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蚁族》秦天儿

22、Chapter 21

　　天色渐渐暗下来，陈晨的临阵脱逃让东西广告陷入一片混乱之中。黎颜秋忙碌的穿梭在办公室各个部门之间，各部门大小会议不断，公关声明也在陆续发出。客户退单质疑的电话声从未停止，创意部也没有了往日的闲散聊天与看笑话之声。
　　不知不觉，天已经全黑了。古岳的一席安慰的话语，让陈晨慌乱的心安定不少。当她静静的走出这座豪华的大厦，孤零零的走在霓虹交错的街道上，回想这一日发生的点点滴滴。她的临阵脱逃也许已经成为东西广告的一个笑话，沐曦宸的临阵解围也许也会掩埋她所有的负面新闻。
　　脑海里不断回想起古岳对沐曦宸所说的话语，以及他的回答。如果古岳真的经常与沐曦宸出入，逛街，是否会成为娱乐圈的另一版头条呢？
　　‘辉线当家主播恋上当红一线小生’这个标题赫然跳出陈晨的脑海。那么，也就意味着古岳和沐曦宸迟早会成为一种炒作。如果，炒作的面具被揭开，那么古岳还能在娱乐圈生存吗？
　　越想越是紧张，一直到手机的铃声打破了她的沉思。
　　她怀着心事接起电话，迎来听筒那边黎颜秋一通谩骂：“死陈世美，你怎么临阵脱逃了？你瞧瞧你闯的祸事，四色的客户现在在闹着要和我们公司解约。上次签成了的七彩项目，现在客户也有解约的意向。公司上上下下全部在加班，你现在在哪里？”
　　听筒那边几乎爆炸的声音，让陈晨醒来。紧张问道：“霍……霍总怎么说？”
　　“他能怎么说？现在在给你擦桌子，收拾你闯下的烂摊子呗。不过，我建议你做好心理准备。因为，从早上开始他的脸上一直在越来越黑，从未有其他的神色。”听筒那边的黎颜秋虽说动怒，却也无可奈何。一通谩骂之后的冷静，还剩下对这个好朋友的关怀。
　　“那我还是赶紧来公司吧。”犹豫许久的陈晨，终于还是决定重新面对问题。
　　公路边的招手，总算是拦得一辆计程车，上车后直奔东西广告。一直到汽车在东西广告楼下停下，陈晨才注意到收费栏目上的金额数据。惊叫道：“师傅，怎么这么贵？”
　　是的，她没有看错。电子表上显示的数据是：110人民币。
　　“这位小姐，你要想想，从你那里到这里究竟有多远的距离。为了替你赶时间，我还特别走的是高速。如果不走高速的话，只怕你现在还没到呢。小姐，你可不能现在把你送到了就嫌贵，嫌贵你就别乘啊。”
　　陈晨不过抱怨了一句，迎来了师傅一堆的反驳。唇枪舌战间，陈晨也懒得过多计较。心不甘情不愿的掏出一百多，下车后还不忘记抱怨道：“开黑车，这数据就意味着你得进110。”
　　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上公司，却见大家都是在一片忙碌中。灰溜溜的来到坐位，包还没放下，却听到了霍成洲那压抑着火山的声音从办公室里传出：“陈晨，进来！”
　　切！陈晨心里抱着十个不满，却还是硬着头皮的进了霍成洲的办公室。压抑的气氛让她感到莫名的不妙，无意间的抬眸恰好对上霍成洲那一双喷着怒火的眼睛。灰溜溜的声音更显得底气不足：“霍……霍总，您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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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办公室静得针落的声音都可以清楚的听到，霍成洲一声不响的低头看着手里的一撂文件。似乎当做陈晨不存在一般，签字笔在文件上写写画画的声音清楚的传入耳朵。而站在对面的陈晨，却在不经意间注意到霍成洲签字的文件。
　　第一页上面的标题，让她从古岳的温暖的云端中跌入了冰凉的谷底。她以为她看错了，睁大了双眼仔细一看。那一排赫然醒目的标题，让她眼泪险些流出——
　　“辞退书。”而文件上的名字，却是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陈晨’！
　　再看尾处的部门主管签字，霍成洲流利的笔法已经一笔一划的写在了文件上面。
　　她才做满两个月，她的试用期都还没有通过。而迎来的则是，上司无情的辞退书。她仰着小脸，努力让眼泪不要流下。而勾出一抹比哭还丑的笑脸，轻声道：“总监，忽然找我，不知有什么事情？”
　　“没大事。”霍成洲的头自始至终都没有抬一下，等到手里的文件全部签署完毕之后，才抬眸瞥了一眼陈晨。脸上挂着那看不出情绪的笑脸，带着官方的语气问着：“近来的工作怎样了？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官腔的语言一出，令陈晨感到一阵莫名的恶心。片刻，黎颜秋也走入办公室。随意的搭了一张椅子坐下，面色沉冷道：“霍总监，可以开始了。”
　　就在一个小时之前，陈晨还在和黎颜秋通电话，而一小时后的现在却迎来了霍成洲和黎颜秋两人的联手请她喝茶。她只感觉到眼睛里依稀有眼泪在打转，鼻子莫名的酸涩令她的泪腺忽然变得莫名的发达。沉默片刻，才强忍住眼泪，鼓起勇气问道：“霍总，有话不妨直说。我觉得，既然有些事情已经摆明了，何必遮遮掩掩的找其它托辞呢？”
　　“既然是这样，那我也开门见山了。”霍成洲盯着手里的辞退书，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递给了陈晨。面色中找不到一丝一毫的情绪，一副正经八百的样子：“对于你引起的风波，公司的管理层开会对你做出了决定。虽然，我知道这个决定有些不合理。但是，我认为这是最有利的决定，所以我同意了。”
　　“你的试用期，不能通过。财务部已经把你的工资算清楚了，等下可以直接去领。明天，你不用来继续上班了。”
　　黎颜秋坐在一旁，没有发一句话，只是沉默的听着霍成洲宣判着陈晨的死刑。
　　而陈晨，她那不羁的脸上何时多了一抹鄙夷的笑意，肆无忌惮的回答着：“其实，不用你说，我也打算回来辞职了。我知道，这一次是我的不对，让公司的口碑和利益都受到了损失。对此，其实我原本打算弥补了自己的过失再辞职。如今，既然霍总您已经开口，我也就算是得了便宜。损失的事情，劳您多多担待。”
　　“呵呵，没事。这点损失不算什么，只要你不要往心里去。我也就放心了。”霍成洲勉强撑出了笑脸，搪塞的话语更让气氛变得莫名的压抑。侧脸看着黎颜秋，轻声问道：“黎助，你还有什么交代的吗？”
　　“我啊，没有啊。”黎颜秋的从进门到现在一直没有看一眼陈晨，只是带着无奈道：“你是创意部总监，你做主就好。我，也只是代替老板来旁听一下而已。”
　　终于，这一语一出。陈晨的眼泪恍若开闸了一般，一滴滴的流下。可她依旧扯开嘴角，想要用自己的笑脸来掩饰此时的尴尬和无助。无所谓的一笑：“既然没什么事了，那我就先出去了。不然，财务部若是下班了，我连最后这二十几天的工资都拿不到了。”
　　话音刚落，拿着霍成洲给她的辞退书，跌跌撞撞的回了自己的座位。一边握着笔，一边流着泪。看着那一张A4纸上的一字一句，眼泪忍不住一滴滴的打在纸上。她按照表格，在该自己填的地方打钩，最后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签字。
　　一切填完之后，迈着千金重的步伐从创意部走到财务部。一纸尴尬而又难堪的辞退书，让她在财务部领到了那三千块工资。那一叠粉红色的钞票，仿佛印在了她的脸颊上。毛泽头那带着笑意的头像，似乎透着鄙夷而又带着讥讽。
　　回到创意部，同事们的窃窃私语让她更加难堪不已。等她走近大家的时候，却听到的是大家毫不在意的在讨论方案。也许，是陈晨多心了。
　　上午的舌战群雄让她以为自己是一个英雄豪杰或是绿林好汉；下午的古岳救场让她以为自己是一个白雪公主或是凤凰传奇；而此时的结清工资却让她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傻瓜。她就像是一只被雨水掩埋的蚂蚁一样，拼命的想要爬出，却每一次都被深深的掩在土里。
　　深夜何时已经来临，五彩斑斓的霓虹灯照耀在她泪痕斑斑的脸颊上。一个背包就已经装好了她所有的个人用品，两条小腿承载着她内心的难堪和不满。这一次，黎颜秋没有陪在她的身旁。
　　这个透着现代化的繁华都市，和她这个农村来的打工妹子总是显得那么多的格格不入。一次次的失败，似乎让她领悟到自己不属于这里。她想要离开，这个想法在她的心里开始生根发芽。
　　含着泪，迎着风，向着那个不属于自己的破旧出租房前行。明日房租，也许等待她的是不变的友情，也许是冰冷的墙壁，一切都在等着她去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