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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21] 镜花水月·其一 ...


  •   “那么,接下来该怎样做好呢?”
      六道骸这样说着,转身回日本后就顺手就把朝生歌弥丢进医院里美其名为疗养,附注:就是先前她追着幸村住进去的那家。他用朝生夫妇的财产替她交了一年住院费后便人间蒸发,再也没再去过这家医院看她,连在不在日本也没人知道。
      实际一年的住院费是给多了,六道骸怎算都不觉得她能捱得过半年,剩下的便当是发生了突发事情的治疗费,也算是对她仁至义尽。

      某天忍足在路上偶遇六道骸,担心真的是来通知他朝生去世了,忍足没有跟他对上视线。可六道骸只是对他视而不见,这让忍足鼓起勇气回头主动找他。
      “歌弥她怎样了?”
      六道骸只是拿出一纸张交给他,轻笑说:“我就知道你会这样问我。”

      忍足不会怀疑六道骸是不是特地从他面前经过,这纸张也是特别准备给他的,只要他上前找六道骸搭话就会给他……因为必定是这样没错。
      所以要是忍足没选择停下来,六道骸就不会把这线索给他。
      忍足接过后马上打开一看,发现上面写着的是以前朝生住过的那家医院的地址,只是后面的病房号码不一样。
      等他再抬头,六道骸经已不在了。

      有时候忍足会想,六道骸是不是玩魔术的。

      六道骸人都不见了忍足也没法问他这是什么意思,对方给他这地址就是让他去看吧。
      尽管按照六道骸的想法去做是不怎样愉快,可是忍足也没有其他选择。

      忍足一边担心着朝生是不是又受伤了,一边在院内按照指示找那间病房,找到后他看到病房门牌上与纸上相同的病房号底下,那正是她的名字。
      他先作深呼吸再敲门,没回应,后来再报上自己的名字还是没回应。
      “失礼了。”
      说着,他直接打开门进去。

      这一刻忍足心态有点回到了暑假的那段日子,那时候一有空闲他便奔往医院探望她,练习结束后都急不及待地想要赶上最后一段探望时间。除了最初朝生眼睛被蒙住所以看不见,后来基本上每次她都会在病床热情地与他挥手打招呼,叫着他的名字说他终于来看他了。
      当然,也有忍足一打开病房门便看到朝生在轮椅与病床之间手忙脚乱,一看就知道她又是想偷跑出去玩。

      这次朝生脸上没有任何绷带纱布,视野没受阻,可是忍足都进来了她还无动于衷,目光呆滞地往偏向窗户的方向看着……不过她的眼睛没焦点,应该是在思考中。

      忍足开着病房门敲了敲,“歌弥?”
      正当忍足想着要不要大声点再叫一次,朝生反应慢了很多拍才别过脸看他,还是不发一言。

      朝生稍稍侧着脑袋,“……谁?”
      “忍足侑士。”忍足解释道,表情却无可避免地有点悲伤,“是六道骸告诉我这里的。”
      朝生却只是轻轻摇头,弱弱地说:“不知道……”

      这样的朝生是忍足从没见过的,不像最初的开朗活泼,也不像后来的冷漠疏离,说话的声音都轻得很,安静乖巧得让人心疼。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不,正因为什么都没发生吗。

      “歌弥,”忍足这时才发现朝生在别过脸后也没在看自己,“你的眼睛……”
      朝生摸上自己的脸,摇摇头,还是那一句不知道。然后她又轻声重复道:“歌弥……这是我的名字吗?”
      忍足倒吸了一口气,“……啊,这是属于你的名字,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会改变。”

      一个人承受对于忍足来说有点艰苦,不过忍足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事,也不想家人跟他一样看到这样的朝生歌弥。
      这时忍足想到了,六道骸是让他在最后去看看她。在那之后是要继续留下来,还是就这样算了,便交给他自己决定。

      一旦知道了怎能轻易放手,那可是他的妹妹,也同样是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会改变的事。
      所以绝对不是像以前朝生所说的一样,他只是被她以前的演技骗到了,他也是真心想要接受她把她当成家人。
      这一刻忍足才确实地明白了。

      跟朝生关系好的忍足不敢说,怕影响对方心情,最后他抓到了迹部听他说话。

      “那个叫六道骸的挺不负责任,就这样把人丢医院里不管。”迹部最先指责六道骸,又说,“有没有带她到更好的医院检查?”
      “脑内的缺陷,目前没法动手术,也没别的方法。”忍足苦笑一声,“她的父母是堂兄妹。不过最近联络不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只是不打算理会她。”

      迹部眉头深皱,却没在忍足面前说太多他亲戚的坏话。
      “在最后好好陪在她身边吧。”
      “啊,我也是这样想的。”忍足无奈地摇摇头,“不过岳人跟她关系不错,至今还会问我有没有跟她联络,我没敢说。”

      说到底,朝生会变成这样也是忍足以及他的家人在最初就预料到的事,即使她没有选择离开,也一样会变成这样。
      想通了后忍足隐瞒了六道骸的事,只说了朝生现在住院中,他的父母与姐姐也许是看出了他不想多说这方面,也没多问他为什么知道。

      朝生的状态时好时坏,好的时候眼睛还能看见,还能跟他们说说话,会记得某一些事。有时候是最近在忍足家生活的事,有时候是小学、甚至幼儿园的事,也有提起过幸村的名字,说他以前替自己对那些欺负她的孩子说教。
      至于坏的时候,眼睛看不见、耳朵听不见,也不会说话,更别说记得些什么,甚至在不小心从床上跌下去也不会有任何反应,就那样躺在地上,如同植物人一般。

      不过忍足觉得他更像是意识飘去了远处,明明眼睛看不见,目光却似是在看着远方,有时候也有一些旁人不理解的小动作。
      明明就在他面前,却不在这里。

      有一次向日小休看到忍足,去找他时再次无意中提起朝生歌弥这名字,忍足便问道:“岳人,你很想念她吗?”
      “才不是这样!”向日以为忍足是误会了他喜欢朝生,马上解释道,“只是以前跟她玩得不错,侑士你以前又很喜欢她,所以想知道她现在过得怎样了……之类的。我还以为朝生搬出你家了后你还会常常找她呢,可是竟然没怎样听你说起过。”

      因为说不出口。

      “她……生病了,现在住院中。”
      “诶?她怎么又住进去了啊。”向日又问道,“去看她了吗?……在很远的医院?”
      “不,也不是。”忍足主动提出来,“要是岳人想看她,我也可以带你去。”
      向日也没多想,点头道:“好啊……话说侑士你怎么不早说啊,这是最近的事吗?”
      忍足摇头表示不是,说:“她情况不太适合见人……见到了也没意思,不过要是岳人想跟她见面的话,这是最后机会了。”

      小休没有足够的时间让两人好好说话,忍足说完这话便回到自己的教室准备上课,向日正想问他这时什么意思时他已经转身走了,这事也就不了了之。后来向日也没把这话放心上,还以为是她未来要搬走,比如去找她在国外的父母。
      忍足只对向日说,朝生是他国外一亲戚的女儿,那么以后再回去也很正常,退学的事也很合理,可能要回到国外升学。

      但上一次去意大利,正是朝生首次出国。
      朝生夫妇是在日本生下她的,然后就那样留在这里没带走;六道骸也只在自己在日本时找她,拜托她做一点事。
      这大概是她人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离开日本。

      忍足挑了其中一天没练习的日子带向日去见她,向日还主动买了点水果过去,认手两手空空去探访总不太好。
      ──然后他看到了个会动的玩偶。
      这样形容一个人或许有点失礼,但向日看到她的瞬间确实是这样想的,朝生歌弥看着就像是失去了灵魂只剩下空壳一样,这眼神与表情也太空洞。

      “看来今天精神不错。”如今忍足的要求非常低,朝生会主动看向他经已算是不错,“我是忍足侑士,他是向日岳人,以前我们都是一个年级的。”
      向日拉着忍足小声道:“朝生她怎么了,受到什么刺激了吗?”
      忍足说:“没有,本来就是这样的。”
      “这样根本不算解释啊。”向日一手拍了一下忍足,又问道,“怎么到了现在你还在自我介绍?她失忆了?你这是第一次来看她吗?……不过没缘没故怎么会失忆啊,电视剧要这样演也会有有个理由啊。”

      忍足过去替花瓶换水,开着水龙头说:“歌弥自出生起脑内就有缺陷,早晚都会这样的。”
      “可是她先前……”向日绕过去忍足旁边抓住拍档的手臂,中途他走到朝生面前在她眼前挥了挥手,她只是看着向日没有反应,“以后不会好了吗?该不会一辈子都是这样吧。”

      “我也不知道她以前的事,但恐怕从小就有着不良影响吧,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她便忘记了一切,现在只是历史重演而已。”忍足现在能这样轻描淡定地说出来,也是因为看到比自己更激动的向日,“以后不会好,一直恶化下去……直至去世。”
      向日无力地松开手,“那就是……”

      花瓶中的水早已满溢出来,忍足过了很久才注意到并关上水龙头,倒掉大半的水。
      “我也不知道她还有多久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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