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祭忆》藤萝恋月

2、血与泪

　　斯内普盯着坩埚的魔药，少有的出神。
　　事实上，这样的情况几乎是稀有的，西弗勒斯斯内普会在做魔药的时候出神，这简直比让邓布利多戒掉甜食还要困难。
　　那个老蜜蜂，即使成为了画像，但是每天也能在里面用甜食塞满整个相框，就像他生前一样。
　　但是今天他就是出现了这种曾经他天天对隆巴顿嘲讽的状态——愚蠢的白痴，你的坩埚会爆炸完全是因为的不够专心——不够专心。

　　斯内普回过神，嗤笑一声。
　　坩埚里的魔药依然缓慢地变化着——很显然，同样是出神，但是魔药大师就是魔药大师，做魔药几乎成了他的一种本能，即使稍稍的走神，也不会造成隆巴顿那样伤害性的效果。
　　眼看着魔药要完成了，斯内普忽然叹了口气：“要解脱了……。”
　　是啊，要解脱了。

　　这个魔药完成，自己和他，就真的没有任何的联系了。
　　斯内普渐渐减小了坩埚下的火焰。
　　他和哈利的感情，也许就像这个火焰一般，在最盛的时候毫不保留地燃烧着自己，但是，火终归是火，终有一天，会慢慢熄灭。
　　他有多久没见到哈利了？自从那天哈利平静地走出普林斯庄园，自从哈利宣布他要去一个没人的地方与黑魔王的魂片抗争之后……

　　战争结束后，魔法部有人暴露出哈利是伏地魔魂器，想要将这一消息公布于众来让众人对哈利的崇拜消减，但是在赫敏做主下，哈利选择将这个消息公布于众。
　　“我将会去找一个没人的地方，找到消灭它的办法，再出现在你们面前，相信我，我能消灭他一次，自然也能想灭他第二次。”经历了战争，变得沉稳的救世主平静地对巫师们说，“要是哪天你们得知我的死讯，不需要为我伤心，因为这一定是我自愿迎接死亡的……”

　　只是快了《预言家日报》一天，得到的效果就完全不同。
　　只是没有人知道，帮助哈利清楚额头里面的魂器，还需要他这位魔药大师的出力。
　　哈利已经半年多没出现在人前，没有任何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就连他的好朋友也不知道——不，也许他们知道，只是不屑于告诉他。
　　但是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今天这瓶魔药完成之后，他们之间，不需要再有交集了，哈利应该去过自己的人生，他还那么年轻，那么优秀，能得到所有人的视线，而自己……
　　自己应该能安然地去见莉莉，好好地跟她道个歉了吧？
　　斯内普这么想着，然后把魔药装瓶收好。

　　然后，他静静地站在落地窗前，等待着那只猫头鹰的到来。
　　这半年多，他和哈利的联系仅仅在于这条猫头鹰，它会在每一个周一的傍晚出现在落地窗前，然后自己会把做好的魔药绑在它的身上，让它带去给哈利。
　　即使联系地如此频繁，但是他和哈利，从未通过哪怕只写上“今天怎么样？”的短短信件。
　　今天过后，那头猫头鹰，应该不会来了吧。

　　斯内普静静地看着落地窗外的余晖，消瘦的脸上面无表情，普林斯庄园因为他的回归重现了生机，但是那些美景却无法进入他的眼底。
　　他的视线，早在那个身影离开之后，便再也找不到焦距了。
　　“嘭。”客厅内传来闷响，斯内普皱了皱眉头。
　　这个庄园是封闭起来的，他只给两个人开放过幻影移形的特权。
　　一个是他的教子，一个是……

　　“斯内普教授。”
　　赫敏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我以为，这里是我的庄园，不是格兰芬多的宿舍。”斯内普盯着她，冷冷地说。
　　但是一向对斯内普抱着敬畏心理的赫敏，此时却没有因为斯内普的语言而被吓住。
　　她一把抓住了斯内普的手：“教授……”斯内普此时才注意到，这个女巫已经泣不成声，她几乎是满脸的泪水，莫名的，他心里升起一抹不安，“去看看哈利，去看看哈利……哈利……哈利要走了！”

　　“你说什么！”斯内普一把掐住了她，“什么叫做要走了！”
　　“来不及了，教授，您跟我来……”赫敏深吸了一口气，紧紧地抓着斯内普，斯内普猜出她要做些什么，只能匆忙召唤来一些魔药，随着她幻影随行了。

　　管道挤压着的感觉一旦过去，斯内普甚至比赫敏还能更快地恢复状态，他快速地环视了四周，却在看清楚周围的样子之后，彻底愣住。
　　所有人都找不到哈利，包括他自己。
　　他也曾经猜测过哈利去了哪里，过得好不好，但是更多的是认为，哈利在一个魔力充沛的地方，这样更有助于他与脑袋里残留下来的魂片作斗争。

　　但是他没有想到，哈利哪里也没去，他就住在了他的蜘蛛尾巷。
　　“西弗，等战争结束之后，我们不住格里莫广场了，我们回蜘蛛尾巷去好不好？我们可以改建一下蜘蛛尾巷，至少那些黑色我不喜欢，你不喜欢鲜艳的，我们可以换成绿色或者蓝色，院子里面可以种上一些魔药，但是靠近窗台那边你得留给我种些花，我记得你院子有几棵果树不是？稍稍想想办法它们应该还能活下来，这样我们还可以吃到新鲜的水果，我们可以在树下做一个秋千，吃完晚饭之后可以一起去那里坐一坐……”

　　斯内普静静地环视着眼前的布置，它完全和哈利那一年对他描述得一模一样。
　　以绿色为主的客厅布置，却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几乎是呆愣地任由着赫敏拉着他的手上楼，直到听到一声啼哭，才回过神来。
　　瞬间，浓烈的血腥味冲鼻而来。

　　他看到他的教子正站在一张大床边缘，怀里抱着一个新生的婴儿。
　　确实的新生的婴儿，他的眼睛没能张开，皮肤皱巴巴的难看得很，但是他的哭声却很响亮，响亮得，让斯内普莫名地揪紧了心。
　　床边有一个桌子，上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这半年多来他给哈利熬制的魔药。
　　“他没喝！”斯内普怒火冲天地吼道，“他居然没把魔药喝下去！”

　　德拉科抱着孩子把头扭到一边，紧咬着唇不说话。
　　罗恩一拳砸向身边的墙壁：“你还来干什么，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孩子，如果不是因为他根本不想活下来，他根本不会这么做，斯内普，是你毁了他，是你毁了他！”
　　“罗恩。”赫敏红着眼睛看着罗恩，但是她终究是任由泪水冲出，不能言语。

　　“我说错了吗，哈利可以打掉那个孩子的，他那么年轻，魔力那么庞大，想要孩子的话，他肯定能再怀上，要不是他根本不想活了，他根本不会用这种极端的做法！”罗恩狠狠地擦了一把眼泪，但是他发现这样只能让它们越流越多，“他甚至没有告诉我们任何人他的状况，哪怕是告诉你，你也能找到让他和孩子都安全的办法，但是他没有。斯内普，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他没有死在伏地魔的索命咒下，却死在你的绝情上，斯内普，是你害死了他，是你！”

　　斯内普怔怔地看着罗恩，似乎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他害死了哈利？
　　哈利死了？
　　他呆滞的视线缓缓地转到床上，那里，哈利安详地闭着眼睛，嘴角带着解脱的笑容。
　　房间里浓郁的血腥味告诉着他哈利在生产的时候经历多大的痛苦，哈利的衣服上甚至还带着大量的血迹。
　　但是那些痛苦丝毫没有出现在哈利的脸上，他就像是无数次自己早晨醒来时看到的那样，安详而宁静。

　　他……怎么会死了呢？
　　他有着那样美好的前途，有着那样璀璨的人生，他却舍弃了那一切……斯内普忽然缓缓地跪了下来。
　　“你想要我消失？那好，斯内普，如你所愿……”
　　世界天旋地暗，他已经在下一瞬，被无边的黑暗抓住，无法挣脱……

　　“爸爸？爸爸？”疑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斯内普从梦中惊醒，看着爱德华在自己的床边疑惑地看着他。
　　“爸爸，您哭了？”爱德华伸手指了指斯内普的眼角。
　　斯内普愣了愣，此时才发现眼角冰凉一片。
　　太久没有回忆以前的事情，他以为可以忘掉当年失去哈利的痛，但是如今才发现，他不是已经忘记，而是早已经将这一切深埋在心底。

　　那是他心底无法消失的一道伤痕，即使已经被灰尘掩盖，即使一直以来他不去刻意地回忆起哈利，但是即使只是轻轻触碰哪怕是一个小小的角落，却能在一瞬间让那种绝望满眼全身，然后，痛彻心扉……

　　“爸爸，今天要开学了……”爱德华轻声对他说。
　　“爸爸最近有些忙，抱歉爱德华。”斯内普揉了揉自己的眼角，“今天带你去对角巷？”
　　“恩！”爱德华轻轻点头，然后转身走出斯内普的房间。

　　斯内普看着他的背影，眼神一黯。
　　哈利真的想完完全全地走出自己的世界。
　　他耗尽生命，甚至是消耗灵魂才保下来的爱德华，与哈利竟然没有哪怕是一点轮廓的相像,甚至，即使是性格，也是继承了自己。
　　在爱德华身上，完全找不到哈利的影子。

　　“我想要和西弗一直一直在一起，除非西弗不要我了，不然即使是伏地魔对着我用索命咒，我也会活着回来。”那是他和哈利确定关系之后过的第一个圣诞节，那时候哈利对着圣诞树大声地许着愿。
　　后来，哈利也曾经被食死徒打中好多个黑魔法，有时候就连自己都不确定他能挺过去，但是哈利却还是奇迹地撑了下来。
　　如哈利所说，“我的命，放在你的手里，除非你不要我，不然，即使中了索命咒，我也会活着回到你身边。”
　　如罗恩所说：战争没能毁了哈利，你却杀死了他……

　　于是第二更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