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媚&颜修》唯其

9、Chapter 08

　　沈媚怔住。他不是和他朋友说有事要忙，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你怎么来了？”

　　“闲得无聊，过来看看。” 颜修从沙发站起身，朝她走过来，见她脸颊有熟悉的红晕：“喝酒了？”

　　沈媚弯腰换鞋：“嗯，喝了点。”

　　“我刚在你书房看见了这个。” 颜修拿起放在餐桌上的抵押贷款资料：“你缺钱？”

　　沈媚扫了眼他手上的文件，把包放下，若无其事地：“没什么，我跟非非准备自己开公司，我打算把房子抵了。”

　　颜修头一回听说这事儿，愣住：“你怎么没跟我提？”

　　“……” 沈媚看他一眼，从他手中抽走文件：“我工作上的事，好像不需要跟你交代。”

　　颜修噎住，须臾后，急道：“创业风险很大，你把房子抵了，万一失败你房子没了，以后怎么办。”

　　沈媚举重若轻：“风险大怕什么，失败了就从头再来呗，反正以前也什么都没有，日子还不是照样过。”

　　颜修握住她肩膀，强迫她直视他：“我不想你那么辛苦。你跟非非不一样，她创业就跟玩票似的，就算失败了还有她爸兜底。你呢？要是赔了就什么都没了。”

　　沈媚推开他的手：“不然我能怎么办？说好一起创业，我不可能一分钱都不出，除了把房子抵了我没有别的办法。”

　　颜修沉默须臾，说出来的话让他自己都吓一跳：“你需要多少钱，我帮你出。”

　　“……” 沈媚惊愕地看向他，嘴唇动了动，话滚到喉咙口，犹豫再三，这次选择说出来：“你疯了吗？你跟我是什么关系，要替我出这钱？”

　　这是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直面问题，他们是什么关系。

　　颜修沉默地望着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沈媚等不到他的答案，终于叹了口气，摇头：“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们到此为止吧。”

　　说完，她擦过他身边，想去沙发上坐会儿。

　　颜修忽地拽住她手腕，视线发直地望着前方：“不行。你不想我替你出钱，我可以不出，你想抵押房子，随你，但我们不能结束。”

　　沈媚被他拽着，没有挣扎：“我知道我突然跟你说这个，你没有心理准备，一时接受不了。但我们当初说好的，合则来不合则去。你不能反悔。”

　　颜修没有正面应答她的话，拉起她朝卧室走：“你喝醉了，不适合做决定，现在先去睡觉，睡醒了明天再说。”

　　沈媚用力甩开他的手，眼神清楚地望着他：“我没醉，今天是我跟你在一起之后最清醒的一天。”

　　颜修沉默须臾，忽然暴躁起来：“你为什么要这样？就因为我说要帮你出钱，你就要跟我分手？”

　　这他妈还是这辈子头一次他愿意给一个女人花那么多钱，她竟然要跟他分手？！

　　“不是这样。” 沈媚移开视线，不看他眼睛：“我要创业，接下来会很忙，没时间跟你在一起。”

　　“……” 颜修都气笑了：“你能找个像样的借口吗？想分开可以，只要你能说服我，我也不是死缠烂打的主。”

　　“需要理由吗？” 沈媚抬起头看他：“我们不就是想分开就分开，倦了腻了随时可以离开的关系？”

　　颜修无言以对。良久后，他微微眯起眼：“你……厌倦我了？”

　　沈媚生硬地点了点头，视线垂落在地。

　　“可昨晚你都还好好的。” 颜修无法接受她的理由：“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都没有，我就是不想再继续跟你玩下去了，就这么简单。” 沈媚深吸口气，抬眼，冷漠地看着他：“你当我无理取闹也好，发神经也好，总之就是结束了。你走吧。”

　　她态度坚决，颜修自己也在火头上，胸口剧烈起伏。原地望了她片刻，他忽然掉头拿了西装外套就走，大门砰一声关上。

　　屋子里安静下来，沈媚怔怔地望着门口，良久后，才走到沙发边上，无力地坐下，看着左手腕上的钻石手链发呆。

　　「傻子，我喜欢上你了啊。」

　　-

　　秋天是适合离别的季节。

　　沈媚把颜修留在她家的东西，牙刷衣服之类的，打了个包，给他寄到家里。
　　那条钻石手链她也放进去了。

　　因为有贵重物品在里面，她寄出去之后，给颜修发了条微信，把快递单给他，提醒他记得去收。

　　颜修只回了一个字：[嗯。]

　　陆陆续续地，沈媚跟同事们也告别了，身边的人际关系可以说是大换血。

　　她有些不适应，但日子总要过下去。

　　颜修送她的礼物，稍微贵重的都退回去了，只留下已经开封的香水，和一些不是太值钱的工艺小摆件。

　　他的痕迹在家里越来越淡，可在她心里却成了只要一想起，就绞痛一般的存在。

　　人真的很奇怪。

　　明明一月份的时候，有个被颜修甩掉的小姑娘来酒吧找他，碰到颜非，被教育了一顿。那时沈媚还在说，颜修那么渣的男人，怎么有这么多女的死心塌地喜欢他。

　　到现在她也成了喜欢他的其中一个。

　　他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他会对她很好，让她产生一种他是不是也喜欢她的幻觉，但他从来不会说喜欢这两个字，甚至在她问他们是什么关系时，他也给不出答案。

　　所以她已经没有坚持的理由了。再拖下去，无非是她越陷越深，等他新鲜感一过，有天清醒过来，就会走到分手的地步。

　　她不是十几二十岁的小姑娘，没有飞蛾扑火的孤勇，她已经学会了及时止损，让自己摔得不那么碎。

　　-

　　颜修收到沈媚寄来的包裹，拆开来看了看，除了他自己的东西，还有他以前送她的礼物。

　　她是真的什么都不想要，甚至不想再见他。这些东西，明明可以叫他过去拿。

　　长这么大，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甩掉，整个人都有点懵，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做错。

　　时间很快到了周末，兄弟群的人在约夜生活，有人@他：[修哥，晚上出来喝酒撒？好久都没看到你了。]

　　颜修自从被沈媚分手，晚上都一个人待在家喝闷酒，直到今天兄弟叫他，他才意识到已经很久没跟他们见面了。

　　他犹豫了会儿，回了个好字。与其待在家里想着她，事情也得不到解决，不如去和朋友见见面，也许还能回到以前那种生活。

　　到了酒吧，兄弟们已经到齐了，见到他来大家纷纷起哄：“哎呦喂，修哥，真是好长时间没看到你了，怎么着，舍得从盘丝洞里出来了？”

　　颜修不耐烦地踢了对方一腿：“什么盘丝洞？”

　　对方挤眉弄眼地：“不是说你跟某个成熟的大姐姐搞在一起嘛？”

　　颜修顿时没吭声了，径直在沙发坐下，端起桌上的子弹杯一饮而尽，脸色不是太好。

　　对方本来是开个玩笑，活跃气氛，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看起来很郁闷的样子。
　　“分手了？”

　　颜修没说话，只是耸了耸肩。

　　有人不会看脸色，还傻乎乎地说：“嗨呀你看吧，我就说他们准得分手。熟女怎么会是我们修哥的菜？也就是一时新鲜。”

　　颜修抬起眼皮，冷冷地朝那人看过去，面无表情：“是我被甩。”

　　全场顿时愕然，所有人都朝他看过来，没一个喉咙能发出声音。

　　过了好半天，才有人说：“虽然我没有见过那个姐姐，但我突然对她产生了一种敬仰。能甩你的人，绝对不是普通的主。”

　　颜修露出了这些天来的第一个笑：“是啊，她是不普通。”

　　“修哥，我看你这样子，好像有点放不下啊。你跟她来真的啊？”

　　颜修一时没有说话。他放不下吗？

　　好像是的，总觉得像游乐园的过山车，他正疯狂地往上冲，忽然就卡住了，她告诉他往回退，退到起点之前。

　　问题是，他还能退回去吗？

　　又有人说：“哎呀算了，人家都把你甩了，你就不要再想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这就叫几个妹妹过来。”

　　颜修兴致缺缺，站起身：“你们玩，我先走了。”

　　他拿出手机叫代驾，才发现默认地址还是沈媚家。他没有换地址，直接下了单。

　　司机按照导航开过去，到了小区门口，颜修让他靠边停车，没有开进去。

　　从小区门口能看见沈媚住的那栋楼，颜修站在路边，背靠着车身，眯起眼睛数楼层。

　　数到沈媚那一层停下，她家里已经亮了灯，看样子是在家了。

　　颜修一直盯着那团暖黄色的灯火，心中某个想法愈发清晰。

　　「我想见你。」

　　「想再抱抱你。」

　　换做以前，他一定已经冲上楼了。他向来是凭着感觉行动的生物。

　　但是现在，他会多想一想。

　　如果他贸然上去，她大概会生气，问也问不出答案，到时候又是一顿吵。

　　直到今天，他还是不明白，一个前一天还好好的人，怎么第二天突然就跟他翻脸要分手。

　　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颜修一向自诩很懂女人，直到碰到沈媚这颗软钉子，让他栽了个大跟头。
　　他一直以为她和他在一起是很快乐的，直到她提分手。

　　那天夜里，颜修在她小区楼下站了很久，最后还是没有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