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祭忆》藤萝恋月

53、所谓告别

　　纳吉尼托着那孩子回到了房子之中。

　　“哦，亲爱的孩子，你们回来了，哇哦，”听到声响的邓布利多刚刚转头，看到哈利之后却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叹，“你的变化真大。”

　　闻言哈利只是笑了笑，先让跟在身后的Harry等人进了门，然后在门外扔下了好几个驱逐咒。

　　今晚不会再有人来到这里了。

　　“奥罗拉，把他放在沙发上就好。”哈利对跟在自己身后的大蛇说道。奥罗拉将人放在沙发上，讨好般蹭了蹭哈利的手心，然后快速变小缠上了汤姆的手腕。

　　“好久不见了Tom，”他们听见哈利说道，汤姆才想说什么却猛地意识到他爸爸并不是在对他说话，“我以为会在梅林那里遇到你。”

　　阴冷的笑声从爱德华口中发出，残留一口气的魂片似乎并不介意和他打招呼：“很显然，波特，在遇到梅林之前我们又见了一面。”

　　Harry目瞪口呆地看着正在对峙的一大一小，如果他没记错，在场姓波特的应该只有他才对。

　　“那么，现在你要怎么办呢，波特。”他阴冷地问，“你要对你儿子下手吗，当年为了魔法界，你可以无私到把自己的灵魂都烧掉了，魔法界的救世主，真是伟大啊，”他毫无诚意地赞扬道，“现在你打算怎么做呢，恩？”

　　“叔叔……”Harry不可置信地呢喃道，他觉得他似乎听到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可是却又不知道自己应该问什么。

　　哈利回过头，对他安抚性地笑了笑。

　　然后回过身看着那个孩子：“我当年就知道你躲到爱德华身上了，”他平静地说，“但是我想，如果是西弗勒斯，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所有人都看得到他身上的魔力在不断疯长，甚至以他为中心形成一个小漩涡，周围的魔力都快要成实质化了，可是身处漩涡中心的那个人，脸色看上去很不好。

　　“西弗勒斯，你什么时候发现的？”他笑着问道，“我一直相信我们之间的默契。”哪怕在他死前，他们已经大半年没见面并且最后一次见面还吵了一架，但是他始终相信如果说有谁能知道他留下来的信息的话，那么除了赫敏，应该就只有西弗勒斯了。

　　西弗勒斯将他拥入怀中，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爱德华。

　　“爱德华一岁之后眼睛偶尔会变成绿色，只是几分钟的变化，最开始我没有注意到这有什么不对劲，毕竟巫师界不是没有孩子继承了双亲的眸色并且随意变化，我以为爱德华会是一个天生的阿尼玛格斯，”他缓缓地说，“你让韦斯莱给我找的那些魔药，除了当初医疗翼列出来我需要用的，还有一些是我用不到的，但是韦斯莱那个家伙脑袋从来一根筋，他只会按照你的吩咐去找魔药材料，所以那些多出来的不会是他乱找的，只会是你认为我需要用的。”

　　“后来我发现爱德华的情况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如果只是容貌变化那还说得过去，只是有时候他不仅仅是眼睛或者外貌会有些许的改变，并且性格也会有一些变化，那些变化不是受到外力的影响，后来我意识到他还是继承到了你的性格，波特的遗传那么强大，怎么可能说断就断呢，可是如果遗传到你的性格和外貌，不可能会像他这样偶尔出现偶尔消失，”斯内普嗤笑，拍了下哈利在他脸上作怪的手，“第二年韦斯莱再给我魔药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故意在爱德华身上下了魔咒，那些多出来的魔药材料也是加固以为你的死亡而消散的魔力，波特，你将身体一半的魔力都用来压在爱德华身上，对吧！”

　　“我不能让爱德华身上那一半继承了我的魔力循环转动，魂片在我的额头呆得太久，太熟悉我的魔力循环了，爱德华不能露出与我任何相似处，不然只会加速魂片的修复，日后要夺取爱德华的身体才会更容易。”爱德华时不时露出来的“破绽”只是他为了让斯内普注意到而特地做的手脚。

　　“所以爱德华，你听到了吗。”斯内普问道，“爸爸他很爱你，比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是。”

　　他是最爱你的那一个，可是当时的情况太过突然，他只能匆匆安排好一切，到了后来，却成为最不敢在你面前出现的那一个。

　　魂片清楚地感觉到了内心深处涌起的悲伤，这种感觉不是他的，而是那个一直被他压制起来的小鬼，伴随着那悲伤而出现的是一股强烈想要把他拉入黑暗深渊的意志力，原本就重伤的他根本无法抵御这样的力量，险些让他眼前一黑就晕死过去。

　　哈利回过头，用额头亲昵地抵着斯内普的额头，笑道：“亲爱的，告诉我你还发现了什么。”

　　“我最开始见到你的时候以为你是因为之前我们吵架的缘故才改变自己的容貌，”斯内普用手轻抚着他的瞳孔，那双眼睛一如既往的明亮里面满满都是他的倒影，从很久以前开始，这双眼睛就只装载他一个人，“后来我才发现不对，你其实是因为不敢看爱德华也不敢把一切想起来，一旦你记忆恢复，你放在爱德华身上的魔力就会回到你身上，并且一旦你的记忆恢复，我们借来的时间，就会开始转动了。”

　　可是有些事情必须解决，有些承诺也必须要遵守，他必须为爱德华拔掉身体的隐患。

　　“我将爱德华的身体留在韦斯莱那边，一旦这里的他死去，灵魂就会回去，但是你，”斯内普冷笑着对魂片说，“伏地魔的身体已经没有了，一旦你死了，应该随着你的主魂去见梅林了。”

　　“你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你……”

　　哈利从斯内普的怀里离开，喘着粗气来到爱德华的面前,这孩子已经不能动了，哈利把他紧紧抱在怀里，轻声说：“这次真的是永别了，Tom。”他将额头抵在爱德华的额头上，只见那只剩下痕迹的伤疤忽然就裂开来，淡淡的鲜血从里面流出，哈利握着老魔杖的手，抵在爱德华的太阳穴上，轻轻念动什么咒语。

　　爱德华缓缓闭上眼睛，然而那尖锐并且夹杂着恐慌的尖叫声并没有消失。

　　哈利与爱德华额头相触的地方发出耀眼的白光，光芒连接到魔杖顶端，瞬间便将周围全部笼罩起来。

　　汤姆等人只觉得自己似乎走进了冥想盆之中，走马观花地重温着一段漫长的记忆。

　　一个11岁的少年，从进入巫师界开始到巫师界战争的爆发，他们看着那个少年在火车上与朋友结识，进入霍格沃茨之后便遇到死对头，此后的七年之中，他不断地成长，不断地得到些什么，失去些什么，当身边能够庇护他的长辈都长眠之后，他终于挺直脊背握住魔杖，站在了众多巫师的前面，他的亲人们没能完成的事情，他一言不发地代替他们去做完。

　　他曾经失去自信，一度到达崩溃的地步，他身边不断有人死去，不断有人离开、倒戈。

　　然而也有人始终站在他的身边，学生时代与他关系最差的人却成为最坚定站在他身边的人，陪伴他六年并且为了他不惜弃学的朋友始终紧握着他的手，在最黑暗的时期他收获了爱情，没有失去友情，最后赢得了那场战争。

　　可是生活不是童话，战争结束之后还有更多的事情在等着他们，他们不断地忙碌着，直到有一天，男人从医疗翼那里得到了伴侣的身体检查报告。

　　长期使用黑魔法制作魔药，接触太多的有害草药使得伴侣的身体遍布毒素，如果找不到珍贵的草药制作解毒剂，那么他只有不到五年的时间，于此同时他自己的检查报告差不多也出来了，虽然是男巫，但是他的身体里却已经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

　　“西弗勒斯的心思太过敏锐，他一定会想办法和我分手，治好了再回来找我治不好干脆找一个地方自己一个人死掉算了，”男人对他的好友说道，“别笑了罗恩，这只老蝙蝠就是别扭，这种事他真的会做出来。”

　　“你打算怎么做，哈利？”他的好友问他。

　　“还能怎么办，如他所愿呗，那家伙肯定不会让我陪着他的，到时候你们意思意思就行了不要真的动怒啊，我可是和你们打过招呼的。”他隐瞒下了自己怀孕的事情。

　　只不过后来当伴侣坦白他曾经喜欢他的母亲的时候，哈利还是反应大了些。

　　后来他们“分手”了，只不过却没有离婚，是的，他们的婚礼只有好友而已，此外没有人知道他们已经结婚了，虽然怒火中烧，然而他们依旧为彼此留下余地。

　　几天之后哈利冷静下来，才发现不对劲，他早就知道这件事，也早就猜到男人会为了让自己暂离他的身边而用尽理由，按理来说伴侣说出那些伤人的话的时候他不应该反应那么大才对。

　　第二天他在魔法部召唤出一个守护神，守护神从蝙蝠变成了一条蛇，敏锐的女巫才察觉到不对劲，仔细检查之后才发现，那片应该在战争中死去的魂片不仅没有死，并且还因为主魂的死亡在慢慢复苏，哈利这才想起这几天自己的情绪不对劲的事情。

　　“把魔药交给西弗勒斯去制作，我每周会去取一次，这一次你们谁都帮不了我，我得自己帮自己。”他不敢会去找他的伴侣，与好友半吊子的医疗水平不同，伴侣只需要一个魔咒就能知道他怀孕的事情，将苏醒的灵魂剥离是一件十分伤害身体并且损伤灵魂的事情，如果要这样做，孩子必定无法活下来，他知道对于伴侣来说，他一定会让自己舍弃掉孩子——他们对于彼此来说太重要了，哪怕孩子是生命的延续，也不足以让西弗勒斯用他的生命来开玩笑。

　　于是他将自己藏了起来——也不算是藏，只不过大概谁也想不到，他会选择回到蜘蛛尾巷居住——将那些被猫头鹰带回来的魔药被他弃之不用，同时也被他视为珍宝地放在床边，甚至魔杖都被他放到刻有古魔纹的盒子之中。

　　他知道所有关于伴侣的消息，知道他为了自己的身体走遍了整个欧洲就为了寻找最新鲜的魔药，明明自己的身体已经跨了，却忍受着毒药腐蚀身体的痛苦坚持为他熬制魔药，他眼睁睁地看着男人迅速地消瘦下去，到了最后他干脆不再翻开好友寄过来的信件。

　　他翻遍了蜘蛛尾巷所有的藏书，等到最后一本书看完的时候，孩子已经快要出世了，那个时候，他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魂片苏醒之后已经有了自我意识，他在哈利的身体呆得太久，已经会悄悄汲取哈利的魔力，哪怕是一点点，也足以让他有了转移的力量，他躲到了胎儿的身上，虽然转移的瞬间哈利就发现了，但是却来不及阻止。

　　他似乎笃定哈利不会冲着自己的孩子下手。

　　孩子出生前一天，他写下了给好友们的信，却没有给伴侣留下只字片语。

　　他害怕斯内普得到消息之后，会把孩子交给好友，然后下一刻会死在他的身边。

　　爱德华出生的时候德拉科最先来到他的身边，他看着那个一出生就睁开眼睛的婴儿，倒吸了一口冷气。

　　“红色的……”他告诉哈利。

　　“把盒子里的魔杖拿给我，罗恩。”哈利轻声说。

　　罗恩侧过头没有说话，倒是德拉科将魔杖拿给了他。

　　“赫敏，你该去找他了。”哈利对好友笑道，“谢谢你们陪我，我就最后任性一回，真的。”

　　赫敏红着眼眶走了，哈利用魔杖对准了刚刚出生的婴儿。

　　一阵白光闪过，画面停留在了一片白色之中。

　　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两个人面对面站着。

　　“你不走下去吗，哈利。”

　　哈利笑了笑：“我在这里等他，邓布利多校长，我会等到他来找我的。”

　　“西弗勒斯是个十分守信用的人，他既然答应你就会做到。”邓布利多呵呵一笑：“那么我们该分离一段时间了，”他说，“我等着你们追上来。”

　　后来他走了，哈利留在了原地等待着。

　　这里没有时间流逝，哈利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久，在记忆回放的时候其实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一个带着兜帽的骷髅便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的伴侣希望你能见见孩子。”

　　在骷髅的帮忙下，他看到了还活着的人的近况。

　　那孩子看上去已经四五岁了，一如他当初所想的那样，外表看上去和自己没有任何的相似处，男人还是那样消瘦，依旧面无表情，似乎永远不会为什么事情而出现情绪波动，他没有使用罗恩找到的魔药，而是费尽心思找到死亡神器，请出了死神。

　　然而世界上哪有什么起死回生的事情呢，如果他只是重病，大概还有延续寿命的希望，然而他已经死了很多年了，如果不是他在这里等了很多年，没有走下去也没有回头，也许即使是死神也找不到他了。

　　“我会把他们的灵魂送到另一个空间去，你的时间会有短暂的停滞，一旦你们的时间开始转动，就是你们与生者的世界说再见的时候了。”然而把灵魂传送到别的空间最终还是使得哈利受到不小的影响，当他出现在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这就是哈利的全部记忆，此后一切都都消失了。

　　爱德华体内的残魂最终被哈利抽了出来放回自己的身上，这片灵魂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它虽然有意识，但是已经不能再做些什么，当哈利的时间走到尽头，便是他彻底死亡的时候。

　　爱德华的意识终于再度掌控了自己的身体。

　　他凑到哈利的身边，泣不成声。

　　“对不起爱德华。”哈利蹭着他的头，“不要怪你父亲不理你，他只是想逼出那片魂片，让你伤心了，我们很抱歉亲爱的。”

　　如果不是爱德华的情绪难过到极点，不会让魂片有机可趁，斯内普明明知道这一点，却还是狠下心漠视了爱德华最近的不对劲。

　　“爸爸……”爱德华靠在哈利的怀中，这是他出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另一位父亲的关怀。

　　“回去吧爱德华。”斯内普走了过来，伸手轻轻抚摸那凌乱的头发，当哈利下在爱德华身上的魔咒消失，当爱德华体内的血脉开始完整的时候，他体内属于哈利的那一面就开始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了，“你该走了。”

　　“叔叔。”Harry终于从震惊中醒过来，他有些迟疑地问，“爱德华他怎么了？”

　　“爱德华的身体在另一个世界，他的灵魂与伏地魔的魂片在一起太久，我将魂片强行拉出来已经伤到爱德华，”哈利叹了一口气，“他不能继续呆在这个世界，他得回去了。”

　　Harry咬了咬下唇，然后走到爱德华身边：“爱德华，你会记得我们吗？”

　　爱德华轻轻拥抱了Harry：“对不起，其实我很喜欢你们。”只是以前因为他自己的问题，最终给他周围的人添了不少麻烦，“汤姆，我很抱歉，还有德拉科，我的朋友，我会记得你们的，真的。”

　　德拉科走过来拥抱爱德华，他大概是爱德华来到这里这么久之后唯一的一个好友了，虽然舍不得爱德华，但是他却也知道爱德华非走不可：“我会记得你的，爱德华。”

　　汤姆什么都没说，只是像个兄长一样将手放在爱德华的头顶上，动作有些亲昵，算是将之前的误会放下了。

　　“见到罗恩和赫敏，记得帮我问好，德拉科也许会怪我，到时候你要帮爸爸说些好话。”哈利调皮地说道，一旁的德拉科不明所以地眨眨眼睛，“宝贝，其实我还有很多很多话想对你说，”他遗憾地说，“我曾经奢望过看着你长大，也许你会和我一样将霍格沃茨搅得翻天覆地，也许你会和你父亲一样，从小就学习优秀，但是很抱歉，这些我都没办法参与了。”

　　他曾经奢望过，他的魔力足够强大，只要爱德华平安出生，他能用最极端的办法杀死魂片，虽然会损伤自己的身体，但是应该能够陪爱德华和西弗勒斯一些时间，只可惜到了后来，当魂片进行转移的时候，他就知道不可能了。

　　“感谢死神多给了我一些时间，让我还能告诉你这句话，爱德华，爸爸爱你。”他虔诚地对自己的孩子说，“很遗憾不能看着你长大，但是我相信你会成为比我还要出色的巫师，我们在另一段旅程中等你。”

　　“我也爱你们，爸爸，父亲。”爱德华笑着，“以后再见。”

　　斯内普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在爱德华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

　　聚集在房子中的死亡圣器再度发出耀眼的光芒，沙发上的少年在白光中轻轻挥了挥手。

　　那是在道别。

　　对他所遇到的人和事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