，有着海边人都有的吹得红通的面颊，方正的脸，没有胡子，穿着苍青色袍子，袍子很古怪，没有袖子，就好像是一块儿特大的布，裹在身上，可那人却穿得一点也不违和，好似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他挂完了牌子，众人只见上面写着

　　——红酒坊。

　　哟嗬，还真是卖酒的。

　　老板朝着众人鞠了一躬，温文地说道：“今日大吉，鄙人请诸位朋友喝酒如何？”

　　镇子上的人们第一次听见这个海上来的陌生人讲话，这声音清冽，有如叮咚而下的泉水，莫名地让人舒心，还没喝酒，就有些飘飘然了。

　　众人看老板都开口了，也放开了些许，有大胆的就附和着走进了木楼。

　　有了第一个人，就一定有第二个人。

　　木楼的酒开始火起来了，小镇上的人都知道，海岸边的血红草地上有一家“红酒坊”，老板人很和善，他家的酒是镇上最好喝的酒。

　　酒坊火起来，自然人就多了，人一多了，嘴就杂了。

　　有一回不知怎么的，有人就问老板是哪里人，老板笑呵呵地答是海上人，人群一哄而笑，说他开什么玩笑，戏耍他们，怎么可能是海上的人呢？那里根本就没有人。

　　老板听了没有言语，只附和着他们一笑而过。

　　众人都喝得有些醉了，也没有人在意谁是哪里来的，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小镇又恢复了平静的日子，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一个酒坊，多了一个木楼，多了一个海上人。

　　只是没有人敢去提起海妖的事，仿佛十几年前所发生的，都是一场梦境，过去了，就如浪花一样淹没了。

　　而现在，张子画就坐在红酒坊里，她没有喝酒，只是坐着，她旁边的人也没有喝酒，青木真人带来的这些人都没有喝酒。

　　他们只是坐着，要想去北汀大陆，必须要过这海沟。

　　而要想过这海沟......

　　一行人到了小镇，本来想着直奔岸边，找一艘船渡海，没有想到，海岸边没有一艘船，只有一座酒坊，而张子画打听这些出入酒坊的镇上人，都说是这海沟去不得，里面有什么海妖。

　　这出入酒坊的人都是来喝酒的，有的舌头打着卷儿，惹得子画也没听清楚，她想再问一问，但每个人都是摇摇头，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

　　子画等不了那么多，北汀大陆还等着他们打探魔修的事情，这海沟是一定要渡的，但是怎么渡，用什么渡，这都还没有办法。

　　最后还是穆杉让众人先上酒坊里呆着，那里人多，说不定就从哪个人的嘴里面套出话来了呢。

　　于是就造成了现在这个局面，几个人围坐在酒坊最中间的唯一一张的大桌子上，竖着耳朵听周围人讲话。但是喝酒的人能讲出什么话，无非是祝酒劝酒吟诗赏花，几人听着听着就放弃了，百无聊赖地干着自己的事情。

　　张子画手指玩着自己腰间的卷轴玉佩，此时此刻，她其实是想去找落凡问问渡海的方法，但是落凡曾经嘱咐过她，千万不要把山河社稷图暴露给别人，任何人都不行，而这里这么多的人，自己还真是不容易进入空间里面。

　　但是办法倒是有的，就是......

　　子画刚想要找借口去外边呆一会儿，就看见红酒坊的老板下了楼，朝他们这桌走来：

　　“几位，喝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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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来，喝一杯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