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沼蛊惑》江南烟雨客

33、第 33 章

　　不知这算因缘巧合还是阴错阳差，因为禁地上石画的缘故，达奚族上下就差没把雪子当神一样的膜拜了。而我们几个人可就尴尬了，说是他们的客人，可他们对我们并不客人，说是敌人，却可以自由出入洞窟。不过除了老族长和阿布以外，洞窟中其他族人对我们基本上就是彻底忽视，完全不把我们当回事。不过做隐形人的滋味实在不怎么样，整天憋在这样的暗无天日的地方跟坐牢没什么区别。

　　我实在呆不下去了，就想着跟老姑打声招呼出去遛一圈。最近族长经常找老姑和雪子去密室，不知研究什么，所以每次找老姑总是吃闭门羹。至于老枪和胖头难得有个吃吃睡睡不用出力气的地方，所以整天除了吃饭就是睡觉，完全重复着猪的生理活动。而刺头那家伙整天在洞窟里瞎转悠，我就奇了怪了，这么个连蝙蝠否不稀罕的鬼地方有什么好参观的。不过就算这个怪胎肯跟我出去，我也没那个心情了。

　　阿布一直看老枪不顺眼，连带着对我也不怎么客气。他拎着食盒见我也不理睬，我是真的无聊透顶了拿热脸去贴冷屁股，“小哥，干嘛去呀？”

　　我一脸笑嘻嘻的讨好丝毫没有打动阿布，他依旧冷着一张脸，对我爱理不理的，“没看见吗，送饭！”

　　“送饭？”我摸着下巴假装很用心地思考，“给族长送饭？”

　　阿布冷然地瞪着我，“不是，族长和三位长老与客人们一起用餐，这饭菜是给犯人送的。”

　　“犯人？”我一脸的不可置信，这群比伊拉克难民生活还困难的人居然养一个白吃白喝的犯人？“你说的犯人不会是野人吧？”

　　阿布被我的胡乱猜测气得差点没翻白眼，“如果我们能抓到野人就不会躲在这里几十年了。”

　　我突然对这个犯人好奇了起来，“那他不是野人又是什么人呢？你们达奚族难道除了野人还有别的仇人吗？”

　　阿布寻思了一会儿，态度也缓和了不少，“这个犯人什么来头我也不知道，只听族长说过他与我们达奚族有很大的渊源，至于到底有什么渊源我就不知道了。”

　　我心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去会一会那个犯人吧。起初阿布是说什么都不带我去的，但经过我这三寸不烂之舌的忽悠，阿布最后勉勉强强点头答应了。

　　关犯人的地方比禁地还要隐蔽，整整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我纳闷地问阿布，“你天天都走这么远给他送饭吗？”

　　这一路上天南地北地胡扯，和阿布的关系也不那么坚硬了，再加上这家伙从小就生活在洞窟里，很少到外面走动，所以性格上孤僻了一些，不过其实也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刚才还一副横眉冷对千夫指呢，这会儿已经哥俩好的无话不谈了。

　　阿布神情有些伤感，“我就出生在洞窟里，小的时候从来都不知道洞窟外面还有世界。成年后随着族长出去过几次才知道外面世界那么大那么宽广，可惜出去的机会并不多，如果不幸碰到猿人连命都没有了。其实给犯人送饭原来不是我的工作，是我请求族长把它分给我的。”

　　“为什么？”虽然劳动人民最光荣，但不求任何目的甘愿发扬这项传统美德的人正是少之又少，起码我就不是，至于阿布……我也看不出他有这个属性。

　　果然我猜的不错，不过阿布的理由却是他的苦衷。“洞窟的生活乏味无趣，一天有一天，你能想象整天无所事事是一种什么生活状态吗？虽然送饭的工作也没什么趣味，但起码每天有点事情做也不错。”

　　阿布吐完心里的垃圾，从裤腰上拿出一串钥匙，当然是那种古人用的老锁头，唯一不一样的是，这里的锁头和钥匙也都是石头做的，而且工艺很好。达奚族似乎对雕刻有着深远的文化历史，就说那个达奚石像雕刻得惟妙惟肖的，如果不是脖颈上的那一点瑕疵，那简直就是两千多年前的达奚在世呢。不过整体来说那石像在艺术价值上绝对是瑕不掩瑜的，如果能把它弄到拍卖会上绝对能拍出一个好价钱。

　　“阿布，这些石头做的工艺品都是你们做的吗？”整个石室里的桌椅板凳都是石头的，而且切面打磨的都很光滑，在没有任何机械辅助的情况下居然能做的如此细致果然不简单。

　　阿布点了点头，“这些都是上辈人留下的，整个洞窟也都是他们开凿的，因为时间紧迫，还累死了好多人，这也是我们达奚族日渐衰弱的原因之一。”

　　石室的一角锁着一个满头乱发披散着的人，从他花白的头发不难推断他的年纪与我爷爷应该相差不多。他始终低着头，整张脸被一头挂面似的头发挡得严严实实的，所以我根本就看不清他的庐山真面，直觉判断他应该是一个爷们。不过事实上证明男人确实不如女人有感觉，男人的直觉除了在女人身上准确点，其他事上还真能指望。不过我的直觉在这个形似男人的女人身上还是彻底失灵了。

　　他依旧低着头，整个人维持着那个别扭的坐姿一动不动。她的嗓音极细，轻飘飘的，像一股风似的，要不是先入为主认定她是个糟老头，这会儿我准以为我穿越到超级女声现场了。“今天怎么多了一个人？”

　　阿布从食盒里端出米饭和一盘青菜放在她面前，看她有些颤抖地拾起筷子夹一根青菜放在嘴里嚼着。阿布看着她，脸上竟带着一丝满足，“他闲着无聊就陪我过来了。”

　　她还是没抬头，不过比卜算子还能掐会算，“他不是达奚族的人？”

　　这话算是疑问句语气却是肯定了，她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不解，但可以肯定一点，这个女人一定不简单，否则内忧外患一大堆的达奚族不会拖家带口地还闲着没事弄一个犯人。反过来说，假如她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对达奚族造成了相当大的影响，那按照族长的脾气就是千刀万剐了也不为过，可又为什么大费周章只将她囚禁呢。如果上述观点成立的话，那就只说明了一件事，这个犯人对达奚族来说就是一块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虽然不知道她到底与达奚族有着怎么样的关系，但她一副未出茅庐已知三分天下的模样让我在她面前总觉得有些惶恐。阿布对她的古怪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还跟她聊了起来，“他是外面的人，前几天住进来的，算是我们达奚族的客人吧。”

　　客人？我心里暗想我这个客人还真不比犯人，就连伙食都落差一大截。外面虽然有大片的土地都是达奚族的，但因为在农业方面他们一直用着几百年前的种植方式，再加上野人的骚扰，所以他们的存粮只够自足，至于肉类，也要在避开野人的情况下捕一些野兔或者打一些鸟类，所以他们的生活还是比较拮据的。我们虽然是客人，不过他们的代客之道就是让我们入乡随俗。这几天，不是咸菜稀粥就是青菜米饭，连个肉末都看不见，恨不得连放屁都不沾荤腥。我基本上就是一个无肉不欢的肉食主义者，这像和尚似的天天吃斋哪里受得了啊。

　　我看着她吃着青菜大口口地扒拉着碗里的米饭，菜盘子里的肉一丁点也没动弹。我心里暗自打着算盘，下次送饭前先把里面的肉挑光了再送来，反正她也不吃怪浪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