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骨》无聊到底

25、俗世怎得长相守

　　尹红若匆匆来到洪州，跟着血鸽一路跑，终于再一次见到了路连染。

　　许久不见，她竟觉如今的路连染看起来成熟了许多，也不知是她错觉了，还是路连染如今真的一心朝着贤妻良母的方向发展了。

　　说到贤妻良母，就不得不提到血狼了。尹红若左右张望了一下，疑惑道：“对了，血狼呢？”

　　“马上回来了，再等等吧。”

　　尹红若挥挥手，着急道：“等什么呀，你们小俩口家庭完不完整和我没关系啊，快点给我带路。”

　　“你想步行过去？”

　　“啊？”尹红若愣了片刻，立刻懂了路连染的意思，一时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地面，严肃道：“以前他是你仆人，我骑一骑也就算了，现在他是你男人，我还骑，会不会有点不合适啊？朋友夫不可骑……”

　　路连染干笑了几声，压低声音道：“别在乎这些细节，这话还好没让他听去……”

　　“不太巧，他似乎听到了。”尹红若无奈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血狼快步跑到了路连染身旁，大气也没喘一下，看了尹红若许久，沉声道：“或许我们可以把骑字换掉，改用‘乘’，会不会……就没有那么别扭了？”

　　尹红若抓了抓衣角，连连点头拍起了马屁：“会啊会啊。哈哈哈哈，阿染，你家血狼好体贴好聪明。”

　　路连染此时此刻只能拍拍血狼的肩，以表安慰。

　　血狼身上浮起一阵黑雾，几秒间便化回了赤眼血狼族的真身，暗红的皮毛，杀气凌人的赤色双眸，怎么看怎么威风，惹得尹红若又在一旁啧啧称奇：“我是说真的，这样看起来，血狼威风多了，一点儿营养不良的模样都没有，完全变了个人儿的感觉，嘿嘿。”

　　“这不是重点，不准调戏血狼。”路连染撇了撇嘴，似乎不太乐意尹红若说血狼营养不良，尹红若摊了摊手，只见血狼很贴心地趴下身子，在路连染很轻易地坐了上去后便又站起了身。

　　尹红若也没有在意血狼将二人区别对待，只拍了拍血狼的背，带着满满的歉意，说道：“血狼啊，真不好意思，又要委屈你了。”

　　“无事，你别想太多就好。”

　　尹红若笑着跳到了血狼背上，开心地抱住了路连染：“阿染啊，每次都麻烦你！”

　　“这些年来互相麻烦的事还少吗？这次我就当去游玩了，你还有什么麻烦赶紧一股脑的丢上来吧，反正你也不能麻烦我多少年了。”路连染淡淡地说着，说完后浅浅地笑了笑。

　　这样的笑，让尹红若觉得怪怪的，她是早就感觉到路连染真的变了，却不知道究竟变在了哪里：“为什么？”

　　路连染沉默了半晌，继续笑道：“我是人类啊。”

　　路连染还是路连染，但比起初识之日，她确实成长了不少，这其中最大的变化自然是一种对事对物的心态。曾经她消极，想得是怎么活都只要，每活过一天就算是多赚了一天，如今她对一切都已淡然，只想要快快乐乐活过每一天。

　　说实话，对于路连染而言，这两种心态都谈不上健康。

　　曾经的她觉得自己活着很累，如今的她却恨不得自己能活得长长久久。无论是因为活着累，还是为了活而累，她都累着……曾经最害怕的人是血狼，现在最害怕的人却变成了她。

　　尹红若将路连染紧紧抱住，在她耳边喊了些什么，却被血狼奔跑时带起的狂风吹散。

　　路连染迷茫地回头看向尹红若，尹红若笑了笑，更加大声地喊了一次：“阿染啊，预定一下，下辈子我们还做好姐妹！”

　　路连染扬眉笑了笑，点了点头，回头紧紧抱住血狼的脖颈，喃喃道：“约好的下辈子，不准食言哦。”

　　“先让我背着你把这辈子走完。”

　　“好。”

　　尹红若不再说什么，只半眯着眼看着身侧飞速变幻的风景，心里出奇的静。

　　她觉得自己此时此刻是该想点什么的，却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血狼耐力还算不错，却也经不住不眠不休地一路狂奔，所以三人走走歇歇，在三日后终于出了洪州，来到了西凉。

　　进入常有人烟之地，血狼幻回人形，带着两人继续前行。尹红若第一次来到西凉，心中激动不已：“我听说西凉是一个以女为尊的神秘小国，一般人只知道它的大概位于洪州东北方，却因为有强大的灵力结界而无从寻找！我们这一次会路过西凉国吗？我们找得到吗？”

　　“西凉就是传说中的女娲灵迹，那强大结界只是当年西凉五族的神灵为了守护自己生存在西凉中的子孙后代而设下的，并不具备隐匿能力，普通人之所以找不到西凉，是因为他们并没有修炼过，很容易就会被那结界中所蕴含的灵力干扰感官。”

　　尹红若有些头疼：“血狼，你直接说‘不碍事，那点儿结界小意思’就可以了，说那么多好难懂，结果却都是一样的。”

　　“我听懂了。”由此可见路连染和血狼是一条心的。

　　尹红若翻了个白眼，又继续问道：“我听说，西凉中种族杂乱，五族与人类共存，真的吗？还有啊，听说西凉里没有青楼，那些男人说话都不敢太大声，长得好看的男人还会被富婆抓走包养，真的吗？”

　　血狼愣了愣，一时脑子不够用，没有记住尹红若的所有问题，于是“西凉中女子的地位确实高于男子，有钱的女人养男宠也是很常见的事儿，至于是自愿还是强抓，我就不知道了。”

　　最后还是路连染记性好，默默接着血狼的话继续答了下去：“西凉里没有青楼哦，就算有，也没有哪个男人胆子大到敢进去。至于五族，传说中女娲族是一个人身蛇尾的种族，族中只有女子，擅驭虚无之灵，操控人心智，无中生有；凤人族的发色火红，擅驭火之灵，背后还能展出一对美丽的凤翼，在天空自由翱翔；蛟人族的男子天生力大，女子擅驭水之灵，身上、手上和脸上会长有些许鳞片。雷鸟人擅驭雷之灵，族中大多数人都自由练习箭术，战斗能力也很强，但传说那是一个很丑陋的种族，尖尖的鸟喙，奇形怪状、坑坑洼洼的头脸，还有背后那对土黄色的翅膀，因为他们太丑了，所以走到哪儿都被鄙视，于是成为西凉中地位低贱的一个种族。至于熊人族……只能说那是一个很蠢的种族，熊人力大体状，似乎没有什么特殊能力，性情温和且无比憨厚，所以和雷鸟人一样，在西凉中处于较低贱的地位。”

　　“天啊，你说的这些听起来好神奇！难道西凉之中都是妖？西凉中的人类都与妖生活在一起？”

　　“不。”血狼摇了摇头，道：“准确说，他们是留着神血的人类，是神的后裔。他们的寿命是普通人类的三四倍，天生体内所蕴含的力量也超过普通人类，可无论比普通人类强多少，他们终究也是人，会老会死。”

　　无论比普通人强多少……人类终究是人类，会老会死吗……

　　尹红若不禁开始胡思乱想，脚下步子仍旧不曾停歇，心却不知飘到了哪里，路连染与血狼的话，她也再没听进耳中。

　　***

　　尹红若离开已有五天，尹焕闭目静坐在门口的石阶上，突有一只血鸽落在脚旁，他不禁惊讶，弯身取下血鸽所携竹简，用大指逐字摸索起来，而那眉头也渐渐皱起。

　　——苍灵已亡，魔界大乱，速回。

　　他沉默了许久，终是在指尖燃起一缕火焰，将那竹简焚毁。

　　竹简中似乎蕴含某种灵力，在被焚毁的瞬间向外炸开，尹焕也不躲不闪，只用更强的火光将其强行压制。

　　下一秒，那团灵力伴着竹简一同被燃成灰烬，被风吹得四处飘扬的飞灰脏了那一袭白衣，他却只愣愣抬头看天，入眼的一片黑暗伴着指间疼痛隐隐刺入心底深处。

　　他将右手握拳，有鲜血顺着指缝流溢。

　　看来，这日子是平静不下来了……

　　他起身朝屋内走去，却不自觉地缓缓伸手捂住前胸，强忍着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仿佛被烈火灼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