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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晋|江独发,感谢支持正版。

      雁引月用力闭上眼睛,复又睁开——眼前仍旧是那副模模糊糊、似真似幻的模样,比之刚才没有丝毫改善。

      她心里蓦地一沉——雪盲症。

      她对自己此时的情况十分清楚,而正是因为清楚,她一颗心愈发空落落的。

      苍云堡坐落在雁门关关内,此地冬长夏短,一年有半年的时间覆着皑皑白雪,常常需要雪地行军,军营里的老军医便时不时地提醒他们——雪地行军的时候宁可走得慢点,也要在眼睛上蒙块薄纱,路上还要把看到的灌木矮树上的雪抖落,免得伤到眼睛。

      尽管如此,苍云军里每年还是会有新兵不小心伤到眼睛,更别说来往的商贾旅人们。

      而这种病情,若是发现得早,提前终止行军,好好养养尚还能恢复如初,若是发现得晚,或者只是治疗不及时,就没有机会彻底治愈了,看东西永远都会有些模模糊糊。

      而一个眼睛视物模糊的人,是没有资格当兵的。

      雁引月不由仔细而快速回忆了一番——依她那日所见,原本该是苍云堡的位置变成了一大片空地,目之所及,唯有一片皑皑白雪。她因为太过难以置信偌大的一座苍云堡就这么凭空消失不见,却是忘了老军医的殷切叮嘱,只顾去寻找苍云堡的踪迹,既没有戴上轻纱,也没有摇晃树上的雪,她失去意识之前……似乎早就有些看不清东西了?只不过那个时候她心如死灰,并没有太过在意,如今想来,大约那个时候便已经开始雪盲了,如今再治,还来得及吗?

      如果不能彻底治愈,她岂不是再也无法骄傲地说自己出身玄甲苍云?

      ——若是如此,她还不如就死在那片雪地,也算是全了这短短一生、为苍云而活的执念。

      *

      最早发现雁引月不对劲的是花满楼。

      除了眼角的那道伤疤,这个黑甲的小姑娘明明同玉听风长得一模一样,可她骨子里的阴郁煞气就连睡梦中都不能消弭,跟玉听风的软萌天真截然不同,单凭气质也没有人会将她俩搞混。

      也是因此,不管是西门吹雪还是平一指,对她都并不是特别在意,若非她可能知道玉听风的下落,西门吹雪根本不会把她捡回来,平一指也不能出手给她治病。

      至于陆小凤,他倒是对这个跟玉听风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姑娘很感兴趣,不过他的兴趣点更多的是落在隐藏在她们两人背后的故事上,对于雁引月本人倒是也称不上多么关心。

      也只有花满楼。

      他本就心细如发,过去双目失明的时候都能凭着感觉推测出周围人的情绪,而如今双眼已经被治好了,看得更加直观。

      他一直守在雁引月身边,小姑娘刚一清醒他就察觉到了。思及小姑娘并不认得自己,他便缓了缓,没有第一时间上前打招呼,但却有一直关注着小姑娘举动。

      她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大概是外面的阳光太过刺眼,让旁边偏了偏头,然后眨了眨眼——为了让她的冻伤好的快些,特意给她在床下支了张床,好方便晒晒太阳,此时正值晌午,阳光有些烈,她这番反应也寻常。

      所以花满楼只坐在一旁,含笑看着她。

      只是不料接下来,小姑娘的情绪便突然而又快速地低落了下来,垂着头,看不到眼睛,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只有垂在身边一双小小的手,却被用力地攥紧了。

      西门吹雪在院子里练剑,陆小凤靠着门框、捏着下巴还在想线索,平一指皱着眉头扒着药材计算药量,甚至都没注意到雁引月已经醒了。

      花满楼莫名松了口气——若是他们注意到雁引月醒了,发现她情绪不对还好,要是没发现,噼里啪啦问一堆问题,肯定很难为小姑娘。

      这样想着,花满楼起身走向床边,俯下身,轻轻抚了抚对方发顶——看起来硬梆梆冷冰冰的小姑娘,头发却是出乎意料的柔软,微笑问道:“醒了?是哪里不舒服吗?别害怕,说出来平大夫会给你治好的。”

      与黑暗中所感受到的一致的温柔动作和声音,让雁引月不由忘了眼睛的问题,抬头仰脸看过去——仍旧只能看到一副模模糊糊的画面。

      雁引月不由转了转眼睛,找到对方的脸,因为看不清面容,她下意识地又眨了眨眼。

      而花满楼看到雁引月的这番反应,却是不由一怔:“你的眼睛……”

      ——这种因为对不准焦距而不停转动着眼睛看东西的习惯,在他失明最初的时候也有,不过他习武以后就不是用眼看了,所以这个小姑娘……莫非也看不到?

      两人的一番动作,早就引起陆小凤和平一指的注意了。

      陆小凤冲着院子里的西门吹雪喊了一声“哎西门,你捡回来的小姑娘醒了”,平一指已经抢身到了床边,直接拉过雁引月的左手,两根手指搭上她的手腕,他正要笑眯眯地说基本恢复的差不多了,再找个暖和的地方养个两三月就什么事都没了,只是还没说出口,就留意到花满楼难得敛去面上笑意,一脸凝重地盯着小姑娘的眼睛看。

      平一指随意地扫了一眼雁引月的眼睛,不由“啧”了一声,又凑过去翻了翻她的眼皮,道:“这倒是我的疏忽了。没注意小姑娘还有雪盲症,这会儿才发现,治起来还真是有点麻烦——我这就去配药。”

      这时西门吹雪刚好进了屋。

      陆小凤连忙冲他摇头示意——有事等会再问。

      西门吹雪偏头看到黑甲的小姑娘茫茫然地坐在床上,确实不是问问题的时候,便抱了剑,站到一旁。

      虽然平一指嘴上说着麻烦,但语气十分笃定,显然成竹在胸,加之他本就医术高明,花满楼半分怀疑也无,嘴角露出笑意,忙道:“那便麻烦平大夫了。”

      平一指无谓地摆摆手,去到一旁配药去了。

      花满楼低下头。

      雁引月却完全不信这人能彻底治好雪盲症,毕竟渠帅对他们这些士兵非常爱护,苍云堡受累于雪盲症的人不算少,若是当真有人能治好,便是让她屈尊降贵、亲自上门求医都使的。但是并没有,雪盲症拖得时间久了,根本就是无药可医的。所以听了平一指的话,她的情绪一点波动都没有,只仍旧捏着双拳,面无表情地直视前方,目光茫然。

      然后没过一会儿,她的眼睛突然湿润起来,眼眶也红了,滚圆的泪珠沾在长长的睫羽上,也让她整个人几乎都被柔化。

      哭了?

      花满楼有些诧异,同时也有些心疼——说到底,这小姑娘纵是一身煞气,也还是小孩子啊。他不由拿出帕子,蹲下身,一边仔细地给雁引月拭去泪水,一边安慰道:“你眼睛有伤,可不能哭啊——你也别怕,平大夫说能治,就定然能给你治好的。”

      我才不会哭!雁引月正要反驳,却听那边那位平大夫道:“我忘记说了,雪盲症睁眼时间一长也会流泪不止,花七你拿块布条把她眼睛蒙上,别让她总睁着眼。”

      所以并不是在哭?花满楼擦拭眼泪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雁引月,唇边笑意加深:“原来没有哭呀,是我搞错了,小姑娘真坚强,是个好孩子。”

      言罢,再次摸了摸雁引月的头。

      虽然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和神态,雁引月还是有些别扭地撇开头,躲开花满楼的手。

      花满楼倒也不在意,手顺势滑下来,力道轻柔却又带着不容抗拒的强硬态度,将她的双眼合上:“大夫说了,你不能总睁着眼——眨眼也不行。”花满楼强忍着对方睫毛扫过掌心时的瘙痒,一本正经地补充着。

      雁引月立刻老老实实地闭上眼,不再眨动。

      再然后,覆在眼睛上的手移开,一块带着体温和淡淡香气的布条蒙到了眼睛上,一双灵巧的手在后脑勺动作了半天,似乎是把布条打了个结,缠在头上,盖住了眼睛。

      就算明知道看不到看不清,雁引月还是忍不住又眨了眨眼——布条大概是粉色的,并不算极厚,在眼前投下一团模模糊糊的粉红光,有点可爱。

      雁引月于是便多眨了几下眼。

      然后就听那道温柔的声音略带了几分无奈地道:“不是说了不许睁眼也不许眨眼吗?你说你刚刚眨了多少下?”

      雁引月顿时下意识地闭上眼睛,被布条遮挡了一半的脸上难得浮现出几分疑惑——布条蒙着眼睛,这个人、又是怎么知道她在眨眼睛的?

  • 作者有话要说:  盾萝宝宝你对花神的听力有什么误解吗[doge]
    ****
    小剧场
    玉听风站到雁引月跟前,抬手比量了一下身高,笑眯眯:“我跟妹妹一样高~”
    雁引月:“我比你高。”——说着从发冠顶端比划了一下。
    玉听风好脾气地继续笑:“好好好,妹妹高。”

    雁引月不高兴:“我比你高,所以不是妹妹是姐姐——以后遇到什么事,记得滚到我后面去。”
    ****
    其实花萝差不多算是外柔内刚,从小到大遇到的最大挫折除了莫名其妙穿越以及在这个江湖遇到的各种事情以外,大概就是以为自己的父母抛弃了自己,不过古代么,抛弃女孩这种事常有,她也不至于有什么自卑的,更何况还有整个师门宠着,心理健康积极向上,有干劲,充满正能量,从头到脚都带着甜甜的气息;而盾萝就是内柔外刚,或者说色厉内荏,看她的成长轨迹就知道,心理有点偏,人格不健全,没有“我”的概念。从头到尾都是为别人而活,并且活成了别人自以为的期望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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