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司录之拾花缘》雪夜抚弦人

20、千年思慕终得果

　　镜花水月救天界，如愿嫁得如意郎。
　　*
　　因在天界门外的耽搁，待唐悠然入天界后，才听已出大殿旨令重归神位的十二花神言水月已回凡尘。

　　唐悠然讶然问之，得知水月在大殿中呈上水月幻镜时，要求天君为她和青莲指婚，配为仙侣。天君并无异议，很快答应。只青莲断然拒绝赐婚，说已有喜欢之人，天界不能强行配婚。

　　天君一怒下，欲将刚修成仙的他打入凡尘，化去千年道行重新转世轮回。

　　水月心伤之下，觉得是因为自己的自私害了青莲，便自请下凡，并以无偿呈上水月幻镜为条件换免青莲之罪。天君感其怜便应了。

　　水月刚入天界又回凡尘，水仙求天君希望能随之，天君亦应了。

　　唐悠然听完，心中感伤不已。

　　天君得知她持百花幻镜重归天界，很快派人接她入议事大殿。

　　殿中，她呈上手中百花幻镜予天君。天君欣然之下，问她可有什么心愿，可许她一愿。

　　她想起水月之为，心中不由一动。除了能和上神在一起这一愿，她没有其它心愿。她便勇敢一些，就此一赌，赢了可得上神，输了从此死心。

　　其实，她多半会输吧。就算天君答应，上神从不曾喜欢过她，怎可能答应她的奢妄之求。她只是想让自己真正死心了罢，不再存妄心。

　　“希望天君可以为我和玄青上神指婚。”不抱任何希望，唐悠然向天君说出自己的心愿。

　　一听此愿，殿中众仙都不由惊讶，尔后只听一片窃窃私语声。天君并未惊讶，似是早知此事，他只是眸中一闪，垂下眼睑一会，抬眼间脸上又复微笑，说道：“上神贵为上神，身份特殊，连我也指使不得，此事，我需问过他，才能决定指婚与否，若他答应，我自然愿为你们指婚，若不然，我亦无法。”

　　“好。”唐悠然平静点头道。她本不愿强迫上神，她只是想让自己彻底死心，为自己找一个死心的理由。

　　上神并不在大殿中，天君派人去他的玄青殿询问其意愿。等待未有多久，天君派出的人便回来复命，转达上神的决定。

　　上神的决定让所有人惊讶，尤其是唐悠然。

　　上神竟应了她的心愿。多么让人不敢想象，不可置信。

　　一时间，她不知该喜还是该悲。喜的是她终于能嫁给一直爱慕着的上神，和他在一起。悲的是上神如此轻易答应娶她，定然不会是因真的喜欢她，可能为顾全大局，可能有其它原因。

　　半喜半悲间，她心中只觉得空荡荡一片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仿佛在作梦，仿佛一切皆虚幻，皆是自己的幻相。

　　她用手掐了掐自己，很疼，原来是真的，不是虚幻，不是自己幻想的世界。

　　殿上的天君在讶然下，下了指婚旨意，令他们在十日后成亲。

　　旨意下后，唐悠然回百花林待嫁。

　　在百花林的十日，她除为自己亲手制嫁衣外，还制了许多香囊。制香囊时，她总是想起梦沉香。在她被推下诛仙台后，她香囊里的梦沉香便不见踪影。她跌至凡尘后，也一直努力寻找，终是未找着。她想，他可能受不住诛仙台戾气，那时便魂飞魄散了吧。

　　有时一想起是自己害死他，便后悔当初带他来天界，若当初未带他入天界，让他留在凡尘，或者回妖界，他也不会……，哎……

　　制嫁衣和香囊都需百花，唐悠然大部分时间都在百花林内采摘百花。

　　这日，她在百花林内采摘百花时，遇到东水墨。

　　东水墨神色憔悴不已，精神很差，人也瘦了很多。

　　唐悠然看他如此模样，心中不由难过。

　　“三王子。”
　　两人在百花林遇到，她先朝他点了点头打了招呼。

　　“你就是百花芳主？”东水墨看了她一眼，神色有些复杂，面上没有往日的活泼温暖之气，显得忧郁而哀伤。

　　“是。”她颔首。

　　“你的名字和她的……”他喃喃着，失神一会，很快回神，敛眸抚向手边的一朵海棠花，又道，“海棠花开得真好，芳主请自便，不用招呼我，我在林中转转，看看花儿。”

　　他说完，不等她回话，便自先一步往前行去。

　　“三王子留步，还是让我带你四处看看吧。”唐悠然心中难过，看向前方孤单落寞的身影，不由开口道。

　　东水墨并未再说话，只默默行走。她在后跟着，心中一直很不好受。她觉得他这么好的一个人，自己却生生辜负了他。

　　两人沉默行走间，前面的东水墨却突然轻叫一声，捂住头，蹲下身。

　　看此情形，唐悠然忙急步向前，叫道：“小，三王子，你怎么了？”

　　她跟着蹲下身，着急担心的察看东水墨。

　　东水墨捂着头闭着眼，眉头紧皱，一脸痛苦。她手正要触向他，他却突然倒地，昏迷过去。

　　她心中大急，忙扶住他的身，急急唤着：“小墨，小墨，你怎么了，你别吓我，你醒醒，小墨，小墨……”

　　她心中紧张担忧不已，脑中一时蒙蒙，着急的快要哭出来，竟想着找手机打120，或者先作心肺复苏人工呼吸什么的。

　　这一时的想法一过，脑中又清明了些，顿时觉得自己太过紧张混乱，应该施仙术救他。

　　她如此想着，手抚向他的额头，将自己的灵元之气输予他。

　　输了好一会，他终于眉头松了松，痛苦减了几分，睁开眼，醒了过来。

　　她心中稍稍一松，不由欣然一笑，扶起他，放松道：“你终于醒了，小墨你真是吓死我了，看你以后还敢吓我？你刚才到底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就晕倒了？你看看你现在这般模样，怎么如此不爱惜身体，就会让人担心。”

　　东水墨怔怔看着她，神色几许迷惑，又含几分盼望的欣喜。

　　她看他如此神情，忙住了口，想起刚才所说，不由后悔自己失言。她张了张口，想作补救，却不知该说什么，只得沉默。

　　“你刚才叫我什么？”东水墨并不放过她，轻轻问道。

　　“我没叫你什么，你头脑晕昏不清，听错了。”唐悠然睁着眼睛，镇定淡然的说着瞎话。

　　“我听错了？”东水墨眼睛微微眯了眯。

　　“嗯，听错了。”唐悠然肯定的点头。

　　东水墨手重又抚向头，闭上眼睛，痛苦的低叫一声，又晕了过去。

　　“小，三王子，你怎么又晕了，你别吓人，别再吓人了。”唐悠然不知这次他是真晕过去，还是在装晕，急唤间，又带着试探，理智还在，她这次注意说话，唯恐自己又失言了。

　　唤半天见他还未醒，心中又着急担忧了，声声急唤：“三王子，三王子……”
　　难道他是真又晕了？思考间，她俯下身，手又抚向他额头，欲为他输入元气。

　　刚俯下身，只觉腰间一紧，他的手已然揽住她，紧紧将她揽在怀里，唇跟着覆上。

　　她挣脱着，心中又着急又委屈，一时忘了要施术，而是单纯的用凡人力气挣脱着。

　　挣脱不开，她越来越委屈，眼中泪越聚越多，不受控制一一滑下。

　　他察觉到她的泪，放柔力道，唇轻轻舔上她的脸颊她的眼，深叹一声，不再放肆，慢慢放开了她。

　　待他放开，她不由哽咽着：“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不知道我就要和……”

　　她正说着，他眸中一阴，唇又压上她的唇，咬了几下又放开，狠道：“你再说试试，再说我就再堵，让你说不了话。”

　　她水润的眼睛望着他，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绪，轻道：“你放开我，我们好好说话。”

　　他深深看着她，柔柔地说：“你刚才为我输入的元气，还有现在的气息，都好熟悉。唐悠然，我可以叫你小悠吗？”

　　她眼睛微微一闪，说：“我听说过唐小悠，但我并不是她，你不要认错人了。”

　　“我想叫你小悠，是因为你的名字中也有个悠字。我不能这么叫你吗？”他顿时生出一副可怜的怕受到伤害的样子，神色黯然低落，眸中露几分脆弱，含几分期待。

　　“我们刚刚认识，并不熟悉。你这样叫我，不太妥当。”她心中一叹，看着自己和他现在依然暧昧的姿势，耐心说着。

　　“真的不能如此叫么？朋友之间，也不可以吗？”他越加黯然，一脸灰暗。

　　“好吧，随便你怎么叫都可以，你，你先放开我，可以吗？”她无奈叹道。他似乎很懂得如何抓住她对他太过心软，心中一直有愧的弱点。

　　他微微一笑，终于彻底放开她，两人起身。起身后，她四处望了望，周围并无人，她稍稍放松，他们还算幸运，若被人看到，后果不堪设想。

　　东水墨依然深深凝视着她，她心中又是一叹，叮嘱道：“只我们两人时，你可以这样叫我，人前可不许了。”

　　他开心的点头说好，又露出企盼的眼神道：“小悠，我能常来百花林看你，与你说话吗？”

　　“小，三王子，我快要嫁入玄青殿，嫁给玄青上神，你应该知道的。”唐悠然对上他的眼神，提醒他，希望他能理智点。天界是什么地方，天规一大堆的地方，稍有差错，即获罪。

　　“你果真要嫁予他，你喜欢他？”东水墨眼神幽暗苦涩。

　　唐悠然轻轻点头。

　　“好吧，作为朋友，我祝福你，希望你能幸福。但若以后你……他对你不好，你，你可以来找我……朋友之间，是可以互相安慰的。”东水墨装作轻松的样子，眼底却越发落寞，眼神黯淡无光，心中又为她担心，怕她受伤。喜欢上玄青上神那样的人，若得他喜欢，自然是好，若他只是顾全大局为救天界而答应娶她，并不是喜欢她，她注定以后的日子……哎……

　　“好。”唐悠然艰涩道。他若对她不好，她也会一直坚持留在他身边不离开吧。她只要能和他在一起，能看着他便好。他若有一天不要她了，她……，她会怎样呢，她不愿去想这个问题。

　　“在你入玄青殿前，这段时间我能常来看你吗？”如今，他只能趁着她未嫁，多和她相处点，多看她几眼。

　　“嗯，只是需避着人。”唐悠然点头。说完又觉着自己特意强调的话像是两人要偷情似的，不由莞尔无奈。哎，谁让天界天规多，约束多呢。自恢复真身记忆，她越发觉着天界是个让人压抑的地方，不若凡尘自在逍遥。除此外，还有小墨对她的感情不单纯，刚才还……哎……，她本不想再给他什么希望，但他已经直说将她当作朋友，来百花林找她，也只是以朋友身份，她若执意不让他来找她，便显得有些刻意并太过顾忌多虑。再说，她对他向来心软。
　　东水墨不知想起什么，脸红害羞的说，“好，都听你的。”

　　唐悠然越发无奈。他是不是想起刚才……？她摇摇头，不再多想。

　　“你刚才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晕倒？”她想起他刚才疼痛不堪的模样，关心问道。

　　“自从……，两百年前因为一些事情，得了这个症，头经常疼痛，有时承受不住便会疼晕过去。”东水墨抿了抿唇，深深看着她，眸中又透出几许脆弱可怜。

　　“能治吗？没有什么法术仙药可以根治吗？”唐悠然低眸避过他的眼神，心中不由更加难过，原来他这个病症是因为她得的。

　　“只能缓解不能根治，心病还需心药医，是我自己的原因。”东水墨摇头敛眸道。

　　“你……”唐悠然唇张了张，不知该说什么，心中已是万分难过。她该对他说什么，忘记？放弃？当作从未认识过她这个人，她不值得他这样对待，对她这么好，他不要将心放在她身上？她不知该如何才好，又只得沉默。

　　二人在百花林又走了一会，说了一会子话，东水墨才留恋不舍的离开。

　　与上神成亲前，东水墨便经常过来百花林找她，和她一起赏花聊天斗嘴，和以前她是唐小悠时一样的相处。

　　她想他或许已经知道她就是唐小悠的身份，只是他未明说，她也装傻。反正对于和境魔魔君百丈的协约，她从未放进心里。不论如何，她不认为玄青上神会爱上她。她不会得到他的爱，也就没有失去所爱一说。

　　十日后，她在众仙见证下，被迎进玄青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