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溢之乱》拈水笑

57、第五十六章 分裂的记忆

　　天驷解开了自己的封印。
　　那段尘封已久的往事顿时一幕幕浮现。

　　奇怪的是，明明是在同一时间，他却似乎有两种截然不同的经历。

　　第一种经历里，和他相爱的是绯冷仙子。
　　两人在湘夫人的寿宴上一见钟情，结果绯冷却被湘夫人安排嫁给朱雀，他因此打算和朱雀开战，绯冷却劝他息事宁人，说自己嫁给朱雀可以为家族荣光，如此牺牲也是值得，而他从来不缺爱侣，便如此相忘于江湖好了。
　　他顿觉面子和里子都挂不住，自己都愿意为对方牺牲了，结果在对方眼里却是可以牺牲的那一部分。
　　于是他还是去和朱雀大闹一场，最后是青君出面，各打五十大板，此事才算终了。他越想越憋气，觉得不如封印了这记忆来的干脆，于是封印。

　　第二种经历里，和他相爱的则是轶司。
　　那只朱雀家的小爱宠一直纠缠于他，他帮她化为人形之后发现那小美人长得十分讨喜，顿时有些心动，只碍于她隶属于朱雀所以迟迟没有下手，结果那小美人在入魔之后却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朱雀爱宠，而是他未来的爱人。他眼看着她愈发美艳动人，眼里的款款深情更是令他无法抗拒，正好有了这个理由可以不再顾忌，便喜滋滋将她纳入自己的囊中。
　　结果朱雀找来，两人火拼，朱雀还当场杀害了他的骨肉。青君赶来，又是各打五十大板。和上一段经历不同的是，他这次似乎并没有打算将此事终了，仍是打算找朱雀报仇，但不知怎的，突然就对此事失去了记忆。

　　两种记忆并行与他的脑中，他一时有些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记忆，让他讨厌玉兰花的，又究竟是绯冷还是那爱宠。
　　但让他肯定的是，后一种记忆里那张入魔后的脸，正是妤兮无疑。

　　如果如元始天尊所言，妤兮此刻正在他被封印的这段记忆里，那就是说，那只小爱宠，真的就是妤兮。
　　而妤兮的元神，很可能已经焚毁殆尽，连再投胎转世都没了可能。

　　过去的他已经忘记了此事，不会去救助妤兮，而现在的他又穿梭不回过去，只能隔着记忆遥望着急。
　　为今之计，只能是去找朱雀，看看而时隔万年，那只雪翎猫是否还活着，猫的身体里又是否还残存着妤兮的元神。

　　朱雀却不在家。

　　赤羽殿中，迎接他的是绯冷仙子。

　　万年不变的端庄仪态和娇美容颜，包括额间那抹水纹胎记，和头上那朵山玉兰花。
　　天驷看到她的时候有点晃神，不知在她的记忆里，她是和他谈过恋爱呢，还是压根就没有过交集的。
　　思虑之余，还是恭敬的朝她一拜：“见过尊后。”

　　绯冷冲他和善的一笑，却是一派仪态大方：“星君多礼了。星尊不在，不知道本宫有没有什么能帮星君的？”

　　天驷看着她的神态并无异样，心里松了口气，恭声道：“星尊曾经有一只爱宠雪翎猫，叫做轶司的，不知道还在宫里么？”

　　绯冷仙子思虑片刻：“我嫁过来之前，倒是听说星尊有一只雪翎猫，叫什么不记得了，但是好像是因为小产而伤了元神，湮灭了。星尊为此还伤心了很久，后来是我拖人另寻了一只雪狐，才让他有了替代之物。”

　　天驷的心开始往下沉：“湮灭了……元神全然都……不在了么？”

　　绯冷叹了口气：“说是因为之前入了魔，元神本来就被息魔翎给焚毁了大部分，所以受不起小产的折腾，就湮灭了。”

　　天驷嘴唇开始颤抖：“完全没救了么？”

　　妤兮说，或许在天上的明天，或许在凡间的来世，他们要再见。
　　但现在，碧落黄泉，仙界鬼府，九霄红尘，让他到何处去找她？又让他到何处与她相见？

　　灵珞还能剩下一丝的元神可觅，而妤兮呢？
　　虽听说息魔翎可以吸附一些元神，但妤兮压根不是火系的神仙，又怎么可能被息魔翎所吸附，便只能是焚毁了。

　　绯冷看着他的神情，有些紧张的：“星君不碍事吧？怎生脸色如此难看？那雪翎猫，莫非和星君有什么渊源？”

　　天驷无力的扶住椅子，低低道：“不管什么办法……求尊后指点迷津，如何才能恢复被息魔翎焚毁的元神？”

　　绯冷观察着他的脸色：“星君你要先告诉本宫，那雪翎猫，到底和你有什么渊源？”

　　天驷眼睛已经有些湿润，声音嘶哑的：“那雪翎猫所小产的……正是我的骨肉。”

　　绯冷立刻变脸：“房宿！亏我一直对你念念不忘，原来你正和我鸿雁飞书的时候，竟然还来勾搭了朱雀的猫！”

　　天驷一窒，原来在她的记忆里，自己竟然是和她有过一段情的，亏她刚才装的那么疏离。
　　但愈发让他想不通，时间在那一段时期里到底是怎么运转的，为何自己竟然分身了一般，可以同时经历两段感情？

　　绯冷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加之看到天驷茫然的脸，干咳一声：“罢了，都过去了，听说你也将这段记忆给封印了，就当我没提起过这件事，但这个忙，我是不会帮你的。”

　　这件事解释都无能，说自己是分身而为之的，连天驷自己都不能信服。
　　这样算起来的话，朱雀竟然抢过自己两个女人，而且还是同一时期的，真是不杀不足以平愤。

　　但既然有过旧情，或许事情还有商量的余地，天驷试探的问出口：“尊后……要如何才肯告诉我？”

　　绯冷轻哼一声：“如何都不会告诉你，朱雀是我夫君，不利于他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不利于他。
　　天驷找到了一丝希望之光：“尊后的意思是，还是有办法复原的，只是会对朱雀星尊有碍，是么？”

　　绯冷嗔怒：“我没有这个意思，你休要再做无妄之想。”

　　天驷没有说话，看着她，只是看着她。

　　绯冷有些不自然了：“非礼勿视，你若再这样看着我，我就只有送客了。”

　　天驷依然凝望着她，缓缓点头：“那，不知息魔翎现在何处？”

　　绯冷侧过头：“本宫一概不知。”

　　天驷抱拳：“既然如此，告辞。”

　　走出宫殿之后，他却一个隐身，再次闪进了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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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太清镜里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白虎将弑神剑放在了太阴宫的側殿，天水殿。

　　青君打破了结界，取出了弑神剑。

　　剑光流转，贵而不傲，万年不变。
　　当年千雯将它放在自己颈上的时候它就是如此，杀掉灵珞的时候它是如此，如今损毁在即，它还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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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绯冷的心里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息魔翎难得的没有被朱雀带出去，而是放置在赤羽殿。

　　有种法术，叫做读心术。
　　只要问了出来，被问者彼时心里就肯定有那么一个答案。
　　绯冷不知道，她心里的答案，在那一刻已经昭然呈现在天驷的面前。

　　天驷显身出来，从凤屏宝座上取下了息魔翎。

　　金红色的光晕，照射着寒石殿门，那火海一样的赤羽殿，恍如昨日。

　　他不知道该怎么拯救妤兮。
　　但只要有一点希望，就绝对不能放过。

　　妤兮虽然不是火系的神仙，但她同样也不是任何系的神仙。
　　她天生石头之身，原本不在五行之中，便是什么系都可以修炼，又什么系都不完全是。
　　或许息魔翎的秉性中，还会对这种兼容并包的元神也感兴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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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陨神说，弑神剑不怕水，不怕火，不怕土，不怕金，更不怕木。
　　唯一可以摧毁它的，只有真龙雷霆。

　　命中注定，青君是为数不多的可以摧毁它的人。
　　青君抚摸着这柄已经存在了几十万年的剑。

　　它比天庭现在很多神仙的寿命更长，资历更老，神力更强。
　　这样的一柄剑，毁掉了，世间再不可能有，也再不可能有神器可以代替。
　　所以白虎宁可自己的女儿承受束仙洞之苦，也不愿意摧毁它。

　　青君叹了口气。
　　我不愿选择毁你，却只能选择毁你。
　　只因那个人，不能再受苦了。

　　凝神，发力，然后看着一道道青色的霹雳凝聚在剑身之上，将整个天水殿照的清光满溢。

　　霹雳在剑身上越聚越多，越聚越满。
　　重压之下，弑神剑已经开始颤颤作响。