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蛋疼人生》Miang

58、第五十七章

　　“月似公子，你是医者，不会害人性命，对不对？”

　　莲华似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语声恳切。

　　她匆匆活了十八年，从未像如今这般无助过。从前她流落江湖颠沛流离，尚且有师傅的陪伴与复仇信念的支撑，后来她于魔教被囚，也凭着自己和白城的依靠最终脱身而出。可她到了碧落宫，真可谓是举目无亲。她不在那里长大，也不曾到访那里，于碧落完完全全只是一个陌生人。她好不容易站稳脚跟培植自己的势力，在江湖上有了声望，这全部都依赖于林甫华的相助。

　　如今，林甫华的面具变换，似乎不再是她的靠山，她就如同失去了支柱的蔓草，哗然萎落。

　　她打心底里认定江月似心地纯善，不是会害人之人，所以最终决定向他求助。此举本是孤注一掷，若是赌错，便又回到了林甫华的掌心。彼时她为鱼肉，任人宰割，生死不知。也许她会被作为和解之礼双手奉上，献给魔教，也许林甫华会将她灭口，防止他曾经暗中做过的脏事败露……林甫华虽然看起来温暖美好如朝阳曦光，可他却不折不扣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笑面虎。

　　江月似好看的眉动了动，面上似乎有些动容。他只是在矛盾，因为江湖中也有不少女人做着杀人的勾当，并不是所有的女子都是必须帮助的。不过很快，他就道：“当然。你一介女流，独身如此闯荡已是困难。若你有什么需要帮忙之处，我江月似必然竭尽所为。”

　　他也不懂，自己对着这少女怎生就放下了戒备，轻易许下这样荒唐的诺言来。也许是她看起来单纯善良，也许是她曾经吃过的苦让他怜惜万分。

　　“……月似公子定然知道吧，西域的魔头，魔教的教主，神祈。”莲华思索了一会儿，挑了一个自认比较合宜的开头。

　　对于江月似，她心存感激，可这不代表她要将自己一切过往全部说出。

　　江月似点了点头，为她在桌上摆好了茶盏，道：“若是渴了，你先喝一点儿。”

　　“我……三年前，曾与他有过节。不……是到现在，他依旧憎恨我。”莲华扶了下侧脸，合上了双眸。眼前不经意间闪现过过去的景象。

　　那一段噩梦般的岁月，那穿越过万千冰雪的匆匆奔逃，那无处不至的暧昧的金红色。灼热的呼吸，醇香的美酒，妖娆的肌体，残酷的杀伐，血腥的肢体，严酷的拷问，异样的药丸……

　　直到最后，定格在神祈的身上。

　　那蜿蜒扭曲盘旋而上的花纹，是缠绕在一起的双头蛇。从他的右肩开始，蔓延到手臂和肌肉紧实的右腹。异样的深绿色，在他的肌肤上格外惑人。他上身□□，唯一的点缀便是那些绿色的玉——他的右耳的垂坠，他的戒指，他发上垂下的玉珠。他喜欢这个颜色。

　　莲华摇了摇头，摆脱他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形象和那莫名的心悸感，继续道：“这三年，他一直在找我。只是，我毕竟是碧落宫的代长老，他无法得手。”

　　江月似听得很认真，他知道聆听异常重要，虽然他此前对莲华与神祈之事也有所耳闻。三年前的武林大会，神祈一举掠走莲华，无人出手阻拦。之后莲华终于逃脱，回到了中原武林。此间莲华一度在江湖中销声匿迹，没有人知道她的去向，也没有人想知道。直到后来，她以碧落宫代长老的身份璨然出现，重归江湖。这之间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而神祈，却一直在寻找这个女子，江湖中都传言，是这个女子盗取了他的秘宝，才惹来了连年追命。然后便是这次武林大会，莲华带伤出席，傲然宣布她便是叶澜生的女儿，又引起江湖中一片惊异。

　　说实话，他不太相信莲华的身份。因为那位叶怜尘，他是见过的。比较起来，还叶怜尘的容貌……比较有可能，也许是他太过肤浅。他见过叶怜尘，却不能说出来她还活着这个事实，因为那样她便会因他而死。

　　“林家……知道今次的武林大会，由我出席，因此便设下陷阱。”莲华道：“不知月似公子可看过我身上的伤？”

　　江月似点了点头，道：“我已为你处理过了，并无大碍。不过此次是你走运，因为出手之人狠辣异常，若非你躲过了致命之处，怕是早就……也难为你，第二日拖着如此重伤，还要上台比武。”

　　江月似语气中有着怜惜，可是忽然，他的脸腾的红了起来。因为他联想到不久前为莲华换药的场景，虽然他念了三遍非礼勿视，且尽量不扯动衣襟，可是目光仍旧止不住地看向那雪白肌肤。

　　为了掩盖自己的尴尬，他赶忙开口道：“你的伤是谁下的手？”

　　莲华沉默了一会儿，道：“林家。”

　　但是她知道，动手的是魔教的人，并且负责追捕她的人中就有曾经放走她的恩人，白城。只不过面对江月似之时，她有选择的隐瞒了真相，只是把事情往自己引导的方向走去。

　　“啊，怎么会……”江月似很是惊讶：“你是说，问剑山庄在半道中拦截你？”

　　“是。”莲华道。

　　江月似本来想说什么，却忽然止住了口。

　　他医术过人，光看伤口便可以知道造成伤口的武器是什么，虽然伤口形状和剑极其相似，却并非剑，反而更像是西域人惯用的一种小飞刀，这种伤口他曾经在望月谷为贺兰甄治病的时候见过。而问剑山庄的弟子向来都惯于用剑，没有道理去使用飞刀。

　　更何况，武林盟根本无须这样出手对付一个女子。

　　唯一的可能性，便是莲华在撒谎。

　　她竟然在欺骗自己！

　　江月似心底波澜涌动，却及时将伤口的情况憋回了心里。他忽然不是那么相信眼前的少女了，她真的如表面看起来那么单纯柔弱么？

　　于是他继续道：“问剑山庄的人竟然欺负你这样一个弱女子，实在是太过分了。他们想要做什么？”

　　“利用我，同神祈做交易。将我双手献上，来求得……条件。”

　　莲华说到此处，心中又是一片堵塞一般的疼痛，仿佛有蔷薇花从中长出刺来，一点点扎入她的心房。

　　她不知道此事是问剑山庄所为，或者是林甫华自己的计策。可是林甫华却真的自己动手了……

　　她醒来的时候，便看见白城来带走“她”。可是那个她不是她，根本撑不了多久……

　　一个时间不长久的契约，对于林甫华来说是无用的。他必然是想在自己这里得到什么，再双手献上。

　　而且后来，他更是得寸进尺，还要将自己送给林家的六爷。

　　她不是物品，不会任由他随意摆布！

　　而江月似却没有了一开始那股冲动和豪情。彼时他怜惜眼前女子，想要帮她，可如今听了一番她的话，却不知真假深浅。

　　他只是觉得，这女子未免太过高看自己。

　　林甫华，他并不熟悉。可他不觉得，林甫华会将棋压在这么一个……不是那么听话的人身上。

　　“他们想用你换取什么？”江月似试探道。

　　“不知道。”莲华摇了摇头。

　　江月似忽然想起她昨天自公身份的举动，便道：“会不会和你的身世有关？……既然你是叶澜生的女儿，他给你留下了一些东西，然后神祈就……”

　　“我没有见过我爹。”莲华低声道。

　　“既然问剑山庄想拿你做交易，那必然是一笔大的……”江月似思索了一下：“武林秘籍？还是……天下太平？”

　　“太平？”莲华低低重复道：“只要魔教不除，天下一日不会太平。当年他杀了我爹，杀了我娘，又杀害了如此多的无辜百姓……罪恶难消。”

　　江月似又陷入了矛盾中，如果真的是拿莲华去交换天下数十年的太平，他也不好选择。因为他是医者，他不希望太多人死去。如果莲华一个人能够换来天下人的性命，他……也不好抉择。只是私心里，他仍旧偏向莲华。

　　这是身为医者的他，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感觉。

　　“我们这样贸然出走问剑山庄，还在半夜惊动了问剑山庄的巡查侍卫，他们必然是认定我们做了什么事情正在大肆追捕。不如由我出面，说我江月似要提前告辞归家……然后悄悄带走你，如何？”

　　他仍旧放不下莲华，思索一会儿，便提出如此建议。毕竟，堂堂月似公子半夜三更携一妙龄女子翻墙而出，一日不归，实在太过荒唐，若是传了出去，不知道奶奶会如何责罚他。而且，问剑山庄江家也得罪不起。若莲华真是问剑山庄要的人，他实在不能明目张胆地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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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

　　白日的比武在莫名惶恐的气氛下落下帷幕，不少到场的江湖人总觉得周遭的人都分外奇怪，心思全然不在比武上，反而都三三两两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林汝华不到比武结束便又领了弟子搜查，这一次直接用了搜捕江洋大盗的名头，一间一间找了过去。只是宁州城广大，江月似和莲华的形貌又不好描述，只说是年轻的男女，那街上比比皆是，让林汝华颇为头疼。

　　眼看着夜色浓了起来，距离江小少爷失去行迹已经一天了。江家那个老太太，本是天天要收孙儿的信的，不过宁州和扬州往来有些有路途，这几日倒是不愁。等过了三五日，江老太太发现江月似的信没了，人也没了，问去哪儿了，问剑山庄也交不出来，这可就糟糕了……

　　他指挥的有些累，便走到城门边坐下。

　　宁州的城门有些年头了，外墙的颜色都剥落的差不多了，露出斑驳的青砖了。问剑山庄几度将修整城门的事儿提上来，每每都因为各种原因被压下，于是堂堂武林盟的大本营，城墙依旧是这幅模样，林崎反倒是很喜欢，直言“有狼火烽烟之气息，旧岁经年之劲道”。

　　城门里边有林汝华的人把守，挨个儿看着出入城的人，手中像模像样地拿着张所谓“江洋大盗”的画像。他扯过一张木头条凳坐下来，看着手下的弟子一个个盘查着行人，思绪不由地飞回到了今晨林霜华同她说的那番话。

　　“嫡出是嫡出，庶出就是庶出，你以为，你心里在想些什么，我不知道么？只要我还在，我娘还在，你就……”

　　霜华说话时，那面上的一股憎恶和傲色还历历在目。

　　林汝华叹了口气，他从没有那样想过。对于林霜华这个嫡出妹妹，他向来敬护有加，只不过林霜华并不领情就是了。

　　而如今，妹妹最大的愿望就是嫁一个如意郎君。那江月似他有些不耻，半夜三更同莲华翻墙私奔，这样的人怎配做霜华的夫君？可是，妹妹却心仪于江月似，他必须想办法断了林霜华的念想，她这一辈子已是足够可怜，不能让她再嫁一个这样的夫君。

　　他翻动着原本倒扣在桌上的一个茶杯，眼光四处看着，忽地发现不远处有一个人探头探脑不停的朝他们偷偷打量，虽然躲在一个小摊中，他高大的身量却格外扎眼。林汝华习武多年，对武林人的感知向来敏锐，虽然此人一身平民布衣打扮，他却一眼就发现此人功夫非凡。

　　他的心忽然兴奋了起来，莫非是那班传说中的林家隐卫找到了？！

　　“拦下那人！”他一把从桌上抄起剑，遥遥一指，那群原本守在门口的弟子轰然应声，瞬间就丢下手中的画纸飞奔而去，留下等待盘查的行人面面相觑，风中凌乱。

　　他们小声议论着这几年的宁州真是不太平云云，忽而城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有人高呼避让。那群百姓抬头一张望，只见出城的道路上一片滚滚烟尘，有几个人一路骑着马狂奔而来，丝毫不减速，根本没有下马的意思，眼看着就要骑马过了城门。

　　百姓一时惊慌，因为宁州城入门须下马，已经是延续了几代的规矩了。他们互相冲撞着往旁边跑，总算在骑马者到来之前跑出了狭窄的门洞，货物行李弃了一地。

　　一片烟尘过后，只见六匹骏马带着七个人疾驰而去。

　　打头一个人一边策马，一边扭头看看那城门，道：“现在的宁州是怎么了，门口竟然不设防。我本想骑马进城还要费些功夫，不料如此轻易。”

　　另外一人笑嘻嘻道：“老大，这城，就六爷能管。林二爷可不行。唉，说多了都是泪，早不想在二爷手下干了。”

　　而被他按在马后的一个林家小厮打扮的少年，则被颠的七荤八素直翻白眼，一边还断断续续道：“我要，我要告诉二爷去……告诉少公子去！”

　　而自以为找到了隐卫的林汝华，完全没料到真正的隐卫已经趁着他们跑开的档口自己回来了，直往问剑山庄的方向驱策而去，并且还在谋划着跳槽的事情。他率领弟子追着那人，只觉得那人武功非凡，轻功也极好，左右都追不及。他内心不由赞道，不愧是林家隐卫，果然不同凡俗，不过竟然听从私命跟随六爷出走，这实在是不像话。

　　忽然间，那人一个翻身越进了一间民宅，然后没了声息。

　　这是一条安静的小巷，连风都是无声的。地上扫的异常干净，也没有落叶。周围全是民居，可这些民居却让林汝华有些异样，因为宅院内毫无人生活的迹象，有的大门洞开，内里却是落灰的。打水的木桶被弃之不用，水井被盖上盖子。既没有一个人的影子，也没有衣物晾晒，连那些工具车马，也都没有。

　　唯一有些样子的，便是那人翻进的院落。

　　简直……

　　他的心中浮出了奇怪的设想。

　　简直像是，这户人家为了清静些，一口气买下了这儿全部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