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男友》夜风晨露

6、大杀器

　　亚彻不在！
　　为了给食人魔来个措手不及，贝瑟卡都没先寄出一封信表示一下自己携男友来拜访，她的脑子绞尽脑汁主要放在精心策划如何和伪男友装恩爱缠绵你离不开我我离不开你。
　　她对竹马了如指掌，至少是对三年前的那个他了如指掌，已经编纂了足以糊弄他的故事。

　　——如今，最需要竹马的时候到了，快来看我和母龙的爱情故事啊，你是去查无证摊贩还是推平违法建筑啊？

　　贝瑟卡茫然了不到一秒钟，干脆一鼓作气，问了办公室里的文员亚彻巡逻的区域，然后拉着奈特去那儿找食人魔。

　　新都不愧是一国首都，街上人来人往的，到了那个区域——恰好还是著名旅游景点，人多的简直仿佛世界每一个人都想来这儿走一遭。
　　小摊贩太多了，而且占据了行人能走的大部分道路，经过他们就会听到无止境的吆喝，很有地方特色的翘舌音兜售旅游纪念品，一个个城墙砖头或者颜色鲜艳不晓得啥味道的水递送到你鼻子尖，奇形怪状的草药被宣传成治百病，还有森森白骨（大妈的口音太重，听不清这玩意的功用是避孕还是招财）、泥巴粘土搭出来的鸟窝，小铃铛编制的手链……

　　是他！

　　那个熟悉的背影！明明离得那么近了，可是却挤在人群里，快速移动。

　　贝瑟卡牵着奈特成双成对跟着亚彻。
　　奈特觉得有些不同寻常，不过她决定相信身边的人，一直走了一个钟头，来到一片废墟。

　　对一个历史久远的城市，总有些人迹罕至变成都市传说的地方，这儿显然就是一处，从干涸的水池，破败的雕塑，长满杂草的空地，密密麻麻蜘蛛网可以判断近三个月都不曾有人来这里。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萧瑟的味道，这是长期空无一人带来的效果。

　　肾上腺素涌上，随着亚彻回转头，贝瑟卡与他视线相对，就这么一对眼，她立刻明白形势，拉着奈特往地下迅速一扑，仿佛被黏住一样和大地亲密接触；与此同时，食人魔轻捷的宛如一支利箭迎面奔过来，快到她们那里了，纵身一跃，拽住一个家伙摁倒，用他那把“周一赤喜”，砸断了这些日子跟踪贝瑟卡的人的一条腿。
　　这样当然不够，左腿砸断砸右腿，两条腿砸完了，他更加用力，硬生生把那人一双胳膊砸掉了！

　　按照兰彻的教育——我们要相信好人，相信美好的事，选择正途，自己努力当一个好食人魔。
　　而亚彻执行起来就是：个人恩怨，立即绝杀，不留后患。

　　贝瑟卡爬起来站好，还没来得及发表一下看法（例如“你一下子就可以把目标砸昏，非要弄四下废了人四肢干嘛？你又不确定那家伙的胳膊很好吃”），那断掉的肢体就开始膨胀了，而跟踪的人同时张开嘴巴无声的叫着（没声音，是因为亚彻已经倒腾了一个结界把骇人的叫喊声封在里面），他的皮肤变色，撕开表皮，就和吹气球一样迅速狂涨好多倍，露出狰狞的鳞片，不一会儿就块头大的可以笼罩一个人一只母龙一个食人魔。

　　他，哦，应该说是它，锐利的眼满是怨恨，那哗哗哗流的血简直可以把附近的蜘蛛淹死几十只，成年巨龙失去了两只前爪，张开血盆大口，锋利的牙齿让贝瑟卡回忆童年想到幼小食人魔那黑暗中随时能刺过来的牙，它的舌头是粉色的，这么近，可以看到舒张的味蕾，带着腥味的唾液，黄褐色的眼睛，依照本性妄为的疯狂。
　　无尽的疯狂。
　　龙巨大的翅膀扑扇，却毫无抵抗力，只能在满是灰的地面留下几道印记。
　　真是壮观的一幕。

　　如果是勇者来做这个，可以推动经济发展并且诞生好几首流传后世的史诗。

　　“一点也不可爱。”亚彻那清秀的脸对龙浮现出露骨嫌弃的神情。
　　补充一句，食人魔口中的“可爱”并不是什么好词儿。亚彻看到珠圆玉润的小婴儿或者腰围和臀围一样的中年大妈都能发自内心的赞一句“好可爱。”
　　这个用词类似某些人看到肥嘟嘟的狗夸奖着“你家的狗真可爱”，然后一边琢磨如果红烧了它该是多么美味无边垂涎欲出，油然生出幸福的感觉。

　　“一点也不可爱”真正的含义是“呸，居然不是人，我都不能吃的。”
　　对于食人魔，只有人肉才算肉！

　　面对龙（若亚彻再狠一点把剩下两只龙爪子也剁掉，那么这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和大蟒蛇也差不离），奈特提着剑摆出战斗姿势，贝瑟卡和她并肩而立，摆出最温柔可人的样子，轻声问：“认识吗？”她还真担心此龙和奈特沾亲带故，如果它们认识……就赶紧给人家治疗，还要道歉。

　　奈特摇摇头：“不，
　　不过它一定是来追我的。”

　　“我不会让任何人或任何龙带走你的。”贝瑟卡挺庆幸己方有食人魔这种超级大杀器，“那你说，我们要不要帮它把龙爪接上？”这血冒得……很喷泉。

　　“我恨公龙。”奈特眼皮眨了一下。

　　明白了!
　　贝瑟卡提高嗓门，“亚彻，处理掉！”她对老跟着自己不时丢几个恶狠狠眼刀的龙可不会良心过意不去。

　　亚彻从容的抬起脸，对必须要仰视这种吃都不能吃的废物（尽管龙血龙骨龙肉龙牙都有价无市）大为不满，这玩意根本不配他举着头看，没有任何价值和用途。
　　他一抬手，用“赤喜”的威压强制龙俯首。

　　“愚蠢！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会怎样。”这条龙眼睛里似乎能迸射火花，烤化眼前人。
　　反派总爱死到临头还摆谱。

　　亚彻平静的扫视龙，再度对这么大形却没法吃下而不满，于是用赤喜狠狠抽龙脑袋：“我问什么你答什么，撒谎的话我就卸掉你的……牙齿，你有不少牙齿，可以慢慢拔。”

　　“低贱的人类！”龙族一向自以为全世界它们最高贵，当然这一点人类也一样，对“我们是生物链顶端”坚信不疑，不过人的坚韧和繁殖力和灭其它种族的能力是任何种族都无法企及的，人类兴盛起来的这么多年，灭绝了多少生物啊。

　　这条龙眼神不大好啊，连亚彻的种族都搞错了。不过这也没办法，若把这个城市的食人魔专家拖过来辨认一番，他也很可能弄错。
　　贝瑟卡安静的当旁听，看着亚彻审问龙——总能把所有不可告人的事情扒出来的，除非龙先把它所有能感觉疼痛的器官切除。
　　它要面临从未有过的苦难和屈辱。

　　这只龙知道的很有限，非常可怜的信息：奈特是从龙岛（龙生活的地方，它们数量不多了，避开人类隐居比精灵还谨慎）逃离的，它是追着奈特而来的，向龙岛传递奈特的消息，等后续支援过来就把奈特抓回去。

　　可怜的龙，被亚彻“说服”（野蛮的，凶残的，还用了几样小道具）一番后，它吸着鼻涕，泪流满面，说话已经不利索了，仿佛每一句都会吐出刀片切割喉管，亚彻也不乐意继续听这刺耳的声音，用“赤喜”敲碎了它脑袋。

　　“它是个小角色，我们要等主角来。”贝瑟卡沉住气。
　　通常实力强横的不该这么早就冒出来——先出来的一般几百字就扑街了。

　　“这么大……这么大……”亚彻呢喃，弯下腰用“赤喜”捣着龙半拉脑袋里红艳艳、湿漉漉的脑子。
　　他很满意龙的体型——庞大，只是可惜多大也不能吃。

　　“你快点处理掉！不要给清洁工留麻烦。”贝瑟卡生怕给奈特留下心理阴影，转头对她说，“奈特，别看。”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童年过着“我今天会不会被食人魔吃掉”日子的少女，大概任何事儿都算不上了不起。

　　亚彻用他自制的炼金废料，全面洒在龙尸体的血肉上——成果就是庞大的遗体迅速化成一团黑乎乎辨不出质地的玩意，在地面留下一团黑痕。
　　他的额发比三年前长了一些，懒散的遮住大半眼睛，而乌黑的眼睛凝神观察着贝瑟卡身边穿着处处闪闪发光铠甲的人。

　　“我来为双方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亚彻。”贝瑟卡没有把忐忑的心情放在脸上，热切的用手整理了一下奈特的头发，极为温柔的说：“而他，是我的男朋友，奈特。”
　　赶紧和奈特手牵手把着臂膀笑成一朵花。

　　如果比英俊的话，食人魔还要高一筹——仔细想想这很合理，外貌好的肯定比外貌孬的占便宜，便于融入自己想要吃的团体里，多吃下几个人。他正在精力充沛的年纪，翩翩风度堪比某国王子或贵族，就是两眼死死盯着奈特，仿佛什么也没听到，盯得时间过长了。

　　“嗨，你好。
　　很高兴认识你。”亚彻最终招了招手，特意用更磁性的腔调，轻轻咬着下嘴唇，最后梗着蹦出一句，“你们很相配。”

　　居然一点也不怀疑！
　　贝瑟卡堆出幸福的笑容，和伪男友贴近的宛如连体婴，但是心情反而变糟了：没有反唇相讥，没有质疑，没有疑问。
　　这绝对不正常，简直比多日来身后有一只鬼鬼祟祟的龙跟踪窥伺还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